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依舊刺骨,卻擋不住等候眾人心中的期待。


    考場之外,幾名佩戴令牌的銅章捕快站出來維持秩序,在眾人翹首以待的期盼中,終於有一名臉色如釋重負,分外複雜的考生走出考場。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等候的人群,發現熟悉的身影,嘴角勾起一絲笑容,魚入大海般融入人群。


    自他之後,出來的人便漸漸多了。


    一個接一個的考生走出考場,有壯年有青年,臉上有的帶著雀躍,有的難掩眼中遺憾,更有甚者像是抽幹了精氣神一般,行屍走肉麻木的走出來。


    厲淵夾雜在人群中,出於某種特殊的第六感,一眼便瞧見了熟悉的身影。


    他突然明白了李鎬玉上次藥師考核結束,是如何一下子看見自己的。


    “阿淵。”


    俊俏的結契兄弟揮揮手,厲淵麵上沉穩依舊,走過去的腳步卻匆忙不少。


    “鎬玉。”厲淵見到李鎬玉如期出現,心中的期待成真,嘴角不自覺勾起笑容,他輕聲問道:


    “在青安觀收獲如何?”


    “怎麽樣,看你考了三天兩夜,人都憔悴了。”


    厲淵和李鎬玉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他微微一愣,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李鎬玉卻噗的一笑,甚是明媚。


    他單手握住厲淵試探自己氣色的手,


    “憔悴了,又不是皮包骨頭了,自己怎麽摸得出來……


    我來幫你!”


    說著李鎬玉就伸出自己的手,在圍觀眾人詫異驚訝的目光中,狠狠搓了搓俊朗沉穩書生的臉蛋。


    “嘶……可真是恩愛的小夫夫啊!”


    大伯父真心感慨。


    厲新龍默默點點頭,沉默不語。


    周宇昂沒眼看,詢問了明明是一群人的出場戲,但是卻始終沒有姓名的弟弟。


    “怎麽樣,考的如何。”


    周宇軒沒有見到小蝶在外邊等候,心中興致已經黯淡三分,他一點都不羨慕邊上的厲書生有人親昵。


    “哼,人家小蝶在會關係我過的好不好,而你隻在乎我的成績。”


    周宇昂冷漠的哦了一聲。


    邊上的厲淵被酸氣驚醒,他耳尖微紅,拉住李鎬玉在自己臉上作怪的大手。


    滾燙的大手握住微熱的手掌。


    “不要胡鬧。”


    話雖然嚴肅,最終卻迎來李鎬玉一個‘你怎麽這樣,大庭廣眾之下都不願意任我玩 弄的責怪眼神’。


    厲淵嘴角熟悉的一抽,


    這到底是誰不占道理啊!


    邊上的厲山海不理解小情侶之間的黏黏糊糊,他看著人也到齊了,便笑著道:


    “恭喜阿淵侄兒院試結束。


    伯父在聚雲閣定了一席菜,咋們一起去慶祝慶祝。”


    厲淵客氣地道了聲謝。


    厲山海目光看向周宇昂:


    “周大人如果不急著離開的話,不如一起?”


    聞言周宇昂也沒有推脫。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了聚雲閣。


    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院試大門口,有一道身影看著幾人融洽離去,身子僵直。


    厲旺平人是傻的……


    他在家裏經受了那樣的擺 布,現如今還在微微泛著酸 痛。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向來對自己恭敬有加的弟弟,怎麽會那麽兇狠的把自己按在冰冷的書桌上。


    熟悉的毛筆帶著溫熱,在他白皙的伸 軀絲絲縷縷勾畫,現如今迴憶起來,還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考試之前,厲旺平受了太多的打擊……


    包括並不限於,弟弟私通,自己被私通,母親私通,父親被私通。


    現如今有一個壞消息,他兄有弟攻了。


    還有一個更壞的消息,那弟弟母親說漏嘴,可能不是親弟弟。


    厲旺平隻感覺自己被生活惡意擺弄,他在逆來順受的同時,最後還是來到江都參與院試。


    挺著酸 軟的腰、肢進行完院試,他出考場的瞬間,見到伯父的時候,還在心裏感慨人間有真情,家庭有真愛。


    不想厲山海笑容開懷,攬著厲二噓寒問暖,最後一行人一起走了。


    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


    或者說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厲旺平人是傻的,他在門口多呆了一會,很快便有端著午飯,沒來得及吃,盡職盡責的天機閣消息探子來打聽。


    “這位考生,這次的院試難不難啊?”


    厲旺平手裏被塞了一角銀兩,模糊迴應:“還行吧。”


    探子不甚滿意,他想了想換了一個話題。


    “你對這次院試,有兩名文氣修士參與,心裏有什麽感想,有沒有信心爭奪一下案首?”


    聞言,厲旺平一愣:“文氣修士。”


    “是的,”探子耐心解釋:“除了朱明瑞便是現如今風頭正盛的書生天才葉霄,這兩位參與考試之前便已經是文氣修士,秀才功名手到擒來。


    現如今案首的位置便是兩虎相爭,除此之外還有宣河縣少年天才楊誌遠,寒江縣名聲遠揚的書生穀嘉然,以及餘明縣歹毒書生厲淵是有力競爭者。”


    聽見熟悉的名字,沒來及詫異奇怪的前綴,厲旺平聲音陰冷:


    “別的人不知道,反正厲淵絕對不可能考出秀才,更別說是案首了!”


    天機閣的探子眼睛一亮:


    “為什麽呢。”


    “沒有為什麽,”厲旺平斬釘截鐵,看著探子搖擺不定,下了最惡毒的誓言。


    “哼,如果厲淵考出秀才,我便一晚上讓弟弟騎 八 次!”


    探子聞言倒吸一口涼皮,把手裏的飯吃完之後,雙眼發亮。


    “可否細說。”


    他現在對後邊的故事更感興趣了。


    ·


    李鎬玉一行人來帶聚雲閣。


    聚雲閣是江都有名的酒樓,價格不菲,但是再不菲的價格,比起厲淵送的重禮,厲山海自覺不算什麽。


    知道今日院試結束,他早早就安排人定下了包間。


    得益於中三品銀章捕快的麵子,中途沒有半點波瀾。


    幾人紛紛落座,很快冒著香氣赤醬點綴的熊掌,烤的金黃酥脆,撒上三兩點蔥花的烤羊羔,燉的乳白的奶湯燉雞塊……


    一道道菜紛紛上來。


    已經形成習慣,李鎬玉先給元寶喂一塊,在眾人鎬玉可真善良的目光中,他對厲淵頷首示意,兩人這才拿起碗筷。


    厲山海活躍氣氛,目標對準兩位考生。


    “看侄兒和周公子的表現,這次的院試可謂手到擒來了,來,我先預祝你們成功考取功名。”


    說著,厲山海一口幹了手中的酒。


    周宇軒聽到厲山海的話,他很給麵子,也滿飲一大杯酒。


    厲淵不疾不徐,取出解毒散,也幹了。


    厲山海不知道侄兒在酒中加的是什麽,但這不重要。


    不知道為什麽,厲山海對侄兒充滿信心。


    畢竟是能陷害不忠良何學正的書生,他眼中有些遺憾:“可惜這次考試有兩個文氣修士,不然阿淵還能爭一爭案首。”


    李鎬玉終於問出了自己沉吟很久的問題。


    “文氣考生,很少見嗎?”


    此話一出,厲山海和邊上的周宇昂都點了點頭。


    “往年數年都見不到一個的。


    今日一屆遇上兩人,真是見鬼了。”


    厲山海神色懊惱,很是真誠。


    如是說道。


    ·


    官衙。


    “往年數年都見不到一個的文氣考生。


    今日一屆遇上二十幾人,真是見鬼了!!”


    有考官拿起手中一模一樣的試卷,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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