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城的城門前,緩緩出現兩道身影,依舊是一男一女,與當日的韓飛與玉羅刹不太一樣的是,這二人都是穿著一身黑色錦衣,男子也是一個少年,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給人一種極為和善的感覺,女子則是蒙著麵紗,身材高挑,看不出年齡。一雙杏眼中,始終有一絲淡漠冷意。


    二人站在城門外,看著守衛森然的城門,笑臉少年悠悠歎了口氣道:


    “裏麵估摸著已經開始打了吧,怎麽外麵看不出一點動靜,難道那些蠢貨都還沒找到他?”


    女子冷聲道:


    “不可能,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這附近對他有想法的,都應該得到了消息,他沒有隱藏自己的意思,定然是已經被發現了,至於是否已經交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要不我們再等等?上次在下鄴城,估摸著那夜出現在城主府的人,就是他,雖說他當時帶了麵具,沒看到樣貌,不過,按照情報所說,多半不會有錯的,我們也算是和他交過手,那家夥不是很好對付,甚至當日應該還隱藏了實力,畢竟他那日可沒有施展出氣海境該有的手段。我們真的要動手,不見得有把握可以殺了他。與其如此,還不如等那些人有個結果,在伺機而動也不晚。”


    少年突然笑嘻嘻的說道,蒙麵女子隻是沉默了一瞬後,便開口道:


    “他消失了半月之久,暗月閣為了追殺他,除了我們,還派出了三批殺手,所以,這次的任務與往常不同,若是我們下手晚了,很有可能便宜了別人,到時候,任務賞金拿不到不說,我們接連兩次失敗,你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少年依舊在笑,似乎全然不在意,隨口道:


    “所以,我們才更要小心行事才行,做到萬無一失才好,貿然前往,保不準,會為別人做嫁衣,大家都是殺手,殺人才是最終目的,什麽手段,並不重要,我不覺得剩餘那三波人會如此講道理。”


    蒙麵女子想了想後,才說道:


    “先進城,即便不露麵,也要在暗中將他盯住,尋找機會。”


    笑臉少年不置可否,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這句話,女子卻突然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進城之前,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或者說,有什麽關係?”


    笑臉少年有些無奈道:


    “這話,你一路上都問了我好幾次了,怎麽還在問啊。”


    女子冰冷道:


    “我是問過很多次,可你每次都是言左右而顧其他,從未正麵迴答過,我沒別的想法,如果有,你可以告訴我,這次的事情,你可以不進城,我自己來做,我不希望在關鍵的時刻,被自己的搭檔背後捅刀子。”


    少年苦笑著說道:


    “你為何一定認定我與他有關係?”


    女子看著他,冷聲道:


    “這半月來,對於探尋他的蹤跡,你的表現,很奇怪,看似上心,卻從未真的用心去做過,先前得知他的消息,這一路上,你明裏暗裏拖延時間,難道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


    少年不說話了,隻是笑容不減,女子最後說道:


    “當日接到這道任務時,別人雖然沒發現,但我與你配合多年,還是看出了你有些許波動,這麽多的奇怪舉動,如何能讓我不相信,你與他有些不為人知的關係。”


    少年與女子對視無言,似乎並不準備迴答這個問題,眼看著二人就要陷入僵持之中,不遠處的一道馬蹄聲響,卻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在荒涼古道上,一匹老馬,和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慢悠悠的向著北海城走來,可是令人古怪的是,明明有一匹馬,但兩個人卻誰也沒有騎在馬上,那位身形高大,長相卻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灰色布袍,如同村野中的老農,背著手,走在前頭,步伐不快,但卻有某種節奏,與馬蹄聲形成同一頻率。


    小的那個少年郎,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倒是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勝似女子,腰間掛著一柄快跟他一般大小的寬刃長刀,牽著馬韁繩,優哉遊哉的在跟在後頭。


    這樣的一對組合,看起來沒有絲毫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若不是少年腰間挎刀,更像是鄉野村夫帶著自家漢孩子進城買賣。


    要說唯一值得二人注意的地方,便是被少年牽著的那匹老馬身軀側麵,也掛著一柄與少年樣式一致的長刀,被收在一個簡單的木質刀鞘中。


    “師父,師父,我們到北海城了。”


    少年看到城門後,立刻對著前麵的中年男子喊道,聲音中似有一些興奮之色。


    “我看得到。”


    中年男子的迴答很平淡,與少年興致高昂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西荒一點都不好玩,風沙又大,地廣人稀,一個城池之間,相隔那麽遠,實在無趣極了,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少年看到城池後,便開始抱怨起來,中年男子走在前麵,聽到他的話後,頭也不迴的說道:


    “當時就沒有讓你來,是你自己非要來的。”


    少年苦兮兮道:


    “那個時候哪想到這裏如此荒涼,我本想著來開開眼界的,唉,我後悔了。”


    “晚了!”


    中年男子的迴答很簡單,少年在其身後做了個鬼臉,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但還是老老實實的牽著老馬跟在對方身後向城門那裏走去。


    當他們路過少年與蒙麵女子所在之地時,中年男子如同未曾看到二人一眼,連看都沒看一眼,反倒是跟在他身後的弟子還帶著一絲好奇,向二人看了一眼,看到喜歡笑的黑衣少年時,對方一如既往的對他露出一個笑臉。


    那名好看的白嫩少年見狀,也立刻咧開嘴,對他同樣無聲笑了笑,便轉過頭跟在中年人身後,踏入了北海城中。


    笑臉少年與蒙麵女子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蒙麵女子沉默了一瞬後,低聲道:


    “那個中年男子...有些奇怪。”


    笑臉少年看了看她,眼中有不解之意,蒙麵女子似是想了想,才說道:


    “我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此人太過平常,反而有些不平常。”


    笑臉少年則說道:


    “看來這北海城越來越有意思了,我們也趕緊進去吧,否則,就要錯過所有好戲了。”


    二人不再多言,也快速向著城裏而去...


    ......


    客棧中,韓飛與勾魂奪魄形成了僵持之狀,三人的真氣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卻死死黏住無法分離,這樣一來,誰也別想先撤手,而本該以二人對一人,占盡便宜的勾魂奪魄,在麵對韓飛施展的百川歸海,不但沒能站到便宜,反而被他的氣機引導,變成了自相殘殺,被氣機困縛在中間的韓飛,反倒是成了那得力的漁翁。


    這樣的一幕,二人怎麽也沒想到,心中此刻都是有些驚慌失措。


    韓飛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看著二人奮力掙紮的模樣,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來。


    其實勾魂奪魄的合招,本是一種極為難纏的招數,尋常武道高手,即便修為再高,修行功法也會分陰陽之說,與他們二人相抗衡的時候,不管是那種功法,都會被另一種所限製。


    陰陽結合之力,暗含天地大道,自然是不易破開。


    他們夫妻二人又都是氣海境的高手,真氣本就渾厚,二人合力,真氣更上一層,即便是遇上不滅境的高手,對方隻要不是如同厲風行那樣已然領悟一些天道,不滅境巔峰的絕世強者,被他們困住,也要難受不已。


    這才是他們能夠被排在第五位,僅次於那位不滅境巔峰的劍皇洛不鳴的原因所在。


    然而,好死不死,他們遇上的韓飛,卻是天克他們的功法的存在。


    韓飛本身的真氣雖強,卻無法全部動用,並不見得能夠強過二人,甚至略有不及,但他卻因機緣所至,先是得到了玄陰之力,又練就一身至陽功法,被薛若海打通全身陰脈之時,無意間觸碰到了陰陽結合之法,練就出混沌之力,與他們二人的功法極為相似,卻更加純正,在本源上已然壓了一頭。


    再加上他身懷空靈門的不傳絕學,百川歸海,最為擅長的便是與敵人真氣對衝之時,以自身內力為契機,去牽引弱化敵人真氣手段,將他們二人的困縛之法,完全克製。


    一來二去,本該上風占盡的二人,反倒是因此落入下風。


    而此時,要說誰最為上心,便是始終在觀戰,尋找出手時機的耶律術了,眼看著三人都陷入了真氣相互糾纏的僵持狀態,他的心也開始活躍起來。


    在場的幾人中,但論境界修為,他是最低的,這也是他不願先出手的原因所在,但如今三位氣海境高手互相糾纏,無法抽身,對他來說,反倒是成了真正漁翁得利之人。


    耶律術的眼神眯了眯,雖然心中已然有了出手之意,卻並未立刻動手,他能夠進入蠻英榜,除了修為實力以外,足夠冷靜和謹慎,也是原因之一。


    否則,又怎會在第一日發現對方後,便處心積慮招來了這麽多江湖高手來做今日的這場布局,甚至主動將韓飛現身的消息,傳了出去,便是打著渾水摸魚的念頭。


    他仔細觀察了片刻,確認三人的確無法抽身,才緩緩站起身來,但眼神卻看向了二樓的一處緊閉房門之地。


    他很清楚,韓飛並非是一個人來的北海城,那位和他一起來的聖女殿下,當日進入房間後,就始終未出,到了如今,下麵這般吵鬧,她不可能不知道,卻依舊未曾現身。


    這不得不讓他心有所想,對方是否已經不在客棧,又或者是處心積慮的一個陷阱,自己一旦出手,在最關鍵時刻,是否會被對方偷襲。


    這些都是讓他遲遲下不定決心的原因所在。


    與韓飛僵持一處的勾魂奪魄,此刻心急如焚,很清楚,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們很可能反被對方耗死,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和對方同歸於盡,這可不是他們想要的。


    奪魄的眼神下意識瞥向了還在遲疑的耶律術,當即下定決心,冷聲道:


    “耶律術,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耶律術眼神微動,卻並未迴應,奪魄繼續說道:


    “這是拿下他的最好時機,一旦僵持結束,以他剛才展現出的修為實力,你覺得你有本事自己拿下他嗎?”


    耶律術依舊不為所動,勾魂似是想到了什麽,也急忙開口道:


    “耶律術,你是擔心現在出手後,後麵我們二人會跟你搶奪此人嗎?要是這樣,我可以給你承諾,你現在出手,成功後,我們算是欠你一個人情,自願放棄此人。”


    耶律術的眼神終於閃爍了一下,沉聲道:


    “我如何信你們?”


    奪魄沉聲道:


    “我們勾魂奪魄雖然殺人無數,但是卻從未背信棄諾,這一點,江湖共知。”


    耶律術終於心動了,但還是下意識抬眼看了一下二樓,勾魂眼尖,看到對方的舉動,心中頓時明白他的顧慮,立刻說道:


    “你在擔心那位聖女殿下,我可以告訴你,她此刻絕對不在客棧之中,這一點,我們夫妻二人在來的時候,已經確定了。”


    耶律術嘴角微微揚起,他此刻才算是放下心來,看來勾魂奪魄真的是陷入了極大的困境中,否則,斷然不會連這樣的秘密都告知自己,他也相信對方先前所言非虛,因為那是為了保命之言。


    不再猶豫,耶律術氣血翻湧,右手抬起一掌,掌中氣機凝聚成風,四周空氣都隨之陰寒下來,這便是他聞名西荒的斷魂掌,傳自百年前的一位魔頭老祖,曾經以這樣的掌法,威震西荒,無人可敵。


    人隨掌走,耶律術這一掌,帶著可怕勁氣,直奔韓飛而去,至於三人的罡氣糾纏,對他來說,卻不算什麽,以他知武境全力打出的一掌,破開這樣本就雜亂不堪,不成正形的罡氣,輕而易舉!


    在他眼中,韓飛此刻已然是必輸無疑,若不是他還需要保留對方性命,這一掌,甚至可以讓他必死無疑!


    最終贏的是我!


    耶律術出掌時,心中隻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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