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了主意,謝南書便足不出戶,在小院中足足忙了四天,才將賀禮做好,於太後壽辰的前一晚,交到了穆雲崢手中。


    穆雲崢接過錦盒,眼帶驚喜,微笑著道:“我還替你備了份壽禮呢,如今看來是用不上了。”


    謝南書露出靦腆笑意:“臣妾手拙,也不知做得會不會合太後心意,要不王爺幫臣妾掌掌眼吧,如若不行,那就仍送王爺備好的那份賀禮。”


    穆雲崢卻並未打開看:“愛妃準備的東西,定是極好的,我相信太後她老人家肯定喜歡。”


    他喚了知秋進來,將手中長長的錦盒交到她手中:“替本王收好,與本王準備的賀禮放在一處,明日本王一起帶走。”


    知秋手捧錦盒恭敬地退下去了。


    穆雲崢正欲與謝南書再閑聊兩句,蔣青卻在窗根處,敲了敲窗框:“王爺,暗衛來報,太後懿旨正在前往瑾王府的路上,如今已過太華門。”


    過了太華門,就離瑾王府不遠了。


    謝南書連忙起身伺候穆雲崢更衣,然後自己也穿戴整齊,二人一同奔前院而去。


    等二人到達前院,宣旨太監也正好進了瑾王府大門。


    二人立刻迎上前,跪地接旨。


    “奉太後懿旨,允瑾王側妃謝玉蕘、孫瑤箐明日進宮祝壽。”


    穆雲崢雙手接過太後懿旨謝恩,宣旨太監就告辭走了。


    大奉規矩,於重大節日時,王爺能帶正妃入宮,而側妃無旨宣召是不得入宮的。


    本來謝南書還因為不用去皇宮赴宴,很是高興。


    他還計劃著明日送穆雲崢出府後,就帶著東枝和襲春借著逛街的由頭,去藏香閣附近轉轉,看看蘇小小的窗前有沒有掛上燈籠。


    謝南書知道,距離上次見蘇小小,這才僅僅過去幾天而已,不可能這麽快就有消息,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不看上一看,他總是在心裏惦記著。


    可這一道太後懿旨,成功地打亂了他明日的安排。


    謝南書想不明白,這太後為何會突然宣召瑾王側妃進宮祝壽。


    但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這道懿旨應該是專為他而來,那孫瑤箐僅僅是個陪襯罷了。


    隨穆雲崢往迴走的路上,謝南書小心觀察著穆雲崢的神色。


    穆雲崢低垂著目光,看著腳下的路,好似也在思考著這道懿旨的目的。


    見此,謝南書心裏更是打鼓,覺得明日的祝壽,應該沒那麽簡單。


    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謹慎麵對。


    二人迴了別院,洗漱後就早早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五更未至,窗外還是一片濃濃暗色的時候,東枝、襲春和知秋就來敲門催起了。


    謝南書困得眼睛都是勉強半睜的,坐在梳妝鏡前,任由東枝給他梳發,襲春為他上妝。


    而知秋同樣帶著兩個小丫鬟在圍著穆雲崢身前身後打轉,伺候他更衣梳洗。


    謝南書直到與穆雲崢一起坐進馬車,被拉著向皇宮方向去了,才感覺自己清醒了一些。


    孫瑤箐也坐著馬車,跟在他們二人馬車後麵。


    她倒是比他們二人起得還早,早早就坐進了馬車裏,等候出發。


    穆雲崢將知秋準備的食盒打開,拿出包子和幾樣肉菜兩樣青菜,擺在矮幾上:“用些早膳吧,多吃點肉,少喝湯水。”


    謝南書雖不明白這樣吃的道理,但仍按照他的話去做了。


    兩輛馬車行至宮門附近,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


    謝南書覺得瑾王府的馬車已經到的夠早了,結果當他挑起窗上小簾,就看到宮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


    皇親國戚、朝中三品以上官員及其家眷方才有資格進宮來為太後祝壽,並且參加聖壽宴。


    這些人加在一起,那人數也是很可觀的了。


    穆雲崢握住謝南書的手:“愛妃,我會全程陪著你,你不用怕。太後深明事理,也很疼愛我們這些皇孫,必不會為難你們這些孫媳婦,你隻管跟著我就是。”


    上次百花宴的事,他絕不允許再發生第二次。


    謝南書點頭,耳畔垂下的步搖紅珠也跟著晃了兩晃:“臣妾記住了。”


    朝廷官員當然得止步後宮,隻有他們的正室家眷才能入得後宮,麵見太後,給太後磕頭祝壽。


    但穆雲崢是皇子,是太後的孫子,在這種特殊的日子,卻是能夠陪同妻妾一起麵見太後的。


    因為是瑾王的馬車,所以他們倒不用排隊,到了宮門前,值守侍衛核實了身份,就直接放行了。


    馬蹄噠噠,三人一路坐著馬車進了二道宮門,之後就得下車步行。


    穆雲崢這邊攙扶著謝南書下馬車時,後麵的孫瑤箐也正在提著裙擺,扶著車廂往下伸腳去踩馬凳。


    這邊穆雲崢剛扶著謝南書在地麵站好,身後就傳來了孫瑤箐的一聲唿痛。


    穆雲崢轉迴身,就看到孫瑤箐半坐半跪,一手拉著車轅,一手捂著自己的一隻腳腕。


    穆雲崢是打心底不想理孫瑤箐,可這裏是皇宮內院,進了這二道門,就是後宮了,周圍侍衛內侍不在少數。


    且這孫瑤箐的父親畢竟是吏部都事,是堂堂朝廷大員。


    在這麽多雙眼睛注視下,穆雲崢不能像在瑾王府那般,依舊不給孫瑤箐臉麵。


    謝南書也明白這個道理,暗暗拉了一把穆雲崢的胳膊。


    穆雲崢隻好跟在謝南書身後,來到孫瑤箐麵前。


    孫瑤箐抬起頭,眼角紅紅地望著穆雲崢:“王爺,臣妾、臣妾不是有意的……”


    這是孫瑤箐入府後,第一次有機會和穆雲崢說上話。


    謝南書連忙彎腰伸手,想拉孫瑤箐起來:“妹妹快起來吧,我幫你看看腳腕傷勢如何?”


    誰知孫瑤箐卻根本不理謝南書,隻是直直地看著穆雲崢,朝他伸出了纖纖玉手:“王爺……”


    若這裏不是皇宮,謝南書想直接上手拎著孫瑤箐的後衣領,將她直接拎起來。


    這麽明晃晃的勾引穆雲崢,謝南書都替她感覺丟人。


    但孫瑤箐不覺得丟人,她隻覺得這是極難得的機會。


    可穆雲崢卻不想伸手。


    “六皇弟,即使美人在側,你這不懂風情的性子還是依舊未改分毫啊。”


    一道謝南書覺得有點熟悉的聲音突然插了起來。


    他抬起頭,就看到一位身穿皇子華服,頭戴金冠腰紮玉帶的男子,自旁邊的一輛馬車上踩著馬凳下來。


    這人謝南書見過,正是那日在西市之上,自稱是那位異族舞娘買主的公子哥。


    穆雲崢抱拳見禮:“見過三皇兄。”


    謝南書眼睛頓時瞪得略大了些,他沒想到這位公子哥竟然是大奉的三皇子穆雲禮。


    謝南書連忙也屈膝行禮:“見過三皇兄,三皇兄安好 。”


    穆雲禮笑著看向謝南書:“謝側妃,那日在西市上,本王不便透露身份,並非有意隱瞞,還請謝側妃見諒。”


    穆雲禮也早早就封了王爺,封號瑞。


    謝南書連忙低下頭以禮迴應:“見諒二字,臣妾可不敢當,三皇兄說笑了。”


    穆雲禮仍在笑著:“那名人伢子本王已經抓到,刑部已將其發配充軍三千裏。那名舞娘的話本王也已查實,她確是有名病重的兄長,本王也已遣人帶名醫登門相治,謝側妃可以放心了。”


    謝南書連忙再行一禮:“臣妾替那名舞娘謝三皇兄大恩。三皇兄仁慈心善,心懷子民,實乃是大奉百姓之福。”


    穆雲禮聽罷哈哈一笑,拍了拍穆雲崢的肩:“六皇弟,得此側妃,乃你之福啊,你可千萬要珍之惜之,莫要負了佳人,知道麽?三哥我可是羨慕死你了。”


    穆雲崢也跟著一笑:“六弟省得。”


    孫瑤箐此時還坐在地上,這三人卻已經聊得仿佛她成了空氣一般,這讓她的眼眶更加紅了。


    她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已略帶哭腔:“王爺……”


    三人目光齊齊轉向她。


    穆雲禮“哎呀”一聲:“瞧本王這個腦子,竟然打擾了六皇弟的齊人之福。”


    他再次拍了拍穆雲崢的肩:“六皇弟,你還不快去扶你的孫側妃起來?”


    穆雲崢因救這位落水的孫瑤箐,而不得不抬其入府的事跡,在京都早就傳了個遍。就連說書的都已經編成了不同的段子,在酒樓每日輪講,可謂是風靡一時。


    所以任誰見了此時情景,都不必猜,就知道孫瑤箐是誰。


    人前戲還是得做的,這穆雲崢懂,謝南書也懂。


    穆雲崢上前兩步,攙扶著孫瑤箐的胳膊,拉著她站起身,又替她拍了拍裙擺的灰塵:“孫側妃,這裏是皇宮,你要事事小心些。”


    孫瑤箐麵帶委屈地垂下頭:“臣妾記住了。”


    礙於穆雲禮還在,穆雲崢隻好又開口:“孫側妃,你這腳腕傷得如何?若是不利於行,孤便派人送你迴府,太後那邊,孤去替你說明。”


    進了這二道宮門,就得一路走到太後的寧壽宮。


    一聽要被送迴府,孫瑤箐哪裏肯幹,連忙搖頭:“臣妾這腳腕沒事的,可以走路,王爺請放心。”


    謝南書也開了口:“妹妹,你可莫要勉強,若是真傷得嚴重,那還是迴府的好,如若在太後麵前失儀,那可不是小事。”


    孫瑤箐仍是搖頭:“姐姐莫要擔心,妹妹心裏有數的。確實傷得不嚴重,感覺走一走,動一動,就會好很多了,妹妹真的沒事。”


    聽她這麽說,穆雲崢也便沒再多言,而是邀請穆雲禮一起並肩同行。


    兄弟二人邊說笑邊往前走,謝南書也默默跟在他們身後,孫瑤箐不能再拿腳腕說事兒,隻能也跟著他們,慢慢往前走。


    在這二道宮門前,所有人自帶的丫鬟護衛就都得止步了,他們是沒有資格再往裏走的。


    而謝南書是男子,拉孫瑤箐一把之類的動作還能做,一直攙扶著她,就不太合適了。


    因此孫瑤箐無人攙扶,隻能自己獨自往前走著。


    她的腳腕還是有一點點疼的,所以走起路來略微有些跛。


    這導致孫瑤箐看起來,有了那麽一點兒可憐的味道。


    謝南書對她倒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念頭,畢竟入瑾王府,是這孫瑤箐自己選的路。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


    進了寧壽宮,引路的小太監就將四人直接帶到了正殿門口。


    裏麵已經傳來了女眷們的談笑聲。


    四人入內行禮,坐在上位的太後笑得一臉慈祥。


    “都快起來吧,哀家許久沒有見到兩位皇孫了,快,你們兩個上前幾步,讓哀家好好看看。”太後邊笑著邊衝穆雲禮和穆雲崢招手。


    二人連忙起身,快步上前,站在了太後麵前。


    太後一手拉著一個,左看看右瞧瞧,滿眼都寫著對皇孫們的疼愛:“你們呀,都長大了,整日都在忙,哀家可真是有好久都沒看見你們兩個了。”


    穆雲禮笑著迴握住太後的手:“太後,端午雲禮還給您剝粽子來著,您不記得啦?”


    “那都是兩個月之前了,你也好意思和哀家提?”


    太後今年六十有六,今年的聖壽節正是給太後過這六十六大壽,是隆重大辦。


    太後一扯穆雲崢的手,笑著看向穆雲崢:“還是雲崢貼心,時常來看望哀家這個老太婆。”


    穆雲禮一聽,連忙喊冤:“太後,孫兒於端午之後,就被父皇外派出了京城,沒能來看望您,這可怨不得孫兒啊。”


    太後一點頭:“雲禮說得對,這得怨皇帝,瞧他把你累得,都累瘦了。”


    穆雲禮連忙蹲在太後麵前,抱住了太後的手腕:“那太後就多疼疼孫兒,一會兒宴席上,讓孫兒多吃些美食,長胖了再讓太後您瞧瞧。”


    太後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用手撫摸著穆雲禮的頭頂。


    這穆雲禮可是太會哄太後開心了,整個過程,穆雲崢也就插上了幾句話。


    太後和兩位孫兒親近夠了,想起來了穆雲崢是帶著側妃來的。


    “雲崢呀,給哀家介紹一下,哪位是皇帝賜婚的謝府嫡女,哪位又是孫都事的嫡女啊?”


    穆雲崢連忙應“是”,一指謝南書:“這位就是父皇賜婚給孫兒的謝府嫡女,謝玉蕘。”


    他又指了指謝南書身旁的孫瑤箐:“她就是孫鴻興之女,孫瑤箐。”


    太後看著二人,滿意的點點頭:“長得都很出眾啊,一看就是大家閨秀,不錯不錯。”


    “這孫側妃,安陽不是很了解,可這位謝側妃嘛,安陽卻是見識過的。”安陽公主的聲音插了進來,“這位謝側妃唱的戲曲那可真真是一絕,在貞元的百花宴上,謝側妃一嗓驚四座,那可是掌聲雷動,滿堂喝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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