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榕道,從鄴城途徑徽山的必經之路上,徐鸞刀和斷無雙緩緩前行著,他們並不著急,今日要去的大人物很多,他們的目標是那個小子,何必去搶了那些大人物的風頭。


    突然間,二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步伐,因為就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站了一個人,一個白衣勝雪的少年人。


    少年獨身一人,站在小道之上,雙手懸垂,寂靜無聲,但卻無聲中告知了四個字。


    此路不通!


    徐鸞刀的眼神微眯,嘴角牽起一絲獰笑之色,緩緩說道:


    “又見麵了,看你的意思,是專程在這等我們的?”


    白衣如雪的少年人,正是韓飛久等未到的封一劍,他的迴答依舊是簡潔利落,隻有一個字。


    “是!”


    徐鸞刀冷笑道:


    “有意思,我以為你會在山上等我們,你倒是挺有膽魄,跑到這裏來堵我們了。”


    封一劍似是認真想了想,這才說道:


    “在這裏攔住你們,會更好一些。”


    斷無雙開口道:


    “你怎會得知我們要從這裏經過?”


    封一劍沒有迴答,斷無雙繼續問道:


    “又是誰讓你在這堵住我們的?”


    封一劍突然問道:


    “重要嗎?”


    斷無雙想了想後,搖頭道:


    “不重要,既然你來了,是誰的安排並不重要。”


    封一劍沉默的點了點頭,斷無雙卻繼續說道:


    “這個方法不錯,若是一旦上山,無論如何,他都避不開和我們交手之事,你也無理由阻攔,若是我們今日上不了山,自然也就無從交手。可這個前提,是你要能夠攔得住。”


    封一劍再次沉默,對方的意思很明確,攔得住,這方法自然管用,攔不住,都是枉費工夫。


    徐鸞刀見他沒有說話,挑了挑眉頭,嗤笑道:


    “你還真覺得,單憑你一人就能攔住我們兩個?數月前的教訓沒記住?還是你想找死?”


    斷無雙也沉聲道:


    “即便這數月你又有進境,但最多也隻能攔下我們一人,絕不可能攔下兩人,哪怕你踏入氣海,也不可能,這次,我們不會留有餘力,單憑你一人,不可能的。”


    封一劍低頭思考了一番,抬頭正要說話時,一道聲音卻從徐鸞刀二人的身後傳來,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誰說他是一個人的?”


    徐鸞刀二人轉身看去,那位紅袍勁裝,腰纏紅菱,英姿颯爽的窈窕身影,就這麽緩步從遠處的小道上走來。


    看到這人的出現,不管是徐斷二人,還是封一劍,都是有些愕然,隻是封一劍更多的是驚疑,而徐鸞刀二人則是不解。


    因為來的這人,是本該與此事牽扯不上半點關係的羅刹門聖女,玉羅刹!


    玉羅刹同樣站在三丈外,目光灼灼的看著二人,眼神中倒是有煞氣暗含。


    斷無雙皺著眉頭,不解道:


    “此事與羅刹門有何關係,你又為何要來阻攔。”


    玉羅刹冷笑道:


    “本姑娘要做什麽,要你管?”


    斷無雙倒也沒有生氣,反而是平靜道:


    “隻是多少有些好奇,我聽聞,你與山上那個小子的關係,似乎很差。你沒有理由在這。”


    玉羅刹冷聲道:


    “我的確很討厭那個家夥,不過可惜的是,我剛巧欠了他一個人情,今日之事,與羅刹門無關,我是來還人情的。”


    斷無雙沒有說話,隻是眉頭皺的更深了,反倒是一旁的徐鸞刀舔了舔嘴唇道:


    “羅刹門的聖女,模樣倒是挺俊,做我的女人如何?”


    玉羅刹的眼神一寒,譏笑道:


    “你也配?”


    徐鸞刀哈哈笑了起來,眼神有足夠的的侵略性,緩緩說道:


    “老子配不配,你試過不就知道了?”


    玉羅刹麵如寒霜,聲音卻依舊平靜,隻是帶著一絲寒意道:


    “等你死的時候,希望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斷無雙打斷二人,帶著一些疑問道:


    “攔住我們就夠了嗎?剩下的三人,可要比我們麻煩多了。”


    玉羅刹無所謂道:


    “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了,我要做的,就是今日不讓你們過去。”


    斷無雙沒再說話,卻似乎明白了什麽,隻是依舊想不通,按照現在的情況看,除非他們還能有人去堵住剩餘三個中的兩個,否則,那家夥的結果,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問題是,還能有誰能夠做到?


    ......


    同樣在鄴城附近,與徽山瀑布相連,最為盛名的灌口江上,一葉扁舟渡江而來,扁舟之上,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背負一柄形狀奇特的長刀,他雙手環抱,未曾撐杆,腳下扁舟自下遊而來,卻逆流而上,洶湧翻滾的江水不能阻擋扁舟一星半點。


    而同樣位於此江上遊一端,也有一葉扁舟,懸浮江麵而停,任憑舟下江水推動,扁舟卻如山巔之上的堅韌鬆柏一般,屹立不動。


    而扁舟之上,則是一襲紫衣霓裳的絕色女子,她神情平靜,默默看向下遊那葉扁舟,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下遊的乘舟男子,將扁舟行至那女子所在扁舟十丈外時,突然猛地一踩,頓時扁舟戛然而止,任憑江水翻滾,也無法在讓扁舟動搖絲毫,他停下扁舟後,看向眼前這位女子道:


    “你這會應該在紫薇閣才對。”


    紫衣女子淡淡道:


    “沒錯。”


    男子繼續沉聲道:


    “可你卻出現在這裏,為何?”


    紫衣女子依舊是聲音清淡如水道:


    “因為有人讓我在這攔住你。”


    男子眉頭一挑,隨即咧嘴笑了起來,說道:


    “攔得住?”


    紫衣女子眼波流轉,輕聲道:


    “可以試一試!”


    下一刻,男子仰天大笑,繼而江麵浪潮翻湧,在其身後出現一道巨大浪花竟然逆流而起,男子更是順勢乘舟而上,要強渡此江!


    紫衣女子卻隻是輕輕吐了口氣,不見她有何動作,四周便湧起四道水柱來,繼而她一身紫色霓裳開始無風飄搖,目光平靜的看著這位霸氣無雙的負刀男子。


    即便你是霸刀門的小霸王,孟無常又如何。隻要有我在此,此江,你便渡不過去!


    這便是紫天衣,天聖宗年輕一輩中最為出彩得天聖仙子的傲氣所在!


    ......


    徽山山腰處的紫薇閣山門,韓飛與蘇北慕依舊僵持著,問過先前那句話後,都沉默不語。


    隻是二人的心中卻是心思各異,蘇北慕隻是覺得,對方可以擋住他一劍,超出了他的預料,對於此場問劍,倒也有了些興趣可言,當然,他並不覺得自己會輸,所以,也隻是多了些興趣。


    而韓飛心中所想,卻隻是有兩個字。


    兩招!


    自己剛才和蘇北慕那一番交手,對方隻出了一劍,但自己卻用了兩招才勉強擋住,單從表麵看來,第一場交鋒,自己已經輸了,當然,韓飛也清楚,蘇北慕並未動用全力,而自己也未曾以命相搏,所以,一切都做不得準。


    蘇北慕終於收迴了長劍,他深深看了一眼韓飛,輕聲道:


    “你輸定了。”


    韓飛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道:


    “不見得。”


    蘇北慕眼神不變,嘴角卻有譏笑之色,似是在說,你的愚蠢會讓你死得很慘。


    韓飛突然道:


    “要不在練練?”


    蘇北慕眼皮子動了一下,卻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同時說道:


    “不必著急去死,遲早的事。”


    韓飛沒有說話,隻是笑得更開心了,不過眼中閃爍的那一絲寒意,卻冰冷的有些徹骨。


    等到蘇北慕都進入之後,韓飛和段四海都認為不會再有人來了,這個時候還未出現,那隻可能是因為無法出現,韓飛的心中多少猜測了些,但卻無法判斷出具體情況。


    既然無人,他們也用不著繼續在這等候,故而就要轉身迴去。


    但就在這時,王震卻突然出聲道:


    “又來一位。”


    韓飛與段四海同時轉頭,便看到了那一騎獨行而來,白袍銀甲,胯下白馬,馬腹側麵掛著一杆玄鐵銀槍,就這樣緩緩靠近,速度並不快,但隨著他的靠近,似乎連這片天地都開始微微下壓,一人之勢,可比萬軍。


    段四海的眼神微微一縮,連聲音都有些變了,凝重道:


    “怎麽連他都來了!”


    韓飛的眼神也在微微閃爍,但與段四海的震驚相比,更多的則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甚至是冷漠。


    王震有些苦澀的說道:


    “大夏最年輕的統帥,武傍第三的神槍無敵,韓子忠,為何會是他,三十年前的事情,難道還牽扯到了韓家不成?”


    看到那名年輕人騎馬至山腳下,端坐於馬背之上,臉色平淡,段四海卻再也按奈不住,上前一步問道:


    “這次問道,韓將軍也要參與不成?”


    韓子忠看了一眼段四海,聲音平淡無奇道:


    “我奉家父之命,前來看看,放心,隻是看看!”


    段四海微微皺眉,不明白對方到底何意,還欲再問,卻聽韓飛道:


    “既然要看,那便上來好好看著就是!”


    段四海微微一愣,向韓飛看去,卻見他竟是直接轉身上山去了,對於這位武傍第三人,連理都未理。


    段四海自然不敢如韓飛一般無理,隻能抱拳道:


    “那紫薇閣恭請韓將軍上山一觀。”


    韓子忠下馬持槍,然後緩步上山,倒也沒有在意先前韓飛的態度,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態度,他開口,是出於禮節告知,並非是詢問,他要上山來看,自然無人可攔,即便是司徒振南,又或者是薛若海,也無法攔住他。


    這就是武傍第三人,天下最年輕的明悟境巔峰強者的底氣!


    隨著韓子忠的登山,紫薇閣前的氣氛也瞬間出現變化,不僅是那早已坐下的四位山巔高人,和一眾紫薇閣弟子,就連一直假寐的薛若海,都第一次睜開了眼睛,雙目直視這位名滿天下的年輕人。


    而韓子忠在踏入演武場那一刻,也同樣直視薛若海,雙方都未說話,場中的氣勢卻微微一變,整座天幕都開始緩緩下傾,一股無形的威壓,幾乎將整座徽山都籠罩其中。


    許久之後,薛若海的嘴角終於揚起一絲笑意來,緩緩開口道:


    “好啊,江湖中終於有些像樣的小家夥了,我輩江湖有你不衰。”


    韓子忠神情平靜,淡淡說道:


    “前輩謬讚!”


    說罷,他直接走到了最前方的那張太師椅上坐下,場中卻沒有任何人有半句怨言。


    太過年輕坐不起?


    這樣的狗屁話語隻能用來嚇唬那些不入流的江湖武夫罷了,當今天下,不論廟堂,隻說江湖,敢說這位年輕人沒資格坐這的,不超過三個人。


    而隨著韓子忠的落座,這場蓄謀已久的徽山問道,也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但詭異的卻是,坐在場中的所有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率先開口,這樣古怪的一幕,卻讓薛若海的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笑意。


    紫薇老祖氣定神閑的喝了一杯清茶,然後看向了韓飛,韓飛歎了口氣,笑著走了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麵,站在演武場上,輕笑道:


    “諸位今日是來論道還是坐禪?既然都不願意先開口,那便由我來打個樣。”


    段伯卿皺眉冷聲道:


    “此處哪有你說話的份。”


    韓飛還未開口,薛若海率先不屑道:


    “那又何時輪得上你來說話了?”


    段伯卿的臉色難看,但看到薛若海那副不屑一顧的樣子,終究沒有率先發難,無良道人慢悠悠道:


    “你想打個什麽樣?”


    韓飛依舊笑吟吟的,目光直接看向了那位獨自一人坐在一處的蘇北慕,緩緩說道:


    “老家夥不願動手,我們先走一場?否則,這麽幹看著,太無趣了些。”


    蘇北慕眼神一冷,一字一句道:


    “你這麽想死,自當成全。”


    他直接起身來到韓飛對麵,卻對薛若海抱拳道:


    “東池劍山,當代劍魁,蘇北慕,前來了結三十年前恩怨,長輩有言,當年輸了,認下便是,無話可說,今日前來,問劍前輩高徒,已報當年之恥,此番問劍,生死不論!”


    薛若海眼皮子都未抬,隻是淡淡說道:


    “隨便,隻要他願意便是。”


    蘇北慕將視線看向韓飛,韓飛則是伸了個懶腰,臉上笑意逐漸擴大,最後變成了一絲猙獰笑容道:


    “廢話真多,我忍你好久了,動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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