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杉本以為秦熠知不會處理魚,沒想到這家夥處理起來,簡直比她都還利索,她才處理完一條魚,秦熠知已經把兩條魚都給收拾得幹幹淨淨,雲杉看得瞠目結舌。


    “走吧,我們先把魚拿迴家,然後一起去地裏摘豆角。”秦熠知接過雲杉手裏的魚,心情頗好的笑說道。


    就三條魚而已,犯得上還要兩個人一起拿迴家嗎?


    雲杉心裏吐槽不已,提議道:“你可以拿魚迴家,我直接去地裏摘豆角。”


    秦熠知含笑的眸子,頓時就透出了些委屈,眼巴巴的看著雲杉道:“可是我想時刻都和你待在一起。”


    “……”雲杉的少女心瞬間炸裂了。


    心口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心尖一陣陣的心悸,一陣電流似的酥麻感,從心尖迅速傳遍四肢百骸。


    美男賣萌起來,真真是……招架不住啊!


    她這小心肝喲~


    跳得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


    雲杉臉頰紅紅的嗔怪瞪了秦熠知一眼,低垂著眸子跟在了秦熠知身旁。


    一高一矮的兩人並肩前行,把魚放到了廚房後,雲杉有些不放心的交代兒子和閨女:“小川,晴空,娘把魚放在案板上,你們可要看好大黃和小蠢貨,可別讓它們嘴饞的給糟蹋了。”


    “娘,我一定會看好魚的。”晴空摟著小蠢貨的脖子,忙不迭的保證。


    “嗯。”小川酷酷的點點頭。


    “嗷嗚~”小蠢貨嘴裏不忿的嗚咽著,耷拉著腦袋,看向雲杉,一狗臉滿是委屈,仿佛再說“主人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人家”的表情。


    大黃則抬眸懶懶的瞥了雲杉一眼,隨後又乖順的趴在小川身旁閉目養神。


    秦熠知看著小蠢貨,覺得這似狼非狼的家夥,那張黑白的狗臉上,表情還真是多得令人啼笑皆非。


    雲杉提起牆角的竹籃,剛剛把竹籃提上手,秦熠知就伸手接了過去:“我來拿。”


    “……”小川抬眸瞥了秦熠知一眼,隨後便又垂下了眸子。


    一個竹籃而已,雲杉也沒和秦熠知去搶。


    此時。


    這邊恰好一大朵烏雲遮擋了太陽,於是,雲杉也就沒有戴鬥笠。


    留種的豆角,外殼已經變黃了,雲杉想了想,於是就趁機摘了下來,準備拿迴去把籽兒弄出來在水裏泡上一晚,這樣能催使種子盡快發芽,等明天一早就找個地方再次下種。


    “咦?怎麽這四株四季豆,和我上次吃的那些有點不一樣呀?”秦熠知看向雲杉納悶道。


    雲杉側頭一看,解釋道:“這個叫無筋豆,是屬於四季豆其中的一個品種,兩側沒有長四季豆那個筋,吃起來口感更加爽嫩,而且每一根的長度,也比四季豆略長,略圓潤,上次你過來時,這個隻結了少許幾根,所以我留著留種,就沒舍得摘。”


    原來如此。


    秦熠知理解的點點頭。


    隱晦的目光打量著正在摘豆角的雲杉,秦熠知總覺得,雲杉對這些新型農作物的了解,似乎並隻是聽所謂的“神仙婆婆”講解後,就能如此清楚的知道所有細節,她給他的感覺,就好像她曾經種過很多次這些農作物一般,所以她才會了解的如此透徹,每次不管麵對任何人的詢問,她都能毫不思索準確的迴答出來。


    隻是……


    大乾乃至大乾周邊的小國,全都沒有這些農作物,那麽……


    思及此。


    秦熠知眸子一沉。


    心底突的升起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


    難不成……


    她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


    也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解釋她為何總是能拿出許多他現在這個世界所沒有的用品,以及這個世界沒有的農作物種子出來。


    也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解釋她為何時不時的,總是尤不自知的蹦出一些奇怪的詞匯。


    佛門有一種說法:三千世界。


    難不成,這世上,真的有無數個世界的存在?


    隻是各個世界中的人,感受不到其它世界的存在而已?


    有關妖魔鬼怪的事兒,世人聽說了很多很多,可卻從未聽說過,有哪個妖魔鬼怪借屍還魂後,會老老實實的埋頭種地?


    所以,雲杉肯定不會是妖魔鬼怪。


    雲杉摘完豆角,又摘了一些豇豆和三根黃瓜,一迴頭,便看到秦熠知整個人目光放空,正眉頭緊蹙的沉思著什麽?


    “想什麽呢?趕緊迴家了,再不走等頭頂這朵烏雲飄走了,曬的很。”


    “……喔,好。”秦熠知迴過神來後,眸光複雜的看了雲杉一眼,隨後接過雲杉手上的籃子,左手牽住雲杉的右手:“走吧。”


    雲杉還以為秦熠知剛才是在想公事上的事兒,也就沒有開口去詢問,抽了抽手,卻沒從秦熠知的手心裏抽出來,於是索性也懶得浪費力氣了,剛走出幾步,雲杉突然道:“等一下。”


    “怎麽了?”


    “我們去辣椒地裏再摘些辣椒迴去,等下要用。”帶來的幹辣椒早就吃光了,隻能用新鮮的辣椒和家裏的辣椒醬替代。


    “好。”


    雲祁坐在秦忠的窩棚內,吹著涼爽的風,看著手牽手朝辣椒地走去的兩人,嘴裏一直嘖嘖個不停:“嘖嘖~真是沒想到,熠知有了女人後,居然也能有如此黏黏糊糊的一天,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秦孝笑眯眯道:“雲公子,等你有了喜歡的女人,你也早晚有這一天的。”


    秦忠秦禮秦誠三人,皆是點頭附和。


    雲祁癟了癟嘴,自信的冷笑道:“怎麽可能?老子可不是兒女情長的人。”


    四人:“……”坐等你自打嘴臉的那一天。


    遠遠看著雲杉菜簍子裏的蔬菜,秦忠四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瘦猴和蠻牛,看著手牽手的自家主子和未來夫人,一臉的喜色。


    “也不知道今天中午的魚,有沒有我們的份兒?”秦誠舔了舔嘴角。


    秦孝翻了一抹白眼:“做夢去吧~”


    秦禮也點點頭:“除了雲公子,咱們誰敢在主子嘴邊搶食?”


    而且……


    主子醋勁兒那麽大,占有欲又強,胃口也大,夫人母子三人外加主子和師爺,還有兩條狗子,三條魚哪裏夠吃?


    一想起他們四個的待遇,居然還比不上兩條狗子,四人便差點淚流滿臉。


    有個愛拈酸吃醋,而且武力爆棚的主子,實在是……過得還沒夫人家的兩條狗子好。


    真真是心酸……


    ……。


    水煮魚這個名字,雖然聽起來應該是一道口味偏淡的菜,實際上,水煮魚卻是一道重口味的菜,主要是麻和辣為主,魚肉鮮嫩,口感鮮香麻辣,吃起來很是過癮。


    小川帶著妹妹和兩條狗子去了臥室。


    廚房內。


    此時就隻有雲杉和秦熠知兩人。


    鍋裏蒸著大米幹飯,秦熠知朝灶膛裏塞了一把柴火後,便走到案板前,看著雲杉弄魚。


    “需要我幫忙嗎?”秦熠知問。


    “不用,你負責生火就可以了,隻是這次很多東西不齊全,水煮魚做出來味道可能有所欠缺。”雲杉搖搖頭。


    “沒事,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秦熠知看著雲杉笑說道。


    “……”真是沒想到,大胡子刮了胡須,居然是這般的能說甜言蜜語,而且還很會賣萌。


    雲杉用刀從魚的尾部,順著魚脊骨一直切向魚頭的位置,然後切斷,片下魚腹的大刺,斜刀把魚肉切成片,把魚片全部弄好後,又把三個魚頭給切成兩半放進大碗裏。


    把魚片全部放進盆裏,然後打上兩個雞蛋的蛋清,加入食鹽,加入切片的生薑,又倒了一些秦熠知前幾次過來沒喝完的白酒去腥,然後拌勻,隻可惜,家裏沒有了澱粉,要不然,做出來還會更好吃的。


    花椒小半把,幹辣椒沒有,就用新鮮辣椒和辣椒醬替代,又切了一些蔥花,把自己生的豆芽洗了一小盆,畢竟,秦熠知可是個大胃王,雲祁也好不到哪去兒,得多弄點才行。


    半個時辰後。


    雲杉就做好了魚頭湯,水煮魚,以及涼拌的蒜蓉黃瓜。


    “開……阿嚏~可以開飯了。”沒有抽油煙機的古代,做這種重口味的川菜,實在是遭罪,雲杉眼淚不受控製的直往外流。


    “好,阿嚏~阿嚏~”秦熠知也被這嗆人的辣味弄得噴嚏不斷,見雲杉被嗆得眼淚汪汪的,心裏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讓她做這個什勞子的水煮魚了。


    隔壁臥室的兄妹兩個和兩條狗子,也被熏得噴嚏不斷,早就溜出了房間跑去院子的樹蔭下透氣去了。


    “哥哥,娘再做什麽呀?怎麽這麽嗆啊?”


    “……應該是在做魚吧。”


    晴空揉了揉鼻子,咽了咽口水,好想快點吃到……


    秦熠知覺得不能在屋子裏待了,趕緊把正拿著碗要添飯的雲杉給推了出去:“你先出去,等下我來弄,太嗆人了,阿嚏~阿嚏,阿嚏~”


    雲杉被推出廚房後,又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這才好受了些了。


    秦熠知屏住唿吸,進去把廚房的飯桌給抬了出來,然後朝著院子裏的樹蔭下走去,邊走邊對雲杉和孩子們道:“今天中午就在院子裏吃吧,裏麵太嗆了。”


    母子三人也這麽覺得。


    秦熠知放下了桌子,又快速的折返進了廚房,把中午的飯菜給端了出來。


    小川看著秦熠知對妖怪娘的照顧,心裏還算是滿意。


    畢竟。


    男人能為了一個女人去廚房幫忙,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事兒了。


    荒地那邊,雲祁聞到這香味兒,估摸著飯應該快好了,在秦忠秦誠,秦孝秦禮,以及蠻牛和瘦猴羨慕嫉妒的目光中,迫不及待的屁顛屁顛朝茅屋走去。


    “哇嗚~可真香啊,嫂子,你這手藝可了不得呀!”雲祁油嘴滑舌的走了過來,來到桌邊深吸一口氣,一臉的陶醉,還沒陶醉完,就被嗆人的辣味熏得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本來雲杉給荒地那邊秦忠等人弄了一大碗水煮魚的,秦熠知之前也是同意了的,可是此刻看到雲杉為了做這一頓飯,嗆得不行,於是直接就反悔了,雲祁這家夥也在一旁起哄,說這點菜,還不夠他們兩個大男人吃,就不給秦忠等人吃了。


    這些魚本就是秦熠知抓的,雲杉也不好慷他人之慨強行送魚給秦忠等人。


    奶白的魚頭湯,裏麵配有綠綠的無筋豆,湯喝起來鮮香無比,無筋豆吃起來口感嫩爽。


    水煮魚鮮嫩麻辣,除了雲杉外,小川和晴空,秦熠知和雲祁,全都是一口魚片,一口涼開水的吃,明明麻辣得一張臉通紅,卻越吃來越覺得好吃。


    “嘶嘶~嘶嘶~好吃,辣得可真過癮,嘶嘶~”雲祁辣得形象全無,嘴裏一個勁兒的直吸氣,兩片嘴唇紅得就跟抹了口脂似的。


    秦熠知也辣得一張臉通紅,但手中的筷子,卻半點都沒有放慢動作。


    雲杉不敢讓兩個孩子吃太多辣的:“小川,晴空,你們別吃了魚片了,娘擔心你們吃太多了,容易上火流鼻血,下次娘給你們做酸菜魚好不好?少弄一點點辣椒,吃起來也很好吃的,今天你們先喝點魚頭湯,這個喝了對腦袋很好的,會讓你們變得更加聰明的。”


    晴空一聽娘親不讓她吃了,本來還挺不願意的,但聽到最後一句,頓時就小腦袋猛的狂點頭。


    “好,喝魚湯,變聰明。”


    小川:“……”妹妹可真好哄。


    若是喝魚湯就能變聰明,那不是吃了豬頭就會蠢笨如豬?


    忍俊不禁的看著妖怪娘給他和妹妹各自舀了一碗魚頭湯,兄妹兩個一邊吹,一邊喝了起來。


    這一頓飯。


    院子裏的眾人倒是吃得很過癮。


    但荒地那邊,可苦了秦忠等人。


    主子真是太殘忍了,太殘忍了……


    更殘忍,還在後麵呢!


    秦熠知舍不得雲杉去辣味還未散盡的廚房洗碗,於是就把瘦猴和蠻牛抓了過來去洗碗。


    晴空和小川去午睡了。


    雲祁吃飽喝足後,也被秦熠知趕去了荒地那邊。


    秦熠知則和雲杉拿上小板凳,去屋後乘涼並培養感情去了


    明天就是秦熠知的生辰。


    雲杉對送什麽禮物給他,心中很是發愁……


    ……


    邱府。


    邱文修下葬已經二十天了。


    逝者已矣。


    活人雖然悲痛,但還是得過下去。


    近期有一個外地的大商人,有意要和邱府談一筆生意,隻是雙方洽談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能定下來。


    劉氏這二十多天,似乎蒼老了許多,夜裏總是睡不好,總是夢見她的乖孫,醒來後,每每都是一臉的淚。


    “新笙,過幾天你去和他們談談,若是能談下來就談,若是談不下來,我們重新再找合夥人,免得這麽拖著浪費我們的時間。”


    “是,娘。”葉新笙抱拳行禮應聲道。


    劉氏深深一歎:“按理說,我們應該邀請他們來府中一敘廖表誠意,但我們家出了這事兒,雖說我們不覺得有啥,但外人若是知曉了,必定會覺得晦氣,所以,你還是找個好的酒樓,好生招待一番他們。”


    葉新笙心中一痛,一臉悲戚的點點頭:“娘,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去辦好這事兒的。”


    “嗯,去吧。”劉氏一臉疲憊的翻看著賬本,一邊對葉新笙揮揮手,當葉新笙剛走到房門口時,劉氏突然道:“新笙。”


    “娘?可還有什麽吩咐?”


    “……文修剛去不久,雪兒一時還承受不了這個事實,脾氣可能有些暴躁,娘希望你能多多理解她一個當娘的心,別和她一般計較,多陪陪她,多安慰安慰她,免得她一天胡思亂想總是走不出來……你們還年輕,孩子今後還會有的,且莫讓她過渡悲傷損傷了身子。”


    “娘請放心,雪兒是我的妻,更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是我孩兒的娘,我定然不會和她計較的,她……她隻是和我一樣,隻是太舍不得文修了。”葉新笙紅了眼,哽咽的情真意切道。


    劉氏心裏也不好受,大女兒大女婿已經於五天前離開京城,返迴雲錦縣了。


    她要看這段時間積壓的賬本,女婿又要經常去鋪子裏巡查,她是真怕雪兒一個人憋在屋子裏整天胡思亂想,一直走不出失去文修的陰影裏。


    疏忽女婿十天半月還能沒事,若是時間一長,男人難免就會覺得女人整日哭哭啼啼,喪著一張臉覺得晦氣,沒了興致。


    世上哪個貓兒不偷腥?


    世上又有哪個男兒不花心?


    再好的感情,若是女人不懂得維係,一直在放任著男人不管,早晚都會被男人厭棄的。


    她倒是不害怕女兒和離了會找不到男人。


    隻是……


    沒了葉新笙,可能就再也找不到長相好,且腦子聰明,並且還是孤身一人的好人選。


    再說了,這夫妻兩個感情不錯,所以劉氏並不希望女兒女婿鬧到那個地步。


    “那就好,你們夫妻恩愛,娘就放心了。”


    ……


    葉新笙剛迴到院子,便看到兩個婆子一臉愁容的被關在了房門外。


    “姑爺。”


    “小姐又把自己關在裏麵了嗎?”


    “是,是的。”兩個婆子戰戰兢兢道。


    葉新笙眉頭皺了一瞬,隨後邁步去了隔壁女兒的院子。


    一歲三個月的邱珞靈,此時正被奶娘哄著,在院子裏踉蹌著學習自己走路,遠遠一看到父親朝這邊走來,邁著一雙巍顫顫的小胖腿兒,心急的朝著父親走去:“爹,爹爹,抱抱。”


    葉新笙看見女兒朝他撲來,忙不迭迎了上去,彎腰一把抱起女兒,摸了摸女兒腦門兒上的汗漬。


    “姑爺安好。”奶娘有些緊張的朝葉新笙行了一禮。


    奶娘的差事可不好做。


    一旦孩子有個好歹,奶娘第一個便跑不脫。


    就好比這一次照顧文修少爺的奶娘,明明文修小少爺是因為晚上吃太多,而且還是在夫人,以及小姐和姑爺同一桌時吃撐的,小少爺撐死了,結果奶娘卻遭受了無妄之災,主子一句照顧不周,便把文修少爺的奶娘狠狠打了二十板子,然後給攆出府並發賣了出去。


    背上一條照顧小主子不周,導致小主子喪命的罪名,今後那奶娘哪家還敢買?


    就算有人買去,這輩子也隻能做些靠近不了主子的粗使活兒。


    “嗯。”葉新笙淡淡的嗯了一聲,便沒理會奶娘,臉上難得的帶上了些笑意,看向女兒道:“珞靈,想不想娘呀?”


    “想,娘,娘,去。”小丫頭一個字一個字的朝外嘣。


    “真乖,走,爹帶你去找娘。”葉新笙抱著閨女,帶著閨女的奶娘以及大丫鬟,迴到了他和妻子的院子。


    “咚咚咚~”


    邱如雪坐在床上,滿臉悲戚的低垂著頭,對於敲門聲置若罔聞,沉靜在她自己的世界裏。


    見妻子不說話,葉新笙推了推門,發現門從裏麵拴上了,深深一歎,看向女兒誘導道:“珞靈,快叫娘,你不是很想你娘嗎?娘就在屋子裏。”


    一聽娘就在屋子裏,珞靈立即扯開嗓門激動的朝裏麵大聲喊著:“娘,娘……”


    接連喊了許久,裏麵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喊了這麽久都沒有聽到娘的聲音,珞靈頓時就委屈的一癟嘴,扯開嗓門兒就開始嚎,就開始掉金豆子了:“哇~哇嗚~娘,娘……”


    葉新笙抱著閨女直抖動,試圖安慰哭泣的閨女,焦急的對屋子內說道:“娘子,快開開門,我們的女兒想你了,她這都好些天沒看到你,再讓她這麽哭下去,嗓子可要哭壞了。”


    “……”裏麵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娘子,我知道你難受,我何嚐不難受?可是,我們不光隻有文修這個兒子,我們還有珞靈這個閨女,你真的忍心……忍心棄閨女於不顧嗎?”葉新笙聲音哽咽的嘶啞道。


    “娘,嗚嗚嗚~娘,要娘……”珞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似的。


    屋內終於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房門從裏麵被打開。


    邱如雪此時頭發淩亂,雙眼紅腫,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這二十多天,好似老了足足五歲。


    “……娘,娘……抱抱。”珞靈仔細辨認了一會兒,這才伸出雙手撲了過去。


    “……乖~”邱如雪看著女兒,總算是艱難的擠出了一個字來,伸手下意識的去抱女兒,虧得葉新笙沒有立即鬆手,要不然,母女兩個鐵定會一起摔倒在地。


    “我來吧,我們進屋去。”葉新笙眼疾手快的摟住母女兩個,隨後迴頭對守在門外的婆子道:“把廚房給夫人溫著的燕窩粥端上來。”


    “是,姑爺。”那守門婆子忙不迭的衝了出去,還是姑爺有辦法。


    葉新笙右手抱著女兒,左手攬住妻子,小心翼翼的攙扶妻子坐在桌邊的凳子上,把女兒從懷裏剛一放下來,珞靈站在地上,胖乎乎的小手緊緊的抱住娘,小身子依偎在邱如雪的懷裏。


    “娘,娘,抱抱。”


    “……好,抱抱,娘抱抱。”邱如雪看著可愛的女兒,當即就想起了二十多天前,還在她懷裏撒嬌的兒子,眼淚刷一下就流出來了。


    為什麽?


    為什麽偏偏要報應到她兒子的身上?


    他還那麽小,他什麽錯都沒有犯,犯錯造孽的是她這個娘,為什麽老天爺不把她的命收走?


    葉新笙知道妻子是看見女兒,便又想起了早逝的兒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抱住妻子,在妻子額頭上落下一吻後,勸慰道:“別哭了,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們還會有兒子的。”


    “……可,可那都不是文修,不是文修了……”邱如雪突的放聲大哭。


    “……”葉新笙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未成年的孩子早夭,是入不得祖墳,是不能有棺材的,因為早夭,代表著和父母無緣,和這一家子無緣,不置辦棺材,是因為擔心早夭鬼會留戀這一家子,然後下一次又繼續投胎在這一戶人家,然後下一個孩子又養不活,所以才要用草席一卷就給草草埋葬在偏遠的地方。


    但邱家實在是太喜歡文修這個長孫了,雖然沒有葬入祖墳,但卻給置辦了上好的棺材,但在置辦棺材後,擔心變成早夭鬼的孩子繼續投胎來邱家,於是便去找了寺廟的德高僧,花了大價錢讓高僧超度了那早夭的孩子。


    看到娘親哭了,爹爹又黑著一張臉,珞靈嚇得哇哇大哭。


    雖說女兒沒有兒子來得看重,但終究是身上落下去的一塊肉,邱如雪看著女兒哭得如此難受,趕緊胡亂的擦了擦眼淚,吃力的抱起閨女還是哄。


    終於哄得小閨女不哭了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孩子覺多,剛才練習走路了好一陣,這會兒又哭鬧了一陣子,筋疲力盡的小丫頭在娘親的懷裏,沉沉的睡了過去。


    邱如雪的奶娘走了進來:“二小姐,小小姐剛才哭鬧身上肯定出了汗,不若讓我抱出去,讓小小姐的奶娘抱她迴去換一身衣服?”


    “嗯。”邱如雪點點頭。


    畢竟。


    小孩子最是容易著涼了。


    若是身上汗濕了,若是不盡快墊上幹布巾,或者是換上幹燥的衣物,很容就會受涼。


    孩子被抱走後。


    葉新笙看著情緒又低落下去的妻子,心疼的緊緊擁住妻子。


    “文修最是喜歡黏你了……他應該和珞靈一樣,一看到你哭,一看到你難受,他也會難受的,雪兒,你要堅強,娘這麽大年齡了,生意上的事又多,她還得為你擔心,娘這段時間氣色很不好,而且珞靈還小,也需要你的照顧,為夫也離不開你的照料,你是文修的母親,同時,你也是珞靈的母親,也是娘的閨女,也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不能倒下,我們都很需要你知道嗎?”


    一聽說娘不好了。


    邱如雪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我,我這就去看看娘。”


    “不急在這一時,我剛從娘那邊過來,她正忙著看賬本呢。”


    邱如雪這才重新坐下。


    是啊!


    她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了。


    她的娘,她的女兒,她的丈夫都需要她,也關心著她。


    逝者已矣,既然她做不到放棄一切跟隨兒子而去,那麽,就隻能打起精神來繼續生活。


    邱如雪頹廢了二十多天,這會兒總算是想通了。


    “姑爺,燕窩粥來了。”


    “放下,出去。”


    “是。”


    葉新笙鬆開妻子,擦拭掉妻子臉上的淚水,然後端起燕窩粥舀起一勺子吹了吹,試了一下溫度,發下剛好能入口後,這才遞向邱如雪的嘴邊:“吃吧,我喂你……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人若是不吃飽飯,身體很快就會垮掉的。”


    邱如雪在葉新笙的勸說下,把一小碗燕窩粥全都吃下了。


    替妻子擦拭了唇角,葉新笙拉著妻子的手:“走吧,為夫陪你散會兒步。”


    邱如雪點點頭。


    ……


    一路顛簸了五天,邱如媚渾身被顛簸得骨頭都痛了,雖然渾身疲軟且疼痛,一臉疲憊,但邱如媚的心情卻很是不錯。


    算一算時間。


    她安排的第二步棋,應該已經快要大功告成了吧!


    一想起她的好妹妹,在失去兒子後,又即將失去夫君,邱如媚這心裏便解恨的很,同時,也無比期待京城即將傳出來的好消息。


    “還需多久能到雲錦縣?”


    坐了幾天馬車,覺得悶得很的李雄,此時坐在馬車前麵,撩起馬車的布簾看向妻子道:“還需五日才能到家,再忍忍吧,若是暈車,便讓丫鬟給你拿一顆暈車藥吃吃。”


    邱如媚懶洋洋的閉上眼睛,躺下開始閉目眼神中。


    邱如雪和葉新笙,馬上就要全部廢了。


    接下來。


    便該輪到李雄一家了。


    ……


    鎮國公府。


    “還是沒查到嗎?”鎮國公看著兒子,皺眉冷聲問道。


    秦書墨氣餒的搖搖頭:“還沒。”


    “沒用的東西,行了,看見你就心煩,滾出去。”鎮國公沒好氣的看著兒子道。


    “……”被嫌棄的秦書墨,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起身朝外走去。


    剛走到門外,便看到秦七朝書房內走來,於是隨口一問:“秦七,找我爹啥事兒呀?”


    “老爺。”秦七麵癱著臉,抱拳朝秦書墨行禮,嘴裏問候一聲後,卻連半個字的消息都沒泄露。


    “……嘴還真是有夠嚴實的……”秦書墨瞥了秦七一眼,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謝老爺誇獎。”


    “……”心塞塞,還是趕緊離開吧,這老爹不僅嘴巴毒,連手底下的人,一個個說話也是這麽的噎人。


    鎮國公聽到門外兒子和秦七的對話,怒吼道:“皮癢了是不是?老子的事兒也敢打聽?”


    秦書墨嘴角抽了抽,一甩衣袖,看著秦七冷哼一聲,灰溜溜的走了。


    “主子。”


    “說。”


    “大少爺迴信了。”秦七把懷裏的信封遞了過去。


    原本癱坐在圈椅上的鎮國公,立即坐直了身子,伸手接過信封後,朝秦七微微擺手,示意對方出去。


    秦七關上房門後。


    鎮國公這才撕開信封並查看,看完後,臉色陰沉得極為可怕。


    真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居然如此大膽,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秦七。”


    “在。”


    “把那臭小子給我喊迴來。”


    “是。”


    剛剛才走出父親院落的秦書墨,一臉莫名的又被秦七喊了迴去。


    一看他爹這臉色,秦書墨渾身不僅一個寒顫。


    這究竟是發生啥子事兒?


    居然讓老爺子如此震怒?


    秦書墨沒敢再嬉皮笑臉了:“爹,發生啥事兒了呀?”


    鎮國公把手裏的信紙朝兒子扔去,寒著一張臉,厲聲道:“自己看。”


    秦書墨心裏一抖。


    娘咧~


    該不會是哪個官員,又在背後向他爹告狀吧?


    話說,這段時間他可老實了。


    一直忙著幫兒子找出那些散布謠言之人,成天忙得腳不沾地,也沒去揍過哪家官員的娃?也沒去煙花之地喝花酒呀?


    滿心忐忑的秦書墨,緊張的咽了咽嘴裏的唾沫,隨後緩緩拿起信紙一看,看著這熟悉的字體,這才知曉原來是兒子的來信,瞬間就鬆了一口氣。


    飛快的把信上的內容看完後,秦書墨當即就怒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書案上:“混賬,老子倒要看看,是誰膽敢明知道厲氏是我們國公府的人,居然還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耍花招……爹,你等著,兒子這次一定會把事兒給辦好的。”


    雖說他並不多喜歡厲氏,但是……


    若是對方膽敢利用那厲氏來打國公府的臉,那麽,他定然要讓那人好看。


    鎮國公冷冷的瞥了兒子一眼,一盆涼水就給潑了過去:“耍嘴皮誰都會。”


    被老爹小瞧的秦書墨急了,拍著胸口道:“……爹,你放心,這次兒子真的能替你辦好的,要知道,你兒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什麽三教九流的人不認識?你放心,隻要那人膽敢再次散布流言,兒子一準兒給你把人抓迴來。”


    鎮國公嘴角抽了抽。


    一紈絝子弟,居然也有臉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也是能耐了。


    “行,那我就便再相信你一迴,滾吧。”


    秦書墨放下信紙,喜滋滋的貧嘴道:“爹,兒子這就滾,這就滾……”


    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


    鎮國公眸子裏有些愧疚,有著憋屈,更有著深深的不忿……


    當年。


    他跟隨先皇打天下,妻子早喪,他成天的跟著先皇到處征戰,到處和別的勢力搶地盤,年僅兩歲的兒子無人管教,先皇一方麵為了拉攏他,一方麵也提防著他被別的勢力給收買走,便讓他把書墨給放到先皇妻子名下去撫養。


    孩子年幼失母,當時年僅兩歲正是不辨是非的年齡段,太後無原則的寵溺,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捧殺,借著寵溺之名,實則卻行著那齷齪的勾當要把他兒子給養廢。


    雖說當時太後也跟隨他們東征西戰逃命,可由於戰事忙,有時候一兩月才迴去看一趟兒子,短暫的相聚,哪裏能看出兒子的秉性?


    等到九年征戰結束,先皇成功一統中原定都京城後,他上繳了一半兵權,皇上對他們這些有功之臣挨個的論功行賞,他被封為大乾的鎮國公。


    把兒子接迴來時,兒子已經是十一歲的半大小子了,經過十多天的相處,這才發現,兒子居然被養成了一個不知世間疾苦,隻知道鬥雞遛狗的紈絝子弟,不僅如此,兒子還和太後以及現在的皇帝很親,甚至比他這個老子還要親近。


    打也打了。


    罵也罵了。


    訓也訓了。


    可兒子卻猶如鬥雞一般,見麵就和他懟,氣得他真真是心疼,肝也疼。


    太後的險惡用心,他又沒法和兒子說,畢竟兒子和他這個爹不親,反而和太後親,萬一兒子不知曉事情的輕重,把他這個爹給出賣了。


    他可就真活到頭了。


    他一死,書墨也活不長了……


    他真真是滿肚子的鬱悶,又氣卻又無可奈何,畢竟,這可是他和妻子的唯一的兒子。


    那小子見天的往皇宮跑,跑去向太後告狀,說他這個爹罵他不成器,於是乎太後就哭哭啼啼,萬般委屈的在他麵前哭訴,哭訴他是否在責怪她沒有把書墨教導好等等。


    太後一哭,先皇就來找他喝酒談心,說他不要把孩子逼的太狠,麵前畢竟就一個兒子等等。


    最後惹得他即使是有心管教,卻也基於先皇和太後的插手,一次次的無奈妥協。


    而書墨,便也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幸虧他後來收養了秋月這孩子。


    也正是年僅八歲的秋月陪伴在書墨身邊,慢慢的間接引導,後來書墨在皇宮裏,無意聽到了太後和現在的皇上一番談話,迴來後大病了一場,這才慢慢和他這個爹親近起來了。


    從那以後。


    雖然會在習武和讀書上用功,但行事作風,卻也越來越沒個正形,也越來越令世人厭惡和惋惜。


    但是他和秋月清楚,兒子這是看清了皇室的嘴臉,也為了能讓皇室放心,這才繼續走著皇室最希望一直走的紈絝子弟路線……


    思及此。


    鎮國公深深一歎:“哎~”


    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如今。


    鎮國公府的處境,要麽一直被忌憚被打壓著,要麽就隻有……


    ……


    葉新笙和談合作的生意人,約在了京城最為出名的青,樓“仙域”二樓包廂,對方一共父子四人,葉新笙則帶著劉氏的心腹大掌櫃劉家財。


    二樓這個包廂位置極好。


    一推開包廂的窗戶,便能看到一樓大廳正中間搭建的台子,這個包廂的視線最好,是葉新笙提前了好幾天,花了大價錢才給預定到的。


    此刻。


    一樓大廳裏歌舞升平,穿戴得美若仙子的六個妓,子,正在昏黃的燈光下,賣力的跳著令人眼紅心跳的舞蹈。


    包廂內。


    一個約四十多歲,麵相有些粗狂的商人,朝葉新笙舉杯道:“葉兄弟今兒的安排,可真是用心了,居然能預訂到‘仙域’的包廂,還為老哥買下了清倌的初,夜,有誠意,有誠意,來,老哥敬你一杯。”


    商人一邊說,一邊滿臉色相的抱著清倌狠狠的親了一口,很顯然,這商人對這清倌很是滿意。


    商人的三個兒子,也各自摟著一名女子,此時也齊齊朝葉新笙和劉掌櫃舉杯。


    葉新笙前不久才剛死了兒子,這會兒本沒什麽心情喝酒,但商場上談生意,卻不是你不想喝,就能不喝的,除非你是不想和對方合作的。


    而且見對方這麽熱情,已經有了鬆口及合作的意向,猶豫了一瞬,便舉杯迴敬:“薑老哥如此說可就見外了,這都是小弟應該的,應該的,來,咱們碰一個。”


    眾人一口幹了酒盞裏的酒,負責倒酒的那名女子便立刻起身給眾人一一重新斟滿。


    “我就喜歡爽快人,葉兄弟不錯,很不錯……一點都不像京城那些人,喝個酒嘰嘰歪歪大半天,還找著各種托詞推脫,呸~嗝~看不起我老薑就直說,不想和我合作就直說,犯得上這麽三推五推的嗎?還是葉兄弟耿直,來,咱們哥兩再碰一杯,碰完了,薑老哥就去享受美人兒去了,明兒個咱們就把合作協議給簽了。”薑姓商人有些醉了,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又晃晃悠悠的又朝葉新笙舉杯。


    葉新笙聞言心底一喜。


    劉掌櫃也禁不住鬆了一口氣,麵上帶著喜色。


    果然……


    女人哪怕再能幹,也會受到世俗禮教的約束,也會受到男人的歧視,很多人都覺得,和一個女人談合作,是一件丟人的事兒。


    夫人和這姓薑的來來迴迴談了三次,嘴皮子都差點磨破了,卻每次都無功而返。


    而姑爺這個男人一出馬,和對方吃吃喝喝,再叫上幾個美人,對方這不立馬就鬆口答應了嘛!


    斟酒的女子在走向葉新笙時,托住酒壺底座的手,不著痕跡的微微轉動了一下,隨後才給葉新和劉掌櫃斟上


    “薑老哥也是爽快人,來,小弟敬你一杯,祝薑老哥今晚有個難忘的‘洞房’之夜。”葉新笙朝對方擠眉弄眼的一笑。


    “對,對,洞房夜,幹了這杯,等會兒老子就又要去當新郎官了,哈哈哈……”


    眾人再次碰杯一飲而盡後。


    又說說笑笑了一會兒。


    劉家財便腦子犯暈,撐不住的趴在了桌子上。


    葉新笙也覺得今晚喝得有些多,忍不住甩了甩腦袋,看著薑姓商人抱著清倌朝包廂外走去,腦子越發的暈沉了,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整個人頭重腳輕似的。


    “咚——”


    葉新笙重重的栽倒在地,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題外話------


    寶貝們,072章,邱如媚算計雲杉的真相,這個章節已經能看了,沒看到的寶貝們,可以迴頭去看,你們最想要看到的真相,就在裏麵^_^麽麽噠,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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