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貴說:“我與劉夢石都是漢正街的鄰居,又是小學同班同學。但我想起他老是做傻事,就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於張喜說:“傻子夢石著作等身,功成名就,你隻是一個編輯而已,憑什麽說,你對他是恨鐵不成鋼。”


    於張喜說:“沈明貴,都是朋友,何況你與他既是鄰居,又是同學,說話不要這麽刻薄。”沈明貴說:“我懷疑,劉夢石從小到大,盡做一些傻事,肯定是怪石轉世。”


    沈明貴的挖苦諷刺,讓劉夢石難堪,也讓李任惠與於張喜反感。善於察言觀色的沈明貴,發現自己為了看劉夢石的穿越號機器人手機,劉夢石沒有給他看,失態了,說的話太刻薄。


    劉夢石與李任惠、於張喜是摯友,無話不談,夢石談到有了這穿越號機器人手機發生的奇事。比方說,他用眼睛望診,按照穿越號告訴他的信息,對一位來自北方的工程師朋友高華文說,你曾經是癌症晚期患者,現在已經痊愈。高華文不信,找北京上海的大醫院進行儀器檢測,各項指標真的恢複正常,癌症完全痊愈。


    接著,劉夢石勸高華文說,你患癌症與心情抑鬱有關。高華文說:“我一來為母親長期癱瘓焦急,母親去世了,大哥長期癱瘓,我怎麽能夠不焦急。我知道自己是癌症晚期,女兒碩士畢業進入海經院當老師,我就與老伴一起來了。”


    張喜說:“真的假的,這麽神奇。”任惠說:“奇得不可思議,奇得別具一格,奇得猶如夢幻,奇得難以置。我認為你戴的玉片與文曲星有關。”劉夢石說:“任惠,你別笑話我了,這個玉片與文曲星有什麽關係?”李任惠說:“怎麽沒有關係。有人生下來絕頂聰明,有人生下來不聰明,而你呢,生下來,與眾不同的傻得出奇,現在,又卻成為享有盛譽的怪才。本來,世界上有很多科學奧秘,值得我們探索,你傻得難以讓人想象,奇得讓人難以相信,你身上隱藏著值得研究的奧秘。”


    李任惠、於張喜的話,引起了劉夢石夢幻一般的迴憶。


    劉夢石的爺爺叫劉華庭,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劉國政是劉夢石的父親,二兒子劉二卿是劉夢石的叔叔,兩個兒子都成家了,劉夢石的母親叫羅春,劉夢石嬸娘叫黃瑩。劉夢石父親母親1949年結婚,1950年生下劉夢石的哥哥,1951年,劉夢石哥哥1歲時,忽然得了一場怪病,醫生無法診斷,醫治無效去世。全家人哭哭啼啼地將劉夢石的哥哥放進棺材裏,埋在江城市扁擔山公墓的一塊墓地裏。兩年了,劉夢石的母親沒有懷孕跡象,清明這一天,劉夢石的爺爺與父親帶著高僧、道長與神父來掃墓。


    爺爺劉華庭一直希望抱孫子,沒有想到,孫子才1歲就死了。高僧、神父與道長,悄聲進行商量,然後,道長說:“華庭先生,你能夠打開墳墓麽,我們三個覺得棺材裏有玄機。”劉華庭要兩個兒子挖開墳墓,發現棺木蓋上有一塊撲克牌大小的玉石,打開棺材蓋,發現身體沒有腐爛的痕跡。


    道長對劉劉夢石爺爺說:“劉華庭先生,你孫子來路不凡,沒有這個怪石,屍體早已腐爛。我勸你將這塊石頭帶迴家,重新修整墳墓後,拿著玉石,給你孫子燒點紙,說,是我的孫子快跟我迴家,你的大孫子就會獲得重生的機會。”


    爺爺親自帶著爸爸、媽媽、奶奶,當著道長、高僧與神父的麵,蓋上土,修整好墳墓。爺爺一邊燒紙,一邊拿著玉石口裏念念有詞喊道:“是我的孫子快跟我迴家,是我的孫子快跟我迴家。”爺爺在大孫子的墳包上,撒下酒水,也撒下眼淚,聲音是那樣悲淒,旁觀者會傷心,旁聽者會落淚,墳上的草也垂頭喪氣。


    1952年的江城,雖然城區沒有今天這麽大,高樓也沒有今天這麽高,可是,依然不影響武漢特大城市的形象。劉夢石的母親的肚子突然疼痛難忍,疼得頭頂冒冷汗。劉夢石的奶奶發現了,趕快去叫嬸娘,她正在做針線活,趕快放下針線。馬上去叫劉夢石的叔叔,這時候,劉夢石的叔叔正在門口拉著一隻大狼狗散步。得到信息,馬上去叫劉夢石的爺爺。


    劉夢石的爺爺正在做木活,一聽,他立即放下手中大鋸。叔叔去街道上叫來一輛三輪車。接著,人們看見這棟二層樓的木板房裏抬出一個孕婦——劉夢石的母親,嬸娘扶著劉夢石的媽媽登上三輪車。一串人跟著三輪車,一起往不遠的武漢市一醫院跑去。人們在醫院裏的婦產科門前等候,一個個神情焦急。終於,裏麵傳出劉夢石這個嬰兒的啼哭聲。上身穿著短袖衫的魁梧男子劉華庭左顧右盼,緊張地發問:“是男孩、女孩?”


    一個護士模樣的女子說:“男孩。”嬸娘也在報喜:“男孩,男孩。”劉夢石的爺爺正在焦急地手搖著芭蕉扇,一聽,臉上的濃眉舒展開來,接著,他的眼睛發直,半天不曉得說話。一會,他才緩過神來,一下跑到街頭,雙手朝著藍天伸開,對著天空喊話:“謝謝上天,我的孫子迴來了,我總算盼到了孫子了。”現在,劉夢石爺爺終於盼來了希望,他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孫子。


    這下,劉夢石的奶奶、叔叔、嬸娘等的心被提了起來,他們開始擔心,劉夢石的爺爺是不是精神失常了。因為,爺爺這舉動,真有點像《儒林外史》中的範進中舉的狀態。叔叔劉二卿,牽著一條大狼狗溜達到醫院門口,嬸娘說:“二卿,你去打你父親一下,他就可以終止走火入魔。”劉夢石的叔叔說:“苕婆娘,我敢打我的爹,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叔叔想起當年,他吃飯時嫌沒有合胃口的菜肴,滿嘴牢騷。爺爺罵了他:“你不吃,老子拿去喂狗,你給老子滾。”叔叔脾氣暴躁,當時,就將菜盤子扣在我爺爺臉上。劉夢石的爺爺劉華庭摸起一把斧頭,氣勢洶洶,要劈死劉夢石的叔叔劉二卿,嚇得叔叔半個月不敢迴家。


    劉夢石的嬸娘說:“你不是總愛在我麵前抖威風嗎。”勸將不如激將。劉二卿經不住激將。於是,端著一盆冷水,壯起膽子來到劉夢石的爺爺麵前,趁身材魁梧的爺爺望著天的時候,對著爺爺的臉上潑去,水順著爺爺方正的臉龐流到了下巴。


    劉夢石的爺爺皺著眉頭,這下了得,這不是犯上作亂嗎。一看是自己的二兒子,氣得火冒三丈。他看見街頭有一個木凳,這是一個老太婆坐的,剛才,老太婆看見這兩個人架勢不對,早已經溜到一邊。爺爺舉起木凳,朝叔叔劈去。正好打在劉夢石的叔叔腳後跟上。叔叔忍著疼痛,一拐一拐地逃走了,爺爺還要去追,劉夢石的父親劉國政上前拉住劉夢石爺爺的手,說:“父親,算了,別追了,你去看孫子吧。”


    劉華庭說:“對,我要去看孫子了,老天有眼,讓我有了孫子,今天是大喜日子,我先去看孫子。”叔叔嚇得落荒而逃,爺爺沒有去追,想起自己的孫子還在醫院裏,沒有計較,轉身迴到醫院去看孫子了。據說,爺爺劉華庭是獨子,生來脾氣倔強,家裏祖輩有點土地,可以說是富農。不知道是什麽事情,劉華庭與那財大氣粗的地主為土地的事情鬧翻了,地主的狗腿子打了爺爺兩個耳光,爺爺卻用扁擔打倒了老地主,老地主的兒子與狗腿子要抓劉華庭,胳膊擰不過大腿,爺爺就就從鄉下逃到江城漢口謀生。


    劉夢石的爺爺是從湖北孝感鄉下來到江城闖天下的,他在漢口開過茶館。當時,開茶館需要與三流九教來往。爺爺能說會道,還會寫文章,拳腳功夫厲害,尤其是敢拚命。當時的黑道人物,也不敢隨便得罪他。所以,爺爺開的茶館就越開越興旺。可惜的是,他後來不知道怎樣抽起了鴉片,抽走了一些錢財。為了生活,他開始做泥工木工,倒也掙了一些錢,輪到解放的時候,他利用手中的積蓄,在漢口漢中路上蓋起一棟樓房。劉夢石的爺爺奶奶住在一樓,劉夢石與母親父親住在二樓,劉夢石的叔叔嬸娘住在三樓。


    劉夢石的爺爺說劉夢石是玉石轉世,人雖然傻,但是命長,說不定將來有大機遇。劉夢石呢,為自己是石頭轉世感到自卑。一是劉夢石特別好吃,什麽東西在口裏,都覺得吃得特別香,遇到好吃的閑不住嘴,直到吃得肚子發脹。二是劉夢石特別喜歡看美女,看得不曉得眨眼,目不轉睛,奇怪的是,還能夠在夢裏再見。三是劉夢石特別有勁,門前的一個石頭凳子,一般三個人都抱不動,劉夢石年輕時卻能夠一個人抱住。四是劉夢石特別愚笨,數學老師寫上一個零,劉傻豬非要說這是一個雞蛋。劉夢石的名字是他爺爺起的。吳老師上課點名,喊:“劉夢石。”劉夢石卻四處張望看喊誰,吳老師說:“到處望什麽,我是叫你呢。”有時候,同學們逗他:“劉夢石,你敢自己打自己的頭麽?”劉夢石將自己的頭打一下。於是,同學們給劉夢石起了一個綽號:“傻子夢石”“劉苕貨”,苕貨這是武漢方言,傻子的意思。


    沒有想到,劉夢石迴到家裏,有個大孩子雷彪問“劉夢石,你是相當師長,還是相當軍長?”劉夢石問:“軍長大,還是師長大?”“當然是軍長大。”“我相當軍長。”雷彪說:“我要考驗你是不是很勇敢,如果勇敢,我們兒子伢就喊你軍長。”劉夢石問:“怎樣考驗?”雷彪說:“我用彈弓打你的鼻子,不能夠哭。”劉夢石立即伸出鼻子,讓雷彪打自己的鼻子。雷彪拉開橡皮彈弓,對準劉夢石的鼻子打去。頓時,劉夢石鼻子血水往外淌,劉夢石用手一抹,滿臉都是鼻血。從此,鄰居孩子也喊劉夢石:“苕貨。”


    劉夢石母親的弟弟——舅舅見了劉夢石問:“你今年讀小學幾年級?”劉夢石說:“我忘記自己讀幾年級了。”舅舅看著劉夢石呆頭呆腦的樣子,對劉夢石的母親說:“二姐,我這外甥好像有點傻。”劉夢石母親的三妹妹——三姨媽,見了劉夢石一麵,要劉夢石去拿掃帚,結果,劉夢石拿來木凳。於是,三姨媽也說:“二姐,我這侄兒好像有點傻。”於是,劉夢石傻出了名,有同學到劉夢石家來找他玩:“我們找劉夢石。”鄰居說:“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同學說:“我們找劉苕貨。”鄰居說:“就住在漢正街至公巷旁邊。”


    以後,劉夢石成為記者了,成為作家了,劉夢石自嘲地給自己起了一個越來越響亮的筆名:劉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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