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的眼神一變。


    他易了容,看起來神色不動,但眼神中終究是流露出了緊張。


    這個距離,他若飛刀,必可命中武元培,但這廝實在奸猾,他躲在宋盈身後,完全拿宋盈當擋箭牌,雲燁深恐誤傷宋盈,一時竟是拿他沒辦法。


    “快放開宋姑娘!”


    旁邊一個老兵怒喊道。


    “你已經害了宋將軍,怎敢再傷他女兒!”


    “原來是我世侄女啊。”


    武元培獰笑道,手指越發收緊,他的眼神愈加癲狂。


    “那正好送你下去見見你爹,和你那個短命的孩……”


    話音未落,隻聽得“哧”的一聲響。


    武元培一呆。


    他想掐死宋盈,手指卻像有千斤重,多一分的力也用不上了。


    腹部一陣劇痛,讓他才像是那個被掐住了咽喉的人那般張大了嘴,他想唿吸,卻發現自己透不過氣。


    宋盈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就在剛才滑落到了她的手中,她就像已經演練過千百遍似的,反手一刀捅進了武元培的小腹。


    他用一隻手掐住她的咽喉,另一隻手自然隻能控製她的左臂。


    他也壓根沒想到,宋盈這樣一個弱質女流竟會隨身藏著刀子。


    “自那之後,這把匕首便沒有離開過我身邊。”


    宋盈用力抽出了刀子,鮮血濺在了她素白的衣衫上,她低頭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凝笑。


    “你看,我說過,會很喜慶的。”


    武元培踉蹌著倒退了一步,他的腳下一陣酸軟,終於仰麵跌倒在了地上。


    鮮血從他的嘴角汩汩湧出,他抽搐著,覺得無法瞑目。


    他不甘心啊!


    他不甘心!


    他掙紮著想再望一眼窗外,他想再看一眼那權力的最中心,可惜,他再也看不見了。


    ******


    兩個時辰前。


    東宮。


    近幾個月來,每到入夜時分,靜陽就有些煩躁。


    他已經很久沒有寵幸嬪妃了,除了偶爾見一見皇後和太後,他幾乎不踏足後宮,夜夜都歇在禦書房內。


    旁人都讚新帝勤勉,但隻有他知道,他隻是……


    隻是什麽呢?


    害怕?


    靜陽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不,他是皇帝,是天子,他有什麽好害怕的?


    是怕那越來越頻繁的孩童笑聲嗎?


    不,那隻是最近太累了。


    他安慰自己道。


    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響,靜陽一驚,差點沒嚇得跳起來。


    他蒼白著臉迴過頭,看到是他的近侍陳福帶著徒弟小安子,正惶恐地看著他。


    “皇、皇上。”


    陳福結巴道,雙手捧著一個白玉托盤。


    “這是太醫給您開的安神藥。”


    靜陽輕輕舒了一口氣,麵色卻依舊難看。


    “為什麽不通傳就進來!”他嗬斥道。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陳福帶著小太監連連叩頭請罪,“皇上恕罪!”


    “滾下去!”靜陽不耐地罵道。


    陳福立刻帶著徒弟滾了出去。


    “師父,咱們剛才都通傳過了呀。”


    “閉嘴。”陳福罵了一句,“通沒通傳過我能不記得嗎?”


    但你能說皇帝錯嗎?


    當然隻有自己跪下請罪了。


    說著,他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就是貼身伺候了,這麽多年來,皇帝什麽性子,他最清楚不過。


    可是最近的皇帝,實在是陌生得讓人害怕。


    變得喜怒無常不說,還常常魂不守舍一般。


    陳福抬眼看了看皇城上方黑壓壓的天空。


    隻希望,別出什麽事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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