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書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在泡溫泉,本來是一件挺舒服愜意的事情,可那溫泉水突然就變得好熱,並且越來越熱,將謝南書直接燙得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發熱,丹田處的真氣就像熱水燒開時噴出的熱氣,開始不受他控製地衝出丹田,在他全身遊走。


    氣海穴裏的那根銀針,也被這暴走的真氣頂出了皮膚,謝南書伸手就將這最後一根銀針拔了出來。


    沒了銀針的束縛,謝南書感覺自己的狀態迴來了。


    他起身離開床榻,衝到欄杆麵前再次折斷了幾根欄杆,鑽出了牢籠。


    他不敢停歇,衝上樓梯,衝出牢門,直接把門口幾個看守打得暈死過去,然後就遵照著記憶中的路線,衝到了關押唐七和蔣青的地方。


    現在的謝南書簡直天生神力,那些看守和巡邏的人,他直接一拳一個就解決了。


    但他知道他現在的狀態不對,因為他渾身都在發燙,本來瓷白的皮膚因著全身高熱泛著不正常的紅色。


    但他管不了那麽許多了,他必須趁現在能打,拚盡全力帶唐七和蔣青離開。


    衝進了牢門,快步跑下樓梯,謝南書拐過走廊轉角,就看到胡老三在指揮兩個小嘍囉給一個暗衛灌藥,還有幾個小嘍囉站在他們身後。


    謝南書直接一腳踹開牢籠的鐵門,衝進去就將幾個小嘍囉打暈在地。


    他抬起頭衝胡老三道:“我不想傷你,你肯定是給這些人吃了軟筋散一類的藥,你把解藥交出來。”


    胡老三歎了口氣,勸道:“謝公子,單憑你一人的力量,是沒辦法帶這些人離開的,你們逃不出這裏的。”


    “行不行總要試試看,”謝南書彎腰在一個小嘍囉身上摘下牢籠門的鑰匙串,“我還是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胡老三低下頭笑了笑:“也是,如果你和我是一樣的想法,你就不是你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藍色的瓷瓶,扔給謝南書,謝南書伸手接住。


    “一人一粒,但他們的力氣恐怕不會恢複那麽快。”胡老三走到籠子邊上坐下,“你們動作得快些,因為那個人現在也在這裏。”


    謝南書聽懂了,那個人就是當年擄走胡老三的人。


    “多謝。”謝南書立刻衝出去,直奔走廊盡頭而去。


    胡老三沒再看他,抬起手,一掌拍在自己額頭,把自己拍暈了過去。


    謝南書打開牢門,一眼就看到了縮在床上的唐七。


    唐七也正抬頭看向他,臉上的喜悅大過於震驚:“南書?你怎麽跑出來的?”


    謝南書連忙跑到他身邊,自瓶中倒出一粒藥丸遞給他:“快吃,這是解藥。”


    唐七不疑有它,接過就吃進嘴裏。


    謝南書拉過唐七的手,將藥瓶塞進他手心:“咱們分頭行動,快點帶大家離開這裏。”


    唐七看到謝南書臉頰和脖子都泛著不正常的紅色,連忙拉住謝南書的手:“你怎麽了?你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


    謝南書搖頭:“我沒什麽事,先去救人,不用管我。”


    說完,他就衝出了出去。


    確實沒時間了,唐七隻得起身,跟著謝南書往其他牢籠跑。


    唐七身上的力氣還未恢複,但那解藥已經起效,他邊跑邊感覺到力氣正一點一點迴流進身體。


    謝南書在前麵開鎖,唐七在後麵挨個人喂解藥,不多時他們二人就將大家都帶出了牢房,來到了院子裏。


    大家都是習武之人,吃了解藥,再加上往出跑帶動身體血液循環加快,藥效也運轉得快起來,當他們跑出這座小院時,大部分人就已經恢複了七八分的力氣,並且內力也都慢慢運轉了起來。


    因此遇到巡邏的小嘍囉們,他們也都成功地快速解決掉了,沒讓這些蝦兵蟹將有機會喊人。


    這是座四進的宅院,當他們跑到第三重門,看到了這座宅院後門的時候,紛紛停下了腳步。


    無心正一身黑色勁裝,手持長劍堵在那道門前。


    金黃色的劍穗筆直地垂著,襯得無心手背白皙的皮膚更加白上幾分。


    謝南書微微側首,對唐七道:“你和蔣青帶人先走,我來拖住他。”


    唐七哪裏肯幹,他一把拉住了謝南書的胳膊:“不行!你現在的身體十分不對勁,我不可能把你單獨留下,讓蔣青帶大家走,我陪你一起應戰。”


    蔣青也反駁道:“謝側妃,這裏交給屬下,你和唐公子帶人先走!”


    “你們想得都挺美,”無心冷哼一聲,“想走,你們問過我手中的劍了麽?”


    謝南書迴頭衝蔣青和唐七道:“你們沒和他交過手,不知他的武功路數,更何況你們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迴過頭,雙眼盯著無心:“你們快走,別再耽誤時間,不然就一個都走不了了。我有辦法離開這裏,你們不用管我。”


    唐七迴頭,對他的手下吩咐道:“你們馬上離開這裏,若今日天黑前我們沒有趕迴去與你們匯合,你們就馬上迴唐門分舵。”


    他的手下不敢違抗命令,也知道自己留下隻會是累贅,因此全都抱拳領命。


    可蔣青和他的四名暗衛不肯走。


    謝南書明白,他們是奉命保護自己,而暗衛營的宗旨就是以命護主,所以他們是寧可死在這兒也不會走的。


    謝南書也就不再相勸,隨他們去了。


    無心手腕一轉,抖出個劍花:“你們這生離死別結束沒有?結束了,那就別磨蹭了。”


    說完,他不等謝南書反應,直接揮劍刺了過來。


    謝南書立即應戰。


    謝南書沒有武器,便在打鬥過程中一直躲著劍鋒,並趁路過一棵大樹之際,順手折了段樹枝當武器。


    他將內力灌注到樹枝上,樹枝頓時變得堅硬如鐵,與無心的寶劍“當當當”地撞擊在一起也沒有折斷,隻在樹枝身上留下了幾條淺淡的劍痕。


    餘下的人,在唐七一個副手的帶領下,直奔院落後門。


    唐七與蔣青一直在關注著謝南書,就聽到身後“撲通、撲通”之聲接連響起。


    他們二人立刻迴頭去看,就見唐七的副手還有其他一些屬下紛紛倒飛迴院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打開的後門外,先前出現在方家商船上的另外幾名黑衣人正邁步走進後院。


    謝南書眼角餘光看到那幾個黑衣人,頓時心裏一緊。


    這下完了,就剩無心一人,他們幾人還能招架,要是加上這幾名黑衣人,那他們今天注定無法離開這裏……


    謝南書手下不停,一直與無心鬥得不分上下,腦中也在努力想著求生之法。


    謝南書因著分心,在無心一個翻腕的假動作之後,長劍緊跟著斜著刺來,他沒能及時躲開,胳膊上頓時被劍尖挑破了一塊皮肉,鮮血直流。


    謝南書根本無暇去管自己的傷口,再次揮舞著樹枝衝了上去。


    這時,一陣紛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


    一群身著白衣,護腕和靴子皆是銀色的勁裝少年,向開著的後門疾速奔來。


    他們人人手提長劍,銀色的劍穗在陽光下晃得耀眼,眨眼間就跑進了後門,紛紛圍在唐七周圍,將唐七護在了裏麵。


    為首一人單膝跪在唐七麵前:“少主,屬下護駕來遲,請少主責罰!”


    唐七摻扶起他:“陳舵主,快快請起,你們能找到這裏,一定大費周折,有勞了。”


    唐七伸手一指謝南書蔣青幾個:“陳舵主,這些都是我的朋友,要一起帶走。”


    無心一夥人見有外人入侵,早就聚在一起,站到了唐七幾人對麵。


    程鐵手自懷中掏出一個細小的竹筒,舉向空中,一拉底部的麻繩,一枚紅色的信號彈就射向了空中。


    謝南書看到信號彈,立刻明白過來程鐵手是在搬救兵。


    他們得速戰速決,快些離開這裏!


    有著銀衣少年的加入,他們現在人多勢眾,謝南書便帶頭向無心衝去。


    唐七蔣青緊隨其後。


    曹信用手臂一撞程鐵手的胳膊,程鐵手立即心領神會,他們兩人一個去堵唐七,一個去截蔣青。


    無心的目標仍是謝南書,謝南書也同樣。


    兩人再次打在一起。


    其餘幾名黑衣人則向陳舵主及這些銀裝少年衝來。


    陳舵主率領銀衣少年們立即迎戰。


    蔣青帶領的四名暗衛,則在蔣青的示意下,一起衝過去幫助謝南書。


    場麵是混亂的,戰鬥是慘烈的。


    沒了胡老三迷藥的加持,黑衣人的主場優勢顯然開始下滑。


    而且陳舵主帶來了唐門分舵半數的精英,這讓黑衣人的應戰更加吃力。


    眼看著局勢向一邊倒的形勢發展,謝南書這方即將進入勝利的尾聲。


    結果這些黑衣人紛紛掏出了黑色的彈丸,扔了出來。


    這些彈丸遇物就炸,威力不小,頓時將唐七之前被關押的那些手下炸得傷亡慘重。


    唐七和蔣青等人連忙護著謝南書躲閃到了一旁。


    暗衛和銀衣少年有不少人被炸傷了。


    局麵頓時扭轉。


    但即使身負重傷,許多人也沒有倒下,依舊在拚死與黑衣人對抗。


    但謝南書心知肚明,有著這些彈丸加持,他們今天恐怕兇多吉少了。


    他不肯再躲在唐七和蔣青身後,而是衝進戰場,和大家一起戰鬥。


    唐七和蔣青隻好跟在他身後保護他。


    謝南書看對方動作會變慢的這個技能時靈時不靈,導致他一會兒武功強得可怕,一會兒又戰力下降,搞得再次圍攻他的無心和曹信都搞不清楚什麽時候該和他對衝,什麽時候該躲著他點兒。


    但因著黑衣人使用這些火藥彈丸,謝南書這一方到底是顯出了敗相。


    唐七被炸傷了後背,謝南書被炸傷了腿,蔣青更是因為護著謝南書傷得更重。


    就在大家苦苦煎熬之時,又是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傳來。


    麒麟軍仿若神兵天降,紛紛湧進門來,衝進了戰局。


    蔣青的臉上現出一抹喜悅的光芒。


    麒麟軍第一隊手持玄鐵重盾快速圍成一堵牆,將眾人護了起來,那些火藥彈丸紛紛砸落在盾牌上,爆炸之聲此起彼伏,震得在場眾人耳膜生疼。


    麒麟軍第二隊則藏在第一隊身後,手持彎弓一箭接一箭地射向黑衣人。


    弓箭頓時如雨點般,射得無心幾人紛紛縱起輕功,跳躍著翻身躲避。


    一時間,光是自保就已經讓他們手忙腳亂,他們再分不出心神來抓謝南書。


    麒麟軍到來的那一刻,唐七就緊盯著謝南書,然後他就看到謝南書的雙眼亮了起來。


    謝南書迴頭去找人的動作,讓唐七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麒麟軍來了,穆雲崢當然也來了。


    謝南書轉頭環視了半圈,就看到了門外的穆雲崢。


    穆雲崢身穿黑色鎧甲,英姿颯爽,正邁著矯健的步伐走進門來。


    他進院就看到謝南書正在被唐七攙扶著,躲在屋簷之下,蔣青則一身是血地歪坐在一旁。


    而謝南書看向他的眼神很是複雜,他竟然一時沒能看懂。


    但見謝南書被唐七半攙半抱在懷裏,這他忍不了一點兒。


    穆雲崢幾步跨到謝南書麵前,伸手就將謝南書往自己懷裏拉拽。


    唐七怒了,扯住謝南書的胳膊不肯放手:“你幹什麽?南書他受傷了!”


    “南書”兩個字聽在穆雲崢耳朵裏,分外刺耳!


    穆雲崢頓時將牙根咬得咯咯作響:“本王不瞎,看到了!”


    “看到了你還這麽用力?”唐七深深皺眉,手從謝南書的胳膊滑向他的手腕,然後握住,“南書受不住你這麽粗魯的對待,我來扶他,你鬆手!”


    穆雲崢是忍了又忍,才沒把拳頭招唿到唐七臉上:“他是本王的人,本王想怎麽對待就對待!該鬆手的人是你!”


    他伸手就去拍唐七拉扯謝南書的手:“你給本王放開!”


    唐七另一隻手連忙迎上,先掌後拳,直接與穆雲崢來拍的手對打了起來。


    這兩人會起爭執,謝南書都懵了。


    他被炸傷的腿本就極疼,現在又被這兩人拉來扯去,更是疼上加疼。


    “你們兩個吵什麽啊?都快別吵了,咱們快離開這裏才是正事……”


    也不知是謝南書的聲音被周圍接連不斷的爆炸聲所掩蓋,還是這兩人假裝聽不到他在勸架,反正他們兩個誰都沒接謝南書的話,更沒看他。


    唐七聲音中帶著怒氣,他出招的動作越來越快:“南書不是你的人,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


    穆雲崢比他怒氣值更高,手下更是毫不留情:“他是本王八抬大轎抬進王府的側妃,怎麽就不是本王的人?胡說八道的人是你!”


    兩隻手上下翻飛,打得不可開交,速度快得隻能看到殘影。


    如果視線能殺人,唐七的兩道目光恐怕早就將穆雲崢捅出兩個大窟窿了。


    “南書進你們王府本就是陰差陽錯,你堂堂一個王爺,明知他是男人還要折辱於他,你不配為王!”


    穆雲崢眼中怒氣頓時大盛,他不再接話,可出手的動作卻已是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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