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用完早膳,管家就來稟報,說正陽宮的汪植公公前來求見。


    謝南書來到前堂正廳,就看到正在等候的汪植。


    汪植長相清秀,身材瘦高,一身太監官服打理得很整潔,站在陽光裏,看起來賞心悅目。


    他身後的小公公,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把紫砂小茶壺和一隻紫砂蓋碗。


    汪植滿臉帶笑,彎腰行禮:“參見謝側妃,德妃娘娘派奴婢給您送來一壺養身駐顏茶。盛夏時節燥熱難耐,這養身駐顏茶正好清心瀉火,對您甚有好處。”


    他一揮手,身後的小公公就端著托盤走上前來。


    汪植親手將茶倒進茶碗中,然後衝謝南書一拱手:“謝側妃,請。”


    謝南書的目光落在茶碗內。


    茶水是深褐色的,剛倒出來時撲鼻的花香中,隱隱有著一股中藥味道。


    這哪裏是養身駐顏茶,這分明是碗避子湯。


    這位德妃娘娘的手,伸的確實夠長,竟然明目張膽地就將避子湯送到瑾王府上來了。


    而且,昨日瑾王宿在別院,今日這避子湯就及時送到,看來這位德妃娘娘是生怕玉蕘懷了瑾王的孩子,生出不該有的妄念。


    新婚之夜,瑾王也留宿別院,昨日謝南書還去了正陽宮覲見,德妃卻並沒有賞這避子湯。


    而昨晚瑾王同樣留宿,今日這避子湯就送來了。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這位德妃娘娘知道,在新婚之夜謝南書犯了胃疾,瑾王並未臨幸成功。而昨晚,瑾王再次留宿別院,德妃就不清楚別院情形了。


    看來,德妃在瑾王府確有眼線,但這個線人,沒能在瑾王近身處伺候。


    而側妃別院以前空置,現在謝南書剛剛住進來,東枝又將這別院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條,這德妃的手還沒能成功伸進來。


    禦醫院,估計這位德妃也同樣安插了人手,所以這避子湯才能想用就用,絲毫不擔心被瑾王知道。


    看樣子,喝了這碗湯,就算找醫術高明的大夫來,也無法查出這碗茶湯究竟是什麽。


    況且昨夜到底什麽情形,德妃不知,可他穆雲崢是知曉的。


    由此可見,送這碗避子湯,是德妃擅自作主,穆雲崢並不知情。


    這就有意思了。


    謝南書抬眸掃了汪植一眼,汪植仍是一臉含笑,候在一旁。


    “勞德妃娘娘掛念了,昨日剛進宮請安,今日就送來了湯茶,玉蕘真是受之有愧。”謝南書伸手端起茶碗,笑了笑,“還得勞煩汪公公替我向德妃娘娘謝恩,來日德妃娘娘宣召,玉蕘定會再親自當麵謝恩的。”


    謝南書昂頭一口幹了,將喝空了的茶碗放在托盤上:“東枝,把我那隻玉生煙的香爐取來。”


    東枝很聰明,不光取來了香爐,還順帶拿來了些銀錠。


    “汪公公,我看你手腕上的這串紅瑪瑙色澤上乘,你應是對這種玉石把件很感興趣,我這鼎翡翠香爐是機緣巧合下偶然所得。”謝南書笑著看著汪植,“想必能入得了汪公公的眼。”


    他揮手示意,東枝立刻上前將香爐奉於汪植麵前。


    汪植麵上笑意更深,落在香爐上的目光更是亮了幾分:“這香爐可太貴重了,奴婢何德何能,能享受得了這麽好的東西。”


    他衝謝南書深鞠一躬:“但謝側妃恩賞,奴婢萬不敢辭,日後側妃您若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奴婢定當盡綿薄之力,以謝您的恩德。”


    謝南書也笑:“哪裏的話,汪公公是德妃娘娘麵前的紅人,一直在娘娘麵前盡心盡力,這也當是替王爺和我在娘娘麵前盡孝了,一件小把件,汪公公不必掛懷。”


    東枝把銀錠和香爐,一起放在了小太監手中的托盤上:“兩位小公公也辛苦了,這點銀子,權當請兩位小公公喝茶了。”


    兩個小太監覷了汪植一眼,見汪植輕輕點了點頭,這才千恩萬謝地接過。


    謝南書又托汪植向德妃娘娘問安,與他話了幾句家常後,就讓東枝將人送出去了。


    汪植一邊往外走,一邊將謝南書剛才說過的話在心裏滾了幾滾,暗道這位謝側妃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年幼單純。


    這位可絕對稱得上真人不露相了。


    避子湯眼都不眨一下就喝了,連猶豫都沒有,很明顯,她十分識時務,且性格夠隱忍。


    而且這賞人也從不吝嗇,出手比宮裏的許多貴人都大方上許多,這樣的女子,就算目的隻在自保,也足夠讓人欣賞了。


    他義父胡平不曾拒絕這位謝側妃恩賞,原因也是目前不知她水深水淺,不敢開罪。他前來送湯時,他義父還在話裏話外提點了他兩句。


    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遇事想的都是先自保,都是盡量不開罪任何一位,這當然是因為任何一位他們都開罪不起。


    別看現在德妃娘娘瞧不上這位謝側妃,但瑾王千歲的態度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還沒摸清,冒然出頭,恐怕不好收場。


    別看他和義父伺候德妃多年,但德妃最疼的,終究是瑾王千歲,他們這些奴才的命,也不過就是瑾王千歲一句話的事兒。


    謝南書慢慢往迴走著,跟隨侍奉的襲春好奇地多了句嘴:“側妃,您怎麽對那些太監那麽客氣呀,這兩次的恩賞著實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賞給他們正陽宮的奴才,有些太可惜了吧?”


    謝南書看了襲春一眼,這小丫頭是對昨日他在正陽宮受的氣耿耿於懷,替他打抱不平呢。


    他心中一暖,就想著多教教襲春,於是在寢房門口站定,轉過了身:“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確是正陽宮的人,咱們使了銀錢,確實也收買不了他們。但這些東西他們收了,日後多多少少,也會於咱們有些利處的。”


    “那是,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買那香爐的錢,都快頂上您陪嫁的一副頭麵了,那姓汪的也真敢接。”襲春很是心疼這大把散出去的錢財。


    謝南書讓她的話逗笑了:“他是不敢不接。畢竟,他和胡平還沒有摸清我的底,他們眼前是不敢得罪我的。”


    襲春點點頭:“也對,畢竟王爺現在這麽寵您,他們也怕王爺怪罪下來,吃不了兜著走。”


    襲春的話,謝南書沒有反駁,但他心裏並不認同。


    穆雲崢心裏到底怎麽想的,他的所作所為究竟目的幾何,謝南書目前毫無頭緒。


    對於這位瑾王千歲,謝南書可是絲毫不敢大意。


    讓襲春去備些小點心,謝南書推開寢房的門,邁步走了進去。


    剛轉身關上門,一隻手就以極快的速度從謝南書背後伸出來,緊緊捂住了他的嘴。


    同時,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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