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外衝進來幾個看守,撲到牢門前快速打開了牢門。


    謝南書疼得一張臉刷白,滿頭大汗,不停地在地上打滾。


    看守們衝到他身前,一左一右架著他的胳膊想將他帶出監牢。


    可謝南書掙紮得厲害,看守竟然一時按不住他。


    無心在隔壁牢房抓著欄杆大喊:“快給他請大夫啊,你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他這個樣子,你們還動他幹什麽?還不快去請大夫!”


    看守中的一個人飛奔著跑出去,不多時,給謝南書解噬腦蠱的那個女子跑了進來。


    她蹲在謝南書身邊,用力拉住謝南書的手腕摸了下脈。


    “怎麽會這樣?”女子驚叫出聲,鬆開謝南書的手。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拉過身旁的一個看守:“這段時間,你們都是怎麽供給餐食的?”


    看守嚇得渾身發抖:“就是按照您的吩咐,餓了他三天後,先給饅頭,給了三四天後才稍微加了幾塊肉,我們沒有亂給啊?”


    “那他體內的蠱蟲怎麽會打起來?”女子發了怒,“陛下本來就不應該餓他三天,這一餓,他體內的蠱蟲勢必會因他的氣血下行而不肯飲血,那蠱蟲就會挨餓,挨餓就會失控。可陛下當時怒極下的命令,我也沒有辦法。”


    她氣得眼睛發紅:“可謝南書這個樣子,分明已經餓了許久,他體內的蠱蟲現在全瘋了,全都在互相攻擊。這個樣子,那母蟲也沒辦法再控製這些子蟲,隻能等著它們殺出結果,最後隻能活下來一隻。”


    女子低頭去看謝南書:“這樣的話,這個最後剩下的蠱蟲就是孤軍奮戰,很輕易就會被發現位置,隻要是個驅蠱能力強一些的巫師,就能把這隻僅剩的蠱蟲解決掉。”


    “他這個樣子,分明已經禁食許久,你們這些看守,都是怎麽看的?”女子氣得不行,脾氣全都發給了這些看守,“我看你們是都活夠了!謝南書這麽重要,你們竟然還敢如此怠慢!”


    看守們嚇得根本不敢吭聲,連句辯解的話都不敢說。


    無心盯著疼得縮成一團的謝南書,握著欄杆的雙手用力到指節發白。


    他終於知道謝南書這幾天為何不喝水,不進食了。


    原來謝南書是想清除體內的蠱蟲。


    可謝南書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實在是太危險了!


    無心盯著謝南書,氣得唿吸都變得粗長。


    女子正在這兒喋喋不休,接到消息的奉文帝也匆匆趕到了。


    奉文帝看著謝南書痛苦的樣子,又聽那女子說完現狀,氣得踹了謝南書好幾腳。


    謝南書捂著肚子,躬身躺在一旁。


    “你現在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他體內的蠱蟲停下廝殺?”奉文帝問向那名女子。


    女子搖頭:“沒有辦法,現在他體內這些子蟲,已經完全失控了,就連母蟲也起不到牽製的作用了,它們已經完全殺瘋了。”


    奉文帝氣得咬牙切齒:“那就重新給他下蠱蟲,我倒要看看,這些蠱蟲在他體內到底能不能存活得下來。”


    女子一身民族服飾,將一頭銀飾搖得叮鈴作響:“萬萬不可!這樣做,他的身體根本受不了。如果他的身子損傷過重,那陛下您想用他的血液煉製長生不老藥的願望,恐怕就會變成奢望了。”


    謝南書的呻吟聲終於低了下去,他鬆開蜷在一起的身體,呈“大”字型癱躺在地麵上,胸膛劇烈的起伏。


    雖然滿頭汗水未消,但能看得出來,方才的疼痛已經緩解許多,讓他終於能夠喘口氣了。


    謝南書睜開眼睛,微微偏了一下頭,自下而上地看向奉文帝。


    他的一雙眼睛,此時正濕漉漉的。


    奉文帝也居高臨下地望著謝南書。


    這位前皇帝的一雙眼,即使精明仍在,但卻已顯老態。


    突然,謝南書動了。


    他一雙腿如鐵鞭,帶動身子在地上靈活地轉了半圈,就將奉文帝的雙腿絞住。


    奉文帝重心不穩,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謝南書一個“纏”字訣使出,生生將奉文帝壓在膝下。


    謝南書的一隻手,死死掐住了奉文帝的咽喉。


    謝南書動作快如閃電,一屋子的看守和侍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更何況謝南書方才還痛得直不起腰來,任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突然發難,直搗黃龍。


    等到這些看守和侍衛想要出手時,奉文帝的小命兒已經被謝南書掐在掌心。


    “你、你別亂來!”奉文帝從嗓子眼兒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聲來,“咱們有事、有事好商量……”


    謝南書咬著牙,一臉狠厲:“商量你家祖宗!你把我抓來每日放血,你和我商量了嗎?”


    奉文帝唿吸困難,憋得臉紅脖子粗:“你、你別這樣,我放你走、放你走……”


    謝南書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信你?你給我站起來!”


    他用力掐著奉文帝的脖子,拉著奉文帝起身。


    就在這時,隱在看守中間的那個異族服飾的女子,衝謝南書的後背一揚手。


    謝南書就覺得後頸上突然小小地刺痛了一下。


    他伸手一拍,就抓下來一隻小如螞蟻的黑蟲子。


    黑蟲子活力十足,在謝南書的掌心瘋狂扭動。


    謝南書將蟲子扔在地上,用腳踩死。


    他迴頭看向那個異族女子。


    就這麽一瞬間,奉文帝的侍衛就趁機手執兵器衝了上來。


    他們快,謝南書更快!


    還沒等這些侍衛近前,謝南書抱著奉文帝一個轉身,退到了欄杆旁。


    謝南書掐著奉文帝的手掌一用力,奉文帝就“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那些想要衝上前營救的侍衛被嚇住了,紛紛止住腳步,再不敢上前。


    謝南書滿臉狂獰,眼神兇狠:“都給我退後!退出這間牢籠!”


    奉文帝倒是沒暈,即使吐了血,也清醒的很。


    “還不快、快退出去!”奉文帝連連揮手,讓他手下的這群人退出監牢。


    這些侍衛與看守不敢拿奉文帝的性命當兒戲,全都聽話地一步一步向後退去,直到退到牢房門外。


    謝南書挾持著奉文帝,走出牢房。


    路過無心的牢房門前,謝南書直接一掌劈在鎖鏈上,銅鎖鏈應聲而斷,掉在地上。


    無心鑽出牢門,跟上謝南書的腳步。


    謝南書擒著奉文帝,將他擋在身前,一步一步向前走,出了監牢,進了院子。


    許久沒見太陽,謝南書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裏已是塞外,刮在臉上的風不僅幹燥,還裹挾著風沙,擦得臉上皮膚生疼。


    奉文帝的手下躍躍欲試,幾次想要衝上來解救他們主子,都被謝南書用力掐住奉文帝脖頸,嚇得紛紛收住了動作。


    謝南書想起了無心的那把劍。


    他掌中一用力,奉文帝就痛得叫出了聲。


    “無心的寶劍呢?還給他!”謝南書對奉文帝下著命令,“我們要兩匹汗血寶馬,速速去準備!”


    奉文帝忙不迭地答應:“馬上!馬上就準備好!”


    他僵硬著脖子,絲毫不敢轉動,保持著這個滑稽的姿勢斜著眼睛看向他的手下們:“還不快去準備!快去!”


    一個侍衛首領模樣的人,衝身邊一個小兵點點頭,小兵跑走了。


    謝南書卻沒有在原地等待,而是推著奉文帝繼續往前走。


    穿過院門,來到宮殿前院時,兩匹汗血寶馬就已經被送了過來。


    謝南書讓無心先上馬,等無心騎到馬上後,他才腳下一點,也跨到了馬背上。


    奉文帝借機拔腿就跑,可剛邁出一步,就被謝南書一把抓住頭發,將其生生拔地而起,拽到了馬背上。


    奉文帝橫趴在馬背上,頭腳朝下,難受極了。


    他掙紮兩下,就被謝南書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


    “老實點兒!”謝南書製住他,“別逼我現在動手,魚死網破我可是一點兒也不介意。”


    奉文帝老實了。


    謝南書一抖韁繩,寶馬揚起四蹄衝出了院子。


    無心緊隨其後,縱馬跟上。


    三人兩馬快馬加鞭跑出了這處建築的範圍。


    可跑著跑著,謝南書就聽到了身後傳來一道破空聲。


    沒等謝南書迴頭,那道聲音已至。


    謝南書就勢低頭趴下,想要避開這道追擊而來的暗器。


    可終究是沒避開。


    一支箭頭滲著青藍色光芒的羽箭自後向前貫穿謝南書後背,箭尖透胸而出。


    謝南書低下頭,看到胸前的箭尖,擒住奉文帝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奉文帝是保命符,如果不是有他在,那射過來的可就不是一支羽箭,而是箭雨了。


    無心看到謝南書後背上的箭羽,心下一緊。


    可二人現在必須拚命逃跑,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停下來處理傷口。


    眨眼間,兩匹馬就已經跑出了弓箭的射程,無心這才放下心來。


    遠離此地,卻並非是勝利的開始。


    四周是茫茫的沙漠,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而沙漠之上,晝夜溫差極大,沒有躲避之處,無論是白日烈日炎炎,還是晚上寒冷刺骨,都能讓人輕易就將性命交待在這裏。


    謝南書與無心逃出來的時辰,剛過下午最熱的時辰,接下來,靠近傍晚,溫度就會大幅度降低,一旦入了夜,那就如同數九寒冬,能直接將他們二人凍斃於此。


    謝南書甚至不敢停下來歇一歇。


    他帶著無心,在和時間賽跑。


    他們必須在日落前後,找到一處可以棲身的地方。


    至於他身上箭傷,現在根本不是最緊要的。


    而且由於羽箭還插在傷口裏,堵住了傷口,所以血流得並不快。


    這於謝南書來說,反倒是件好事。


    兩匹馬已經跑出了極限速度,不可能再快了。


    可謝南書卻還是覺得太慢了,實在是太慢了。


    他不想好不容易逃離出來,最後卻死在了沙漠中。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他們跑著跑著,前方現出一個黑點,而且黑點越來越大,明顯是與他們相向而行。


    等黑點終於進到能看得清的視力範圍,謝南書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座樓閣。


    一座移動的三層小樓。


    樓房竟然能移動,謝南書驚住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出血過多,視物不清,這才出現了幻覺。


    可隨著越來越近,謝南書終於確定,不是自己眼花,對向來的,確實是一座三層小樓。


    隻不過,樓下安裝著許多巨大的輪子,輪子外麵還包裹著一層精鋼履帶,這也是這麽高大的一座小樓,能在這沙漠之中如履平地的原因。


    小樓是由十八匹駿馬拉著向前走的,駿馬每個都個頭高大,訓練有素,這麽多匹馬走在一起,卻隊伍保持整齊,絲毫沒有亂了隊形。


    謝南書心裏升起希冀,如果這小樓的主人肯收留他們三個,那他們就有活路了。


    謝南書不由得更加大力催動跨下寶馬,迴快速度,迎上了那座小樓。


    趕到近前,謝南書終於看清了這座小樓的真麵目。


    樓閣本體由木材建成,窗戶則是由楠竹所製。


    整座小樓都未刷漆,可卻呈現一種厚重的深褐色,看起來古樸而典雅。


    謝南書勒住韁繩,將馬停在這座會移動的樓閣之前。


    無心馭馬停在謝南書身旁。


    “在下謝南書,與弟弟流落荒漠,懇請樓閣尊主收留一晚。”


    移動樓閣停下了。


    一道清亮的男子聲音自樓閣中傳出:“閣下可會做飯?”


    謝南書側頭看了一眼無心,無心點點頭。


    “我弟弟會些庖廚技藝,但不敢說精通二字。”謝南書昂頭答道。


    “會些總比不會強,你們上來吧。”樓閣內的男子聲音再次響起,“你們押著的這人又是誰?讓他進來,會不會不妥?”


    “這是我的俘虜,還請閣下行個方便,給他片瓦棲身即可。”謝南書抬手按住胸口傷處,放低了聲音,“他還不能死。”


    小樓內安靜片刻,樓主才又說話:“那好吧,看在你們會廚藝的份上,讓他一起進來吧。希望你們做的飯菜,能合我的胃口。”


    樓閣一樓的大門打開了。


    無心翻身下馬,伸手去扶謝南書下馬。


    謝南書雙腳落地站穩後,無心又將奉文帝提著後衣領拽下了馬。


    無心點了奉文帝穴道,轉身拉著兩匹馬拴在小樓後麵的欄杆上。


    他又走迴來,一手扶著謝南書,一手提著拖著奉文帝上了小樓前的木階,進到小樓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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