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們就先不進去了,剛喝完熱茶,幹會兒活正好。院子也快清理完了,我們留下收尾。”


    張小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覺得,這個局麵,還是離遠些,再觀察觀察為好。


    身邊的幾個人整齊劃一,連連應是。顯然都存了一個心思。


    平兒笑著應了一聲:“那叔伯們別累著了。”


    平兒也沒強求,轉身迎了爹爹和馳蘅幾人進門,而後給他們拿拖鞋來。


    “這鞋暖和,爹爹,還有馳叔,你們先換鞋子,這是薑茶,娘親剛煮的,這會兒溫度剛好,你們喝上些,抓緊進去換身衣裳吧。”


    馳蘅腳踩上這毛茸茸的拖鞋,眸子裏頭閃過驚奇,不過,現下還沒時間細看,隻壓低聲音和黎戎道:“你看,我就說好話有用吧?你以後多學學。”


    而後,小心翼翼的往屋子裏頭瞧了一眼,蹲身問平兒:“喂,小平兒,你娘呢?她還生氣呢嗎?”


    平兒看了兩人一眼:“不知道。”


    馳蘅一噎,頓時白了一眼平兒:“你這孩子,跟馳叔還有啥不能說的?”


    平兒淡淡的看向自己非常熟悉的叔叔,扯了扯嘴角:“馳叔想要知道,要不您去問問?娘親就在廚房呢。”


    馳蘅頓時吞口水:“別,我可不去。黎戎,要不,你去看看?”


    而後,壓低聲音和黎戎道:“肯定是咱們剛剛說的好話有用了,平兒才開門的。這會兒你正好趁熱打鐵。女人,就怕哄的,信我的準沒錯。”


    平兒聽了,隻淡淡道:“馳叔,娘親剛剛就跟我說了,兩刻鍾之後給你們開門。還有,您和爹爹兩個在門口說的話,娘親在廚房做飯的時候聽不見。”


    平兒看向兩人,又不客氣的補了一句:“不過,我聽見了。隻是,這冰天雪地的,銀子大抵是花不出去的。你們若是想要拿銀子和什麽鏡子,試圖哄哄娘親,將事情蒙混過去,怕是行不通。”


    平兒這一番話,將那兩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黎戎手裏拿著平兒給他倒的熱茶,隻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而後,便是直接去了廚房。


    “我去幫阿暖。馳蘅,你自便吧。”


    平兒盯著自己爹爹良久,幽幽的吐了一口氣,爹爹真是的,也不說好生梳洗一番。


    平兒如今對自家娘親了解的很是透徹,比方自己穿戴整齊,收拾的幹淨整潔的時候,娘親瞧見他都要多誇讚幾句,時不時的還要揉捏他的臉,稀罕的不行。反觀他邋遢一些的時候,娘親就是...略顯冷淡。


    如今瞧爹爹這般不修邊幅的樣子,心下歎氣,大抵娘親不會太熱情了。


    不過,他不心疼就是了。誰讓他爹一去這麽久,迴來竟然連娘親都認不得!索性不去看自己爹爹,轉身看向馳蘅:“馳叔,您幾位也先梳洗一番吧?家中剛燒了溫水。”


    平兒這般說著,便是走到了洗手盆子邊上,喊道:“小二,熱水。”


    “哎!”廚房內緊接著就傳來了小二的應聲。


    馳蘅看過去,下一秒,卻見麵前木盆上頭的竹筒裏頭就開始流出熱水來,頓時整個驚的嘴巴張的老大,下意識的伸手去接水,然後被燙了下,頓時將手收了迴來,一臉驚奇的問:“嘿,這是哪個鬼才想到的法子?”


    平兒拿了幹淨的麵巾子過來:“當然是我娘親。”


    馳蘅一愣,彼時這水已經兌的差不多,他一口氣清清爽爽的洗了臉,恍惚間才道:“這房子裏頭沒有炭盆,怎麽會這般的暖和?”


    他才進來沒一會兒,竟然身上被熱浪包圍,儼然這帶著皮毛的外衣已經穿不住了。


    反觀平兒,他身上隻是單薄的衣裳,瞧著都不是冬日的,袖子來整個挽了上去,丁點都不會冷的模樣。不由得嘖嘖稱奇。


    “馳叔,我娘親讓人在整個地下盤了地火龍,如今一直燒著了,自然要暖和些的。”


    馳蘅聽的一愣一愣的:“地火龍又是啥?還有我看你這窗戶怎麽也不同似的?怎麽屋子裏頭這般亮堂?不對啊,為啥我站在窗子邊上,並未感受到多少寒氣啊?”


    “哎?這地麵也不同,這鋪的...是木板?這房子,怎麽處處如此不同?”


    平兒對於如今馳蘅的樣子,丁點都不奇怪,因為,上些時日他們幾個進來的時候,比馳叔還不如呢。隻不過,當下卻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眯眯道:


    “馳叔,您一口氣問了這麽多問題,讓平兒先迴答哪個?”


    見馳蘅還一臉好奇的看著窗戶,平兒笑眯眯的道:“這窗戶用的是琉璃,而且,特意做了兩層窗子,就是為了防寒的。”


    “琉璃?”


    馳蘅整個人愣住了,下一秒,頓時咆哮出聲:“黎戎,你小子騙我!!!”


    “還說什麽窮的沒有飯吃,我呸!你窗戶紙都換成琉璃的了!我...我真是錯付了!”


    說罷,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頭,捶胸頓足。


    那是琉璃啊,京都都沒瞧見過這般清透的琉璃,京都那般霧蒙蒙的琉璃都價值不菲,別說自己國公府上了,就說皇宮,也隻有一個小閣樓用的是那琉璃做窗。


    可他黎戎的家,這麽大的屋子,竟然全部用的都是琉璃!


    他黎戎有這個財力!竟然還坑自己的幾千兩銀子!還讓自己幫他養兵!這像話嗎?啊?


    “黎戎,絕交!我要和你絕交!”


    下一秒,他狠狠一腳踢出來,頓時踢到了一個矮桌上頭,頓時疼的額頭都冒了汗。


    平兒皺眉,將被馳蘅踢倒的伸縮茶幾給收起來,推遠了些,擔憂的問了句:“馳叔,你沒事兒吧?”


    馳蘅卻直勾勾的盯著平兒的手:“你剛剛幹了什麽?那麽大的一張桌子,怎麽變得這麽小了?”


    他說著,還誇張的用手比劃。


    下一秒,察覺不對勁兒,瞧了一眼身後的椅子,眉頭再次皺起來,他起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臉驚詫的問:“你家這椅子為啥也這般舒服?軟軟的,靠上去就想躺著...”


    這般說著,下一秒,他就整個人癱到了上頭。


    平兒:“......”


    他其實很想問問馳叔,他到底還和爹爹絕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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