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淺笑,迴道:“自然是記得的,隻是還沒有拆開看過。”


    “道是如此。”渡塵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公主,貧僧上次說過有緣便會再見,既是天意,貧僧受故人所托,有些話需要轉告給您。“


    故人?


    楚音在蕪安的記憶裏搜尋了一圈,蕪安認識的人攏共就宮裏那幾位,誰會讓這個老和尚來帶話呢?


    不過她也清楚渡塵是得道高僧,左右不會害她,想知道真相聽下去就行了。


    “大師請講。”


    渡塵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然後才緩緩道來:“在說之前,先說一下貧僧與公主過去的交集吧。公主當年出生以後,那位故人便帶著您來到此處,讓貧僧為您批一道命格,公主是天之嬌女,命中帶有潑天富貴,隻是貧僧當時推演天象,看到的卻是公主紅顏薄命,命線在二八年華前便斷了。”


    渡塵語氣平靜,可是一番話說完,楚音的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真正的蕪安,確實在數月前就死了。


    死在二八年華之前。


    難道……這和尚看出了什麽?


    楚音不免有些慌亂,想轉身逃開又覺不妥,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


    渡塵沒有明說,她也不能自亂陣腳,緩了緩才故作平靜的說道:“大師您似乎批錯了。”


    “天機玄妙,確實是貧僧妄言了,我佛慈悲,請公主恕罪。”


    楚音沒有想到他這麽容易就承認了,雖然她知道渡塵並未算錯,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便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計較。


    “說起來,貧僧其實沒有顏麵請求公主原諒,畢竟此中萬般糾葛,都是從貧僧批下的這道命格開始,還請公主聽貧僧說完其中始末。”


    當初帶蕪安來麓山古寺的人,自然就是先帝慕容亦之。


    慕容亦之身為皇室中人,深知皇宮裏除去麵上的奢靡,裏子實則全是爾虞我詐,盡是黑暗。蕪安母親是他深愛的女子,他不願意讓深宮成為她的囚牢,所以一直未曾給她名分,又擔心有居心不良之人傷害她,一直將其掩藏,所以朝堂後宮都不知道慕容亦之身邊有這樣一位紅粉佳人,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他的結拜兄弟容肆和與他最為親近的皇二弟慕容尋之。


    慕容亦之本想著,他在前朝做皇帝,人後便和那女子做一對尋常夫妻,如此倒也安穩自在。


    可是在生蕪安的時候,女子難產身亡,慕容亦之也因此得了心病,身子每況愈下。


    眼紅皇位的人有很多,慕容亦之的身子出了問題,各方都開始蠢蠢欲動,慕容亦之不敢這時候讓蕪安認祖歸宗,怕那些人會選擇對無辜稚子下手,便依舊將蕪安的身份瞞著。


    他不怕死,卻擔心自己的骨血此後命途艱難,便帶著她來到麓山古寺,請渡塵為蕪安卜命,若是一幅好命格,他也能放心的去了。


    可是渡塵給出的答案卻是,公主命格尊貴,但活不過十六歲。


    慕容亦之本不願相信,但是渡塵的聲望讓他很清楚,這並非是一句玩笑話,經過幾日的心灰意冷,他的身子愈發糟糕,短短幾日便幾乎油盡燈枯。


    拚著最後一口氣,慕容亦之寫下了一封傳位詔書,要將皇位傳給蕪安,他希望能用慕容一族的龍脈氣運,為蕪安擋下這命中一劫。


    可是他也知道,他身邊沒有可靠的人。


    容肆可信,卻並非皇室中人,縱使手握山河商會,足以睥睨天下,依舊不好插手大雍皇室的事情。


    皇弟慕容尋之雖然與他親近,手足之情做不得假,可是他很清楚,這個皇弟才是最有野心的人,慕容尋之尊重他,卻不一定會甘心輔佐蕪安,而彼時的蕪安尚在繈褓,還不是隻能聽之任之。


    最終慕容亦之還是堅持把皇位給了蕪安,除了渡塵大師,沒有人明白他為什麽要做一個如此荒唐的決定,就算是容肆也不理解,而慕容亦之尚未解釋就撒手人寰。


    “此後的事情,公主應當就知道了,原本屬於您的皇位最終還是落在了當今皇帝手中。”


    渡塵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語氣毫無波瀾,對他而言,這不過是紅塵雜事。


    而這件事於楚音來說,本也沒什麽相關,但她卻做不到心如止水。


    畢竟現在她頂著蕪安的身份,現在有人告訴她,她的父皇其實是她的皇叔,雖然這些年皇叔對她百般嬌寵,卻奪走了她的皇位。


    她又不是聖人,怎麽可能不震驚。


    ”渡塵大師,您地位尊崇,我不懷疑您的話,但是……”楚音盯著眼前人,一字一句的反問:“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六年,甚至都已經成了定局,您這個時候說出來是什麽意思?”


    結果渡塵迴了一句看似與這個問題毫不相幹的話:“貧僧給您的那個錦囊裏裝的,正是當年先帝留下的傳位詔書。“


    楚音聞言,驚詫到身形不穩,晃了晃才站定,緩了許久才喃喃開口:“什麽?”


    “這正是先帝的意思。”渡塵這才解釋到:“公主十六歲之前性命無虞,當今皇上便是登了龍位也無妨,這是先帝對當今聖上的情誼。但是在公主近十六歲的時候,這封詔書就要迴到公主手上,讓公主憑此擔任女帝,以龍脈氣運護公主後半生平安。”


    “兩次在古寺中見到公主都是這般康健,確實是貧僧當初妄語了,牽扯這其中許多事情,實在是罪孽深重,但既然是故人之托,貧僧隻能照做,此後便閉關不出,在佛前誦經贖罪去了。”


    後麵渡塵說了些什麽,楚音已經無心再聽下去了。


    原來天意終難違。


    先帝縱使有慈父之心,縱使龍脈氣運真的能保蕪安性命無虞,可是詔書終究是晚來了幾日。


    渡塵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楚音並沒有注意到,她隻知道,在知道這些事情時候,就一直心慌難忍。


    這不該是她的情緒,皇室紛亂她向來是不在乎的。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是蕪安的情緒。


    此時楚音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是你嗎?蕪安。”


    話音剛落,突然覺得心口一陣刺痛,隨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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