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書是忍了又忍,終是無法再忍。


    他肩膀一沉,就甩開了蘇小小,直接將人甩得一個趔趄。


    謝南書大手一伸:“既然不肯相幫,那就請蘇姑娘將銅錢還我。”


    蘇小小腳下兩個滑步,直接躲開了謝南書來搶銅錢的手。


    她笑得很是開心:“你知道這銅錢是怎麽迴事嗎?你就往迴搶?”


    謝南書臉色極沉:“不管銅錢是何來曆,這都是我師父留給我的信物。”


    “哈哈,你說得對。”蘇小小笑得很大聲,“確是信物不假,這他媽是老娘送給那個老不死的定情信物!”


    謝南書表情一滯,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蘇小小將銅錢提到眼前,滿是嘲弄地注視著銅錢:“老娘在這裏等了他十幾年,還以為他早就死在哪個婆娘懷裏了,結果,你現在又拿著這個破銅錢來惡心老娘!”


    蘇小小眼神甩向謝南書,目光淩厲地駭人:“你是那老不死的徒弟,你們一丘之貉,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謝南書嘴裏一苦。


    他師父隻是告訴他,在京城如果有難處,可來這藏香閣找一個叫蘇小小的頭牌花魁,那蘇小小見了這銅錢必會相幫。


    可他師父並沒有和他提過,這蘇小小是他老人家欠下的風流債呀!


    這下可好,不僅銅錢要不迴來,還被這蘇小小連帶著一起恨上了。


    “蘇姑娘,你與家師之間的恩怨,我一介小輩無能為力。”


    謝南書衝蘇小小再次抱拳一揖:“肯請蘇姑娘看在在下誠心相求的份上,幫在下一次。我那胞妹一不會武,二無錢財傍身,如今孤身在外,生死未卜。蘇姑娘大義,還請放下與家師的恩怨,助在下這一迴,在下定當重金相謝,絕不虛言。”


    蘇小小怒氣未消,但看著麵前一個如此氣宇軒昂的俊秀小生苦苦哀求,多少心裏有些不忍。


    她從鼻孔裏唿出口氣,又斜了謝南書一眼:“幫你可以,兩個條件。一,你陪姐姐三天,二,白銀十萬兩。”


    謝南書聞言抬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方才這蘇小小的調戲,他還隻當是她在戲耍自己,現在看來,這蘇小小卻是真的看上他了。


    十萬兩白銀雖多,但若能找到妹妹,謝南書倒是認拿,隻是這第一個條件……


    “蘇姑娘莫要打趣在下了……”謝南書開口,嘴巴裏都在發幹。


    誰知那蘇小小靠近兩步,蔻丹汁液染紅的指甲托起謝南書的下頜,唇角含春地一笑:“你這種的,特別對姐姐胃口,你放心,姐姐不會虧待你的。”


    謝南書嚇得連忙後退兩步,都不敢與這蘇小小對視。


    蘇小小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停不下來。


    她還從未見過如此青澀的公子哥兒。


    正當她有心再戲弄上一番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蘇小小開口。


    門自外麵推開,方才引路的那名龜公手裏舉著托盤,向蘇小小一彎腰:“蘇姑娘,小的給您上茶。”


    托盤裏確有一把紫砂茶壺,兩隻紫砂茶盞。


    看到紫砂茶壺,蘇小小不笑了,揮手示意龜公進來。


    龜公再一彎腰,快步走進屋內,將托盤放在桌上,倒了兩盞茶後放下茶壺,躬身退下了。


    蘇小小走過去,端起茶盞,掃了眼托盤,又將茶盞放下了。


    她轉過身,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謝公子,你妹妹的事,我應下了,但我隻能盡力去找,我這手底下人雖不少,但目前大部分都在外跑任務,我隻能盡量抽出人手幫你去找。”


    蘇小小一指古琴旁的小幾:“那上麵有筆墨紙硯,煩請謝公子將你妹妹的姓名,何時失蹤,怎麽失蹤的凡此種種詳情寫於紙上,越詳細越好。若公子能提供令妹畫像,那就更好了。”


    謝南書連忙再抱拳行禮:“在下多謝蘇姑娘。”


    蘇小小點點頭:“那謝公子就請動筆吧,小小去去就來。”


    說完,她就推開門走出屋子,又迴手關上了門。


    她沒有走遠,而是往前走了二十幾步,敲響了坤字號雅間的房門。


    門內傳來一道男音:“進。”


    蘇小小立刻屏息站直,微微垂下腦袋,推開門進去了。


    屋內桌前坐了一人,一身華服,頭戴玉冠,正在飲茶。


    靠窗處站了兩名侍衛,皆負手而立,一動不動。


    蘇小小低著頭上前幾步,一提裙擺跪在那人麵前。


    她以頭觸地,磕了個頭:“小小拜見主子,請主子安。”


    那人放下茶盞,卻並未叫她起身,而是側過頭,唇角勾笑地看向她:“蘇姑娘調戲良家公子,調戲得開心否?”


    蘇小小一愣,連忙搖頭:“小小就是與那公子開個玩笑,玩笑罷了……”


    她覷著主子漸沉的臉色,越說聲音越小。


    “玩笑罷了?”那人轉過來俯下身,伸手挑起了蘇小小的下頜,直視著蘇小小的雙眼,“你都開價讓他陪你三天了,這也是玩笑話?”


    蘇小小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主子一直揪著那個謝公子的問題不放。


    但她看出來了,主子現在很生氣。


    “主子,小小錯了。”蘇小小二話不說,認錯為上,“小小再不敢這樣胡鬧了,小小一定改……”


    “你錯哪了?”


    那人還在笑,卻笑得蘇小小汗毛倒豎。


    “小小不該調戲良家小哥兒……”


    那人陰沉沉地打斷蘇小小的話:“別人你愛調戲誰調戲誰,本王管不著,就他不行。他,你碰都不許碰,你給本王記住了!”


    蘇小小嚇得連連點頭:“小小記住了!記住了!”


    那人一記眼刀飛向蘇小小的手:“你哪隻手調戲的他?”


    蘇小小“唰”地一下將雙手背在了身後:“主子,小小這手還有用啊?您 給小小留著吧,小小還得用這雙手給主子您效力呐……”


    “沒事,”那人又重新轉迴身,悠哉悠哉地喝起了茶,“你沒了手也一樣美。”


    蘇小小這迴是什麽都顧不上了,膝行幾步,跪到那人麵前,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腿,鼻涕一把淚一把地痛哭上了。


    “主子啊,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小這一迴吧,小小再也不敢調戲那位謝公子啦!主子啊,小小不知道那位謝公子是您的人啊,小小要是知道,您就是借小小十個膽子,小小也不敢這樣放肆啊!小小再也不敢和他開玩笑啦!小小以後見到他肯定繞路走,保證繞路走……”


    蘇小小一邊抱著主子的大腿哀嚎,一邊偷偷去看站在窗前的兩個護衛。


    她衝其中一個直使眼色,讓他想辦法給自己解解圍。


    誰知那個護衛卻隻敢衝她搖搖頭,壓根兒不敢插嘴。


    蘇小小一邊哭一邊衝那個膽小的護衛翻了個白眼。


    沒辦法,她隻能繼續嚎。


    直到主子被她哭煩了,踢了兩腳都沒能讓她鬆手,這才一聲暴喝:“鄧威,把她給我扔出去!”


    站在窗邊的鄧威立刻應“是”,上前拎起蘇小小的領子,直接將她提了起來,一路拖出了屋子。


    來到走廊上,蘇小小這才骨碌一下爬了起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給了鄧威一巴掌:“你個沒良心的,剛才你怎麽都不救我?主子眼看就要剁我的手了,你還在那兒看熱鬧,你是人嗎你?”


    鄧威一臉苦笑:“別的事情,我還敢替你解解圍,那位謝公子的事,我是丁點兒不敢,我這小命還是想要的。”


    蘇小小聽後,一臉不解:“那謝公子是主子什麽人啊?我就調戲了一下,怎麽主子就要扒我皮似的?”


    鄧威歎了口氣:“那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你以後啊,把他當成祖宗供著就對了。”


    鄧威說完轉身就想迴去,卻被蘇小小拉住了袖子。


    “那謝公子要我替他找妹妹呢,那我是不是應該派出咱們目前所有在閑的人全力去尋找?”蘇小小誠心地求教鄧威。


    鄧威搖頭:“這個你隻管應下謝公子就是,找就不必了,你也壓根兒找不到。”


    蘇小小一腦袋疑問地迴了房間。


    寫完的紙張已經放在了桌麵上,上方還放著一張謝玉蕘的畫像。


    而此時的謝南書,正站在窗前看著下麵人來人往的大街。


    蘇小小推開房門的時候,他恰好看到十三皇子穆雲澤正搖著扇子穿街過巷。


    聽到開門聲,謝南書轉過身來,看向蘇小小。


    “蘇姑娘,這定金應付多少?在下身上若未帶夠,即刻就去錢莊兌換。”


    謝南書想早點迴王府,所以有些著急。


    蘇小小展顏一笑:“定金謝公子看著給就是,小小既然接了這活兒,就信得過謝公子為人。”


    謝南書一聽,立刻將錢袋中的銀票全都拿了出來:“在下現在隻有五千兩,蘇姑娘若覺得少,可以直接告知在下。”


    蘇小小接過銀票:“就五千兩吧。”


    她坐到小幾旁,提筆寫了張收條,遞給了謝南書:“若我有了令妹的消息,就會在我這屋的東窗上掛一盞桃紅色的燈籠,到時公子再來尋我便是。”


    謝南書再次道謝後就離開了。


    穆雲崢站在窗前,看著謝南書離去的背影,背在身後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鄧威侍立在一旁,偷瞄著主子的背影,心裏默默地為蔣青點上了一根蠟燭。


    這誰能想得到,堂堂暗衛營的首領都沒能看住謝南書,蔣青這迴可是把臉丟大發了。


    這等王爺迴府後,絕對夠蔣青喝一壺的。


    “謝南書昨天都聽誰彈琴唱曲兒了,叫蘇小小把人給本王帶過來。”穆雲崢的聲音依舊滿是不悅。


    鄧威連忙低頭應“是”,推門出去了。


    不一會兒,蘇小小就將婉婉和邊關月帶了上來。


    此時穆雲崢已經坐到了屏風之後,婉婉和邊關月隔著屏風見了禮。


    蘇小小當然不可能透露穆雲崢的身份,隻是告訴二人這是位有錢的恩客。


    “昨日,你們二人誰先招待的謝公子?”穆雲崢開口問道,語氣中的威嚴收斂了許多。


    婉婉上前一步,聲音柔和中帶著一絲甜美:“迴公子的話,昨日是婉婉先給謝公子彈奏了一曲琵琶。”


    “除了彈奏琵琶,還做什麽了?”穆雲崢又問。


    婉婉搖頭:“一曲奏畢,謝公子賞了婉婉五兩銀子,就讓婉婉退下了。”


    “沒有讓你陪酒?”


    “謝公子隻是讓婉婉奏樂,並不曾讓婉婉陪酒。”


    “也沒有讓你唱曲兒嗎?”


    “確實不曾。”


    “那謝公子都和你說過什麽?”


    “謝公子他未曾與婉婉交談,可能婉婉不得謝公子青睞吧。”


    穆雲崢不自知地鬆了口氣:“蘇小小,帶她下去吧。”


    蘇小小連忙應了一聲,拉著婉婉衝屏風再行一禮,就帶她退下去了。


    屏風前就隻剩下了邊關月一人。


    邊關月交疊在袖中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些。


    穆雲崢皺眉:“你慌張什麽?”


    邊關月本就低下的頭,此時低得更低。


    他囁嚅地答道:“小的、小的害怕說錯話,開罪了公子您……”


    “問你的問題,你照實迴答就是。”穆雲崢的語氣沉了沉。


    “是。”邊關月咬了下嘴唇。


    “昨日你是如何侍奉謝公子的?”


    “小的給謝公子彈奏了兩首古琴曲,謝公子也不曾讓小的陪酒。”


    “那你們二人交談了些什麽?”


    邊關月下意識地不想說實話,他總覺得若是實話實說,後果會很嚴重。


    但他那點心思,怎麽可能瞞得過穆雲崢?


    “邊關月,你覺得本公子若是向蘇小小要了你的賣身契書,蘇小小可會給?”


    邊關月臉色瞬間就白了。


    他沉默了片刻,終是說出了實情。


    “謝公子想替小的贖身,可小的那賣身契書是死契,需得五年後才能離開這裏。”


    他頓了頓才又接著答道:“謝公子說,若五年後,小的還願意跟他走,他就來替小的贖身。”


    穆雲崢緊緊咬著牙,用鼻孔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慢慢、慢慢地吐了出來。


    他要是不這麽做,眼前這座屏風當場就得碎。


    穆雲崢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你抬起頭來。”


    邊關月隻得抬起了頭。


    隔著屏風雖然看得不是特別清楚,但邊關月那有些異域人長相的輪廓,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穆雲崢打量著他,暗自腹誹:難道謝南書喜歡這種異族混血的男子?這怎麽和搜集來的情報毫不相符?


    若是謝南書喜歡男子,那自己又何苦如此大費周章地將人蒙騙到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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