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傀一擁而上,手中長矛直刺向玉羅刹和宋淮安。


    宋淮安站在原地,動也未動,隻是眼睛微微眯起,出手的是玉羅刹。


    麵對勢大力沉的眾多長矛,她的出手幹淨利落,手中紅菱瞬間四散而出,化作紅色靈蛇卷住所有長矛。


    緊接著,玉羅刹周身氣機爆發,氣浪如海嘯般順著紅菱撞向所有戰傀。


    率先動手的十數名戰傀被氣浪所震,紛紛向後退去,一連退開了七八步,才站住身形。


    但也就僅此而已,氣浪並未給他們造成任何損傷,被麵具遮掩下的雙眸空洞冷漠,站定之後,便重新又攻了上來。


    而玉羅刹震退那些戰傀後,並未就此停手,因為另外的十來名戰傀幾乎無縫銜接的填補了攻擊的空白。


    她飛身而起,避開了戰傀的長矛攻擊。將紅菱化作紅色流光,直接擊打在一名戰傀身上,頓時將其擊倒在地。


    但下一刻,戰傀便跟沒事人一樣重新站了起來。


    玉羅刹微微皺眉,她的每一次出手都裹挾勁氣,一擊之威足以將尋常武夫重創,卻沒能傷到戰傀,讓她重新認識了這東西的皮糙肉厚。


    怪不得說是刀槍不入,的確有過人之處。


    但是僅憑這一點,自然還不足以與她一戰。


    玉羅刹眼神一寒,手中紅菱再次化作流光而出,又一次撞在一名戰傀身上,但這一次的威力比之上一次,顯然強了數倍不止。


    一擊之下,竟是將壯如小牛的戰傀直接擊飛了出去,重重撞在後院的院牆上,將院牆撞碎,埋在廢墟之中。


    而這一次,對方沒有能夠馬上起身,而是在有些痛苦的掙紮著,肉眼可見在胸口處凹陷進去了一大塊,顯然胸前肋骨以及內髒都被一擊打碎。


    但即便如此,戰傀依舊沒有就此死亡,可見其生命力之強大。


    玉羅刹身如魅影,穿梭在三十名戰傀之中,手中紅菱漫天飛舞,與之纏鬥一處,一己之力,卻生生壓住所有戰傀。


    紅菱所過,不斷有戰傀倒下,又重新站起來,周而複始,直到某個戰傀被打的四肢盡斷,無力站起,隻能在地上掙紮扭動,他才算消停下來。


    而宋淮安則是在第一時間退出了戰圈,並未出手相助,隻是細細打量著所有戰傀的行動。


    他輕輕在手中敲打著折扇,眼神中露出思索之色。


    一柱香後,玉羅刹將所有戰傀全部打倒在地,皆是以打斷手腳的方式,才算是讓他們失去了戰力。


    即便是她這位知武境的高手,都有些微微喘息,低聲道:


    “還真是一群難纏的家夥,體魄強的不像話,跟佛門那些修煉了金剛之體的和尚有的一拚。”


    宋淮安則是淡淡道:


    “強行用藥物將他們的體魄打磨成金剛之體,的確有模仿佛門不動金剛的意思,但這樣的手段,雖然厲害,後遺症也大,一旦失去了藥物的煉製,體魄便會迅速老去,甚至是直接灰飛煙滅。”


    唿延駱微微一笑道:


    “沒看出來,閣下倒是對這戰傀很是了解啊。”


    宋淮安淡淡說道:


    “略有耳聞。”


    玉羅刹上前一步道:


    “就憑這幾個戰傀就想留住我們。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些,還有什麽手段你可以再試試。不然,我們可就要走了。”


    唿延駱嗬嗬一笑道:


    “誰說我隻有這些戰傀的?”


    說話間,院牆外傳來了一陣聲音響動,宋淮安向四周的院牆外看了一眼,眼神微冷道:


    “陣仗倒是不小,這麽多戰傀,可想而知,你殺了多少人才弄出來的。”


    唿延駱冷笑道:


    “一些戰俘罷了,本就是必死之人,殺多少都不可惜。”


    宋淮安將折扇收起,依舊聲音平淡道:


    “我改主意了,先不著急走,試試看能不能先殺了你。”


    玉羅刹微微皺眉,不明白宋淮安為何突然做出了這個決定,這與他們本身的計劃不符,正想出言,卻被對方未卜先知道:


    “聖女不必勸說,我知曉自己在做什麽。”


    玉羅刹眼神微冷,但終是沒有說話,唿延駱聞言,沒有絲毫懼怕之色,反倒是露出一起不屑的笑意道:


    “在我的城主府,你想要殺我,未免太不將我放在眼中了。”


    宋淮安看著唿延駱,淡淡道:


    “我試著看能不能殺你,你也可以用這一百多號戰傀來試著留下我,當然,那個在你身後躲躲藏藏的那位,也可以一起出手一試。”


    唿延駱眼中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作了微笑道:


    “看樣子,真的小覷閣下了。”


    宋淮安不再多言,而是上前一步,擋在玉羅刹身前,輕聲道:


    “剛才聖女殿下也打累了,接下來交給在下吧。”


    玉羅刹猶豫之後,還是退了一步,並未說話。


    宋淮安淡然自若的站在那裏,一如既往的平和,隻是身上卻隱約露出一絲銳利的劍意來。


    唿延駱神情冷漠,輕輕打了個響指,院落外早已蓄勢待發的戰傀,立刻衝入院中。


    這一次與先前的三十多戰傀不同的是,這次衝入進來的戰傀,並非都是手持製式長矛,而是有長矛兵,刀斧兵,弩箭手,明明是一群沒有靈智的傀儡,卻能夠形成真正的軍陣之勢。


    他們進攻有序,長矛兵頂在最前方,刀斧兵其次,弩箭手則是排陣,箭指宋淮安二人。


    宋淮安臉色淡然,輕聲說道:


    “年少讀書時,恩師曾問我,讀萬卷書,可曾讀到書中真意。可曾讀出儒家浩然之氣。”


    他抬頭看向唿延駱,任由那些弩箭攢射而來,淡淡說道:


    “我答道,萬卷書有百萬字,字字皆有其真意,滿腹經綸於腹中,浩然之意自長存。”


    言語落下的瞬間,他的右腳輕輕踩踏了一下地麵,輕聲道:


    “萬卷書意皆我劍意!”


    這一刹那,天地間似有一道微縮的劍鳴之音,猶如蟬鳴,緊接著無數劍意化作漫天劍氣,從宋淮安的周身遊離升騰。


    所有弩箭不曾落下,已然化作了齏粉,而那些衝殺近前的戰傀,也被卷入充斥整座院落的劍氣之中,瞬間便是矛斷體破,血肉橫飛。


    頃刻間,最前方的二三十個戰傀都被劍氣劃過,倒地不起。


    後方的戰傀也被滾滾而來的劍氣生生逼退了迴去。


    唿延駱的身前也是劍氣彌漫,但始終位於他身邊的兩個戰傀則是硬生生用自己的軀體,擋住了那肆虐的劍氣,其代價便是,整個軀體被劍氣絞殺的血肉橫飛,已然看不出本來麵貌。


    即便是拿迴去用藥水重新煉製,也很難修複了,算是徹底廢了。


    但唿延駱卻沒有任何心疼之色,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隻是盯著那名淡然自若,站在院落中,自稱是讀書人的那個男子,低聲說道:


    “剛才這一劍,用的是氣海境的修為,但威力卻如此可怕。”


    玉羅刹為知武境,距離巔峰也不遠了,對付三十多個戰傀尚要費些功夫,雖說未盡全力,但也可見戰傀的難纏。


    而宋淮安出手之下,僅是一招,便解決掉了這麽多戰傀,對方還隻是用出了氣海境的一劍而已。


    不僅如此,他以一劍滅殺院中戰傀,還以強大的劍氣將剩餘的戰傀堵在院外無法前進,他自身卻淡然向前邁出一步,說道:


    “唿延駱,我來殺人了。”


    下一刻,他已然出現在對方身前三丈外,那兩名已經半廢的戰傀有意阻擋,但連一步都未走出就被劍氣一分為二,徹底滅亡,就連體魄都自行化為了枯骨。


    宋淮安本欲再邁一步,但在抬腳的瞬間,卻又停了下來,因為唿延駱的身前出現了一個全身都被鬥篷籠罩的密不透風的神秘人,彎砣著背。


    “萬卷書,百家劍意,原來是宋夫子大駕光臨了,嘿嘿,還真是天大的稀客啊。”


    對方的聲音朦朦朧朧,明明近在咫尺,卻似在天邊,就連是男是女都無法分辨。


    宋淮安看到這人並無驚訝,隻是淡笑道:


    “閣下藏頭露尾,即便出麵也是這般躲躲藏藏,是見不得人嗎?”


    那人並無因此生氣,而是淡淡說道:


    “宋夫子今晚應該不是來專程殺人的吧,否則,也不用等到這會,你這麽做,無非就是逼我現身,我已經現身了,這裏的事情到此為止?”


    宋淮安淡笑道:


    “你怎知我不是來殺人的,我要是就是來殺人的,又如何呢?”


    那人譏笑道:


    “你要殺人,城外的兩位也就不用不辭辛苦跑到黑山去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我雙方必有一戰,但不該在這裏才對吧。”


    宋淮安眼神眯了眯,最後莞爾笑道:


    “既然讓你看穿了,那就罷了。”


    他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向後走去,路過玉羅刹的時候,輕聲道:


    “該送的信送到了,該見得人也見到了,咱們走吧。”


    玉羅刹並未迴應,而是盯著那個神秘人。眼中有一絲疑惑,宋淮安問道:


    “怎麽了?”


    玉羅刹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率先離去,宋淮安隻是微微一笑,也跟隨一起離開。


    二人這次離開光明正大,無人阻攔,唿延駱也很清楚,單憑自己的一百多戰傀,根本留不住這二人,自然也沒有白費功夫。


    躲在鬥篷下的神秘人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緩緩說道:


    “對方此舉顯然是要引誘你去黑山。”


    唿延駱淡淡道:


    “我知道。”


    神秘人問道:


    “那城主大人作何決斷?”


    唿延駱微微眯眼,沉默了一下後才說到:


    “既然他們這麽想讓我去,那我就去好了。”


    神秘人疑惑道:


    “明知道他們是在算計你,為何還要去呢?”


    唿延駱冷笑道:


    “我知道他們很可能是故意來此引誘我去黑山,無非是想借我之手找到戰傀所在,甚至有可能還想趁此機會來殺我。”


    說道這裏,唿延駱卻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


    “但是...萬一呢?”


    神秘人轉頭向他看去,唿延駱冷聲道:


    “萬一他們用的不是引蛇出洞,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反間計呢,以此來麻痹我,讓我掉以輕心,然後借勢真的毀了戰傀,甚至借勢逃離此地,那又當如何?”


    唿延駱緩緩說道:


    “戰傀一事,我耗費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我賭不起,況且...”


    唿延駱的眼中陡然閃過一道寒光,一字一句道:


    “他們就算真的打這個主意,又如何,既然他們敢以自身為誘餌來算計我,那就要做好被我吃掉這個餌的準備,即便到了黑山,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呢。”


    神秘人嗬嗬一笑道:


    “城主大人說的有理,哪怕他們真的有這位宋夫子助拳,也不見得就是贏了,畢竟這裏是西荒。”


    ......


    另一邊,宋淮安與玉羅刹二人離開城主府後,玉羅刹終於開口道:


    “先前在城主府中,那個帶著鬥篷之人,我看著有些眼熟,雖然他遮擋的很嚴實,但我還是有一些熟絡之感,對方很可能是羅刹門的人。”


    宋淮安恍然道:


    “所以先前你欲言又止,是因為看出了對方可疑身份,羅刹門的人,怪不得,他是誰,我不清楚,但我卻知道他是個很強的高手,先前我之所以沒有繼續出手,是沒把握可以穩贏他。”


    玉羅刹皺眉道:


    “我們先前商定中,並沒有對唿延駱出手的決定,你剛才若真的殺了他,那戰傀之事要如何解決?”


    宋淮安淡笑道:


    “我豈會真的殺他,不過是做做樣子,本想著借此機會,看看能不能試探出這個老家夥的老底,但卻被那最後出現的家夥給破壞了。”


    玉羅刹恍然道:


    “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我還以為你真的因為他的幾句話就失去了理智呢。”


    宋淮安無奈笑道:


    “在下好歹是讀書人,怎會如此魯莽呢,當然,他的話,的確讓我有些動氣,否則,那些戰傀也不至於會被殃及池魚。”


    迴想起先前宋淮安的出手,玉羅刹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對方的劍意之浩然,猶如大海傾覆,波濤洶湧,好不壯觀。


    宋淮安果然如韓飛所想,是個強到不能在強的劍道強者。


    玉羅刹凝聲道:


    “現在我們該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要看那個老狐狸願不願意上鉤了。”


    宋淮安輕聲道:


    “以我看,他上鉤的可能性很大,我們這會需要的是趕緊和他們二人匯合,真正的較量,在黑山才會真的開始。”


    玉羅刹點了點頭。二人都是不在猶豫,身形快速向著城西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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