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薑暖之覺得五十兩銀子已經是好大一筆錢了。可如今用下來,方才知道錢到用時方恨少。


    不說旁的,就說新房那邊的磚石用完了,她定製了一批堅硬度高,塊兒大的磚石準備來砌外頭的大院牆。牆砌的比尋常的牆高的多,院子又大,光是這磚石,就花了五十兩銀子不止了。


    新房的窗戶薑暖之直接叫人燒的玻璃窗。還是做的雙層的。


    應該叫琉璃,其實如今盛京的大戶人家已經開始用琉璃做窗戶了,但是在他們這邊還真真是少見的很。


    燒製琉璃的工藝非常不成熟,燒出來的也並不會那麽透明,但總比紙糊的要強得多。薑暖之跟著窗戶上算是下了血本,還和鐵匠們定製了窗框。還有房門,特製加厚的。外頭的大門也都是定製的鐵門,加高加厚,不透風的那種。


    光是這些東西,就花了五百兩不止。這錢花出去的時候,她甚至都有幾分手抖。還好她機緣下賺了五百兩銀子,要不然早早地便為襟見肘了。


    相比較起來,那些她定製的木製家具,床品書桌衣櫃之類的,就要劃算的多。她尋了城裏頭很出名的木工師傅,在屋子裏頭量尺定製的。這時候還沒有這個概念,收的都是正常的銀子。一個屋子下來左不過四五兩銀子也就是了。奈何她新家屋子太多了。全搞定用了差不多六十幾兩銀子。


    不得不說,裝修真是一件燒錢的大活。看到了好的東西,就想用更好的。誰能想到,她買房子隻花了十兩銀子,滿心歡喜的以為裝修即便是用的多些,也差不多,可誰能想到,這銀錢卻翻了數倍不止啊?


    思及至此,薑暖之忍不住幽幽歎氣。


    入秋以來,藥膏生意沒有之前好做了。大抵是今年征稅的緣故,來往走商的人越來越少。那也就少有人花大錢去買金瘡藥。她給呂老那五百瓶交了之後,呂老不過又定了兩次二百瓶,前後賺了一百多兩銀子,半月前交貨的,店鋪裏還沒消耗完呢。


    花月那頭的美白祛斑膏卻是賣的不錯。本來行商多的時候,帶去古奎誠裏,眨眼就會賣完。但現在行商瞧不見幾個,大街上蕭條的很,糧食漲價的厲害啊,大夥無事時候近乎都閉門不出。銷路也是個問題。


    薑暖之做的那美白祛斑膏很大一瓶,三個月消耗一瓶都是快的。流江鎮的夫人小姐的確都在用這個,可是消耗的卻慢。進賬也是大不如前。


    近日看診都是十裏八村附近的,來迴轉鄉親們贏錢不多,薑暖之又是個公道價格,賺的銀子也都有數。


    上一陣子,薑暖之琢磨著將黎戎給他的首飾拿出去變賣兩隻,多換些銀子貼補家用了。


    可那些東西做的太過於精巧了,精巧到薑暖之這種對首飾不是了解的人一眼看過去也知道價值不菲。


    乖乖!這都是古董啊!若為了生計就這樣賣了去,她真的是會悔到半夜醒來狠狠抽自己兩巴掌的程度。


    還好黎戎比較給力,這個時候給她寄來了八百多兩銀子,正好頂了大用了。


    誠如黎戎所說,今年冬天不太太平,她琢磨著新房院牆上頭再定製一些鐵製作的鉤子,防止常人爬牆進門。還有窗簾,以及北方常用的外頭蓋住窗戶保溫的厚實的大簾子,都可以和布莊老板定了。


    細細算來,新房那邊還有晾衣杆子沒做,還有黎戎說的要做些武器。另外薑暖之近日出診很多,各種藥品消耗的很快。還是在冬日來臨之前補足所有的藥品,能存一些還是多存一些。一個是冬日裏的藥品,價格都會上漲。再一個是薑暖之如今藥材不足,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本來覺得八百多兩挺多的,拿在手裏一掂量,莫名又有幾分焦慮了。眼前是解決了。


    翻過年來,平兒便是要參加小考。用銀子的地方也多著。


    前世的平兒不是正兒八經參加小考的,他是監生,就是那種捐了銀錢拿到生元資格,進行考試的學生。


    上些時日聽馮大人說了一句,京中國監書院有直接參加科考的資格。但是,想要通過捐錢進去,至少要萬兩打底。


    薑暖之現在就祈禱,但願平兒能順利進行考試,這樣不隻是改變自己的命運,最重要的是改變了薑暖之的命運。要不然她上哪去給他找萬兩銀子來啊?


    “暖姨,暖姨!”


    正出神的時候,忽聽到了外頭傳來了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


    薑暖之皺著眉頭站起身來,擦幹了手,便是出門去瞧。


    身後的辛伯眨巴眨巴眼睛,叼著糖葫蘆亦步亦趨的跟著也出了門來。


    “滿兒,你怎麽了?”


    一出門,便見福滿一瘸一拐的抱著籮筐往迴走,風雪裏,她小臉凍得通紅,眼淚順著臉頰往下落,身後還跟著一襲青色衣衫,麵容冷冽的謝良辰。


    “暖姨...嗚嗚嗚...對不起...”


    福滿看到薑暖之,便是愈發委屈愧疚起來,抽抽搭搭的道:“我...我沒有護好咱們家的玉粒...”


    薑暖之三步並作兩步接過她身上的東西,紅動得通紅的小臉上掛著的淚珠:“別哭,沒事。和暖姨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福滿吸了吸鼻子:“我去新房那邊兒送柴火,瞧見村裏王麻子和幾個人在咱們家地裏鬼鬼祟祟的。我上去叫他們,他們罵罵咧咧的想要打人。推搡間崴了腳。都怪我沒用,丟了好多玉粒。要不是碰到了謝大哥,還不那些人會做出什麽事兒來。暖姨,對不起,是我沒用...”


    福滿說著,眼睛裏頭瞬間又蓄滿了眼淚。


    薑暖之將小姑娘攬到懷裏,輕輕抱了抱,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不哭了啊,沒事,暖姨不怪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福滿這丫頭,過分內耗了。時常能聽見她自責的話。這孩子想來是先前貧窮過,對吃食有著非同尋常的執念。


    歎了口氣:“傻孩子啊,下次記得保護好自己,打不過要學會先跑,到時候暖姨自會給你找場子去,知不知道?”


    謝良辰聽著薑暖之柔和的輕哄福滿的聲音,一時之間也忍不住怔愣了下,這樣的薑胖丫,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


    視線在她嫣紅的唇上輾轉片刻,迅速挪開,懊惱的垂眸,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道:“我...我正巧路過,瞧見王麻子他們在欺負人,看不過便是將人趕走了。隻是,你種的玉粒,被他們揮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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