司徒雲雀看著前麵那個怎麽看都不像什麽高手的醉鬼,實在有些想不明白,為何韓飛要讓她迴去找這麽一個家夥,對方又到底是誰?


    天柱山的六場對決開始的時候,她和阿笑便按照韓飛在福袋中留下的紙條指示,迴到了泗水城,然後見到了那個正躺在街攤邊上唿唿大睡的男子。


    對方醒來的時候,醉眼朦朧,顯然是剛喝過大酒的樣子,這也就不難解釋他為何會在大白天,正是做生意最好的時候,卻躺在自己的攤位後麵唿唿大睡。


    司徒雲雀雖然不懂為何要來找此人,卻還是將韓飛在福袋中放入的那柄小小木劍遞給了對方,並告知對方,讓他和自己去那座山穀。


    本以為對方會根本不搭理自己,卻不成想男子在看到木劍後,卻隻是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後,便絲毫沒有猶豫的一口答應下來。


    他不曾去收拾攤位,甚至沒有去理會攤位上的任何東西,隻是拿走了一直放在自己腳邊的一個酒葫蘆。


    而後的一路上,男子走的不急不慢,即便司徒雲雀幾番催促,依舊是那副閑散的樣子,甚至酒不離身,邊走邊喝。


    等他們臨近山穀的時候,這人也就醉的七七七八八了,若不是還有幾分意識,早就不知道醉倒在什麽地方了。


    而等他們來到山穀時,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後的事情,故而才會看到先前那楚狂風的一刀斬雲的場景。


    司徒雲雀和阿笑都被那莫名其妙的一幕景象,震驚的無以複加,唯獨男子不知是喝多了,還是真的不在乎,隻是抬頭模糊不清的看了一眼後,就不再理會了,隻是低著頭自顧自的喝酒。


    司徒雲雀與阿笑對視一眼,輕聲道:


    “天柱山那邊有氣機波動,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麽樣了,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阿笑也點了點頭,很認可這個觀點,隨後二人又看向了那晃晃悠悠的男子,皺眉對視一眼後,還是司徒雲雀率先走上前去,耐著性子開口道:


    “這位前輩,我們必須要加快腳步,否則,天柱山那邊恐怕會有危險。”


    誰承想男子卻隨意的晃了晃手臂,抱著酒葫蘆,口齒不清道:


    “不必...嗝,不必擔心,那邊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嗝...還不到時候,不必著急。”


    司徒雲雀見他語無倫次,幾乎要醉過去的樣子,皺眉道:


    “你不能再喝了,一會要是醉死過去,我們把你千辛萬苦帶來,豈不是沒有意義了。”


    男子卻嗬嗬一笑道:


    “小姑娘,你不懂,若是真的可以醉死過去,未必不是人間美事。”


    說完之後,他竟是直接找了一塊還算平整的岩石,就這麽大大咧咧的躺了上去,似乎是準備睡上一覺。


    司徒雲雀有些著急起來,她瞪著已經躺倒的男子,急聲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怎麽還真的躺下了,我都跟你說了,事情緊急。”


    男子閉著眼睛,打著酒嗝,隨意的擺手道:


    “莫慌,莫慌,先睡一覺再說。”


    司徒雲雀徹底忍不住了,有些生氣道:


    “你到底是誰,我真懷疑韓飛是不是弄錯了,怎麽會讓我去找你來,整個就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酒鬼。”


    她說完後,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男子一眼,想著若是自己剛才那句話得罪對方,真的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自己就趕忙腳底抹油,先逃了再說。


    可不成想,她看到的則是男子唿唿大睡的場景,甚至都打起了唿嚕來。


    司徒雲雀徹底無語了,她真的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人了。


    此時阿笑走上前來,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司徒雲雀,沉吟了一下後說道:


    “先別急,韓飛不會做無的放矢的事情,他既然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找到此人,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既然他說不著急,我們不妨先等等看。”


    司徒雲雀咬牙切齒道:


    “那也隻能這個樣子了。”


    另一邊的天柱山主峰之上,韓飛和慕容澤剛剛對峙上,就感受到了那莫名的一刀之威,隻是這一刀卻好似有意無意避開了二人,他們雖然眼睜睜看著天周邊雲海被一刀攪散,卻不曾感受到半點刀勢之威。


    甚至就連他們凝聚而成的劍陣和驚雷之勢,也不曾受到半點影響。


    二人的心神都是微微一動,大概猜到了這一刀出自何人的手筆。


    可當下的場景,卻由不得他們去想其他的事情,雙方氣機瞬間攀升到了極致,劍氣形成大網,將慕容澤籠罩,最後無數劍氣匯聚於當空,繼而轟然砸落,劍氣如雨落。


    更是在空中形成一張巨大劍網,覆蓋壓下。隨著劍勢下落,山巔再度顫抖一瞬,慕容澤所在之地,再度下沉幾分。


    慕容澤左臂單手撐天,掌中驚雷乍現,形成滾滾雷霆之力,引動天上雷雲也降下一道落雷,在他的指引下,化作雷龍張開大口,就是迎上了上方的磅礴劍陣。


    一條粗壯驚雷順著蒼穹之上的雷雲下落山巔,與那自下而上迎上來的驚雷,兩麵夾擊劍陣,隻是瞬間,便與劍陣相撞,一陣劈裏啪啦的電光焰火之下,劍陣之上的劍氣便被覆滅大半,但剩餘劍氣並未就此減弱,反而是更加強盛。


    無商劍陣並不以劍氣多寡而分強弱,劍陣成型之時,便可凝練劍氣與一體,可化作萬千,也可匯聚一處,劍氣多寡並不重要,在那驚雷滅去大半散落劍氣的同時,雖說破開了劍網,卻也將那些覆滅劍氣重新融入與剩餘劍氣之中,故而劍氣越少,威勢卻相反變得越發強盛。


    劍陣之外的韓飛,隻是嘴角微微揚起,手中劍訣在變,所有剩餘劍氣竟是自行化解,劍網瞬間消失,而在慕容澤的上方竟是多了三柄成型三尺長劍,分立三角,以三才陣的架勢,劍指慕容澤,唿嘯而出,劍氣恢弘,在天地間都留下一道劍痕來。


    慕容澤隻是大喝一聲,掌中驚雷衝天而去,在無劍網阻攔,與天上落雷相遇,最後落雷與他掌中驚雷盡數歸於掌間盤旋,在那三柄長劍落下瞬間,一掌拍出,驚雷分作三條雷龍,分別迎上了三劍。


    刹那間,劍氣蹦碎,雷光閃爍。整個天柱山的山巔之上,都是雷光大漲,劍氣肆虐的場景。


    最後雙雙消散在天地之間。


    而這一幕,自然也被天柱山下的觀戰眾人,全都看在眼中,那天地異象的變化,哪裏還像是兩位氣海境的高手交鋒場麵,若不是知曉二人根底,他們都要懷疑,上麵交手的是否已經抵達不滅境了。


    “嘖嘖,那個臭小子剛才施展的似乎不是百家劍意,更像是劍陣,竟然有如此威力,他隱藏了不少手段啊。”


    徐鸞刀下意識的感慨了一聲,身旁的封一劍默然不語,玉羅刹也不答話,反倒是重傷再深的斷無雙,冷靜道:


    “慕容澤也很可怕,引動天威,可不是尋常招式可以做到的,氣海境能夠施展這般手段,已然超乎想象了。”


    皇甫俊才看著天柱山主峰的方向,心中卻在莫莫思量,若是自己此刻在上麵與那二人交手,麵對這樣的招式,能否抵擋得住?


    他想了片刻後,得出答案,自己應該可以擋住,但卻絕不輕鬆。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玉羅刹下意識迴頭看去,隨後眼神微微一動,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其餘人看到此人,也都是神情各異。


    李卜凡和徐鸞刀以及斷無雙,都是露出一絲笑意,同時暗自鬆了口氣,而封一劍麵無表情,隻是看了一眼,便重新將目光放在了山巔之上。


    至於西荒這邊,隻有七殺首次露出了異樣的眼神,但卻沒有多言,崇明和皇甫俊才都隻是默然不語。


    來人正是本該早就下來,卻遲遲不見蹤影的紫天衣。


    紫天衣的表現很淡然,雖說從氣息可以判斷出有傷在身,卻並不如斷無雙和孟無常那般嚴重,甚至比不得斷臂的徐鸞刀,而她的表情淡然平靜,也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她隻是默默走到了眾人身邊,不曾言語,抬頭看向了山巔之上,眼神微微流轉波動,開口問道:


    “他在上麵?”


    眾人微微一怔,隻有玉羅刹淡淡說道:


    “對。”


    紫天衣迴過頭來看了玉羅刹一眼,玉羅刹毫不避諱的與她對視,二人的眼神不在向先前那般充滿敵意,紫天衣的眼中是一種解脫後的平靜和淡漠,玉羅刹卻是有些古怪,似是有些猶豫和遲疑,但最後還是化作了柔和。


    她輕聲說道:


    “他讓我告訴你一聲,不必太過在意,你能平安迴來,就好。”


    紫天衣的眼神微微波動,低聲道:


    “沒說別的?”


    玉羅刹卻淡淡說道:


    “沒了。”


    紫天衣不在說話,隻是默默看著山巔的方向,靜靜出神。


    山巔之上,一股山風吹來,蕩去了有所塵埃,韓飛與慕容澤相隔十丈而立,剛才那一擊,似乎打成了平手。


    可這卻並非是這一場對決的結束,相反,而是真正的開始。


    韓飛微微仰頭看去,他注意到,在二人剛才那一擊過後,蒼穹之上的雷雲,並未因此散去,反而越發凝聚起來,慕容澤周身氣機不減反增,雷雲之中,有電光依舊閃爍,而他的左掌之上,已然散去的掌間驚雷,卻開始緩緩重聚。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看先韓飛的眼神,有一絲譏諷之色,緩緩說道:


    “你隻知道掌間驚雷,有一十八掌,可落雷九天,但卻不知道,在驚雷過後,若是氣機足以支撐,可以再起一勢,化作掌間天雷。你以為,我一直縱容你施展那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無商劍訣,真的隻是為了一道掌間驚雷這麽簡單?”


    慕容澤嗬嗬一笑道:


    “韓飛,我以驚雷換天雷,掌勢在登高一層,你可還有劍陣做抵擋?”


    韓飛的麵色平靜,不曾言語,慕容澤臉上的譏笑之色更濃,他篤定韓飛不在有後手,不由張狂大笑起來,隨即說道:


    “韓飛,既然你再無劍陣可用,可有別的招式?若是都沒有,那便吃下我這一掌。”


    說話間,憑空一聲驚雷響起,天上雷雲翻湧,竟是電閃雷鳴,繼而大雨落人間,與先前氣運形成的延綿細雨不同,在慕容澤引動天地之力的情況下,整座天柱山,方圓十裏之內,竟是下起了磅礴大雨。


    大雨瞬間形成雨幕,遮掩了整座天柱山,所有人都被雨水浸濕,而在山巔之上的韓飛和慕容澤更是首當其衝。


    但慕容澤在大雨落下的瞬間,氣機卻再度攀升,掌勢借天時,與九天之上的天雷滾滾相互映照,氣機不斷攀升,轉眼間便抵達了氣海境的巔峰之境。


    這一刻,天上有雷運滾滾,山巔有慕容澤氣機蕩漾如大海傾覆。仿若天人!


    麵對這一切,韓飛卻將自己先前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臉上的神色也逐漸平靜下來,看著慕容澤,低聲道:


    “這便是後手了嗎?還好,還好,倒是比我想的,要好一些。”


    隨即他重新抬眼,眼中再度有華光溢彩,抬起一腳,向前踏出,刹那間,地麵之上的水澤竟是化作浪花波紋向四麵八方散去,繼而以他周身為中心方圓十丈的雨水盡數散開,仿佛有一道無形氣機磅礴張開。


    韓飛踏步向前,心中卻緩緩劃過所有曾經看過的書籍篇章,胸中自有浩然氣不斷攀升,繼而化作一道道劍氣,在身後演化。他幽幽說道:


    “胸有浩然意。”


    “身前百劍意。”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在他身前身後,四麵八方已然形成了數百道劍氣,虛空遊蕩,環繞四周,劍氣所至,割裂虛空,便是那大雨滂沱,卻不能近他分毫。


    赫然正是學自宋淮安的萬卷書百家劍意。


    這一次的百家劍意,顯然是蓄勢已久,比之先前與孟無常交手之時,更是強了數倍不止。


    隻是一個起勢,不曾真的遞出這一劍,卻已經有形成了無形劍勢,猶如屏障,擋在韓飛身前。


    但是即便是強如萬卷書百家劍意,在這一刻麵對更上一層的天雷掌勢,卻依舊有些捉襟見肘。


    而韓飛在施展開百家劍意後,並未停下,而是繼續低聲自語道:


    “我以胸中浩然做劍氣,我以劍氣起劍陣,我以劍陣誅天雷。”


    他終於抬頭看向仿若天人的慕容澤,悠悠開口道:


    “誰說我沒有劍陣了?”


    下一刻,天地之間仿若一顫,一座座劍陣,憑空浮現,萬千劍氣盡皆攀升而起,與劍陣相融,隔絕天地。


    整整三座無商劍陣,浩大磅礴,籠罩整座天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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