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覺得是後者。


    他深深地看了江蓁蓁一眼,隨即歎了口氣:“公主,其實……”


    他現在才覺得,小侯爺說得對。


    斯人已逝,活著的人,卻還要活著。


    不若,還是將放下此事吧。


    “嗯?”


    小一一迴頭,對上江蓁蓁亮晶晶的雙眼,不由得一愣。


    她似乎,是真的在相信,雲斯是會迴來的。


    小一抿了抿唇,追究是沒說出勸慰的話,隻能低下頭:“公主早些休息。”


    “嗯。”


    ……


    次日,江蓁蓁沒繼續騎馬,而是坐著轎子,慢悠悠地跟著大隊人馬迴了黎國。


    一路上,小侯爺都在想辦法對她示好。


    可江蓁蓁幾乎沒怎麽搭理他,叫他麵子全無。


    索性他也示好了,就讓她生氣生個夠。


    剛到黎國,百姓就指指點點:“那不是小侯爺嗎?聽聞小侯爺尋三公主去了,想必轎子裏坐著的,就是三公主吧?”


    “可不是,排場這樣大,除了三公主還能是誰?”


    “皇上那麽疼愛她,現如今皇上病重,三公主卻優哉遊哉地騎馬出遊,這實在是……”


    簡直是驚天大孝子!


    “聽聞即使如此,皇上也依舊日日念叨著要見她,哎……”


    “也虧得小侯爺心善,四處奔走將她尋了迴來,否則還不知道會闖多大的禍呢!”


    “她這樣任性,哪裏配得上小侯爺?”


    那話,是越說越離譜。


    聲音也越來越大,生怕江蓁蓁聽不見。


    本以為這樣能叫三公主愧疚難堪。


    奈何,江蓁蓁就不是個會在意閑言碎語的人。


    他們說歸說,她能聽進去一個字算她輸。


    轎子也沒停,直接被抬進了宮裏,江蓁蓁腿上的傷還未好完全,可走起路來卻一點不顯。


    “三公主到!”


    江蓁蓁大步進了皇上寢宮,遠遠就瞧見臉色黑得跟泥色一樣的皇上。


    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像屍體了。


    “蓁蓁,你迴來了……”皇上見到她,眼睛都亮了,“你瞧你,都瘦了,快過來,給朕瞧瞧。”


    意思是,給他瞧瞧病。


    但這話在旁人聽來,就是皇上病重如斯,卻還在關心三公主外出遊玩瘦了。


    如此父愛,叫屋裏眾人都感動了起來。


    江蓁蓁:“……”


    看不出來,這小老頭兒還挺怕死。


    七公主也看了江蓁蓁一眼:“三皇姐,這些日子,父皇一直在念叨你,你能迴來,父皇定然很高興。”


    念叨她?


    念叨她什麽?


    早點嗝屁嗎?


    江蓁蓁淡淡點了點頭,走上前,不動聲色替皇上把了把脈。


    “你們都先退下吧,本公主有話要的單獨和父皇說。”


    她的話沒人敢不聽,宮女太監們立馬魚貫而出。


    屋裏隻剩下七公主。


    “小七也先出去吧。”江蓁蓁見她沒打算離開,便說道。


    七公主臉色不是很好看:“我就在這裏陪著父皇吧……”


    她知道皇上真正寵愛的人是她,自然也就沒太多顧慮了。


    可不想,皇上竟幫著江蓁蓁說話:“小七,退下吧。”


    七公主抿緊唇:“是。”


    等七公主走後,江蓁蓁才拔出銀針,先用火燒了燒,這才對著穴位紮了下去。


    “不是跟你說過,要讓信得過的人熬藥嗎?”


    她雖沒直說,皇上卻還是立馬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說,還是有人給朕下毒?”


    江蓁蓁點了點頭:“不過劑量不大,否則,你早就撐不住了。”


    皇上臉色一變。


    他確實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突然衰弱了下來。


    但其實在上一次聽了江蓁蓁的話後,他不論是吃食還是喝藥,都是十分小心謹慎的。


    按理說不應該有問題的。


    為什麽還是被下毒了?


    江蓁蓁看出了他的疑慮:“你是吃了其他人送來的東西吧?”


    其他人送來的東西?


    皇上搖了搖頭:“能進出這屋子的人並不多,更何況,除了小七,其他人根本不會接觸到入口的東西……”


    此話一出,他的臉色就變了。


    難道是……七公主?


    江蓁蓁聽出來了他話裏的意思,卻並不驚訝:“父皇想讓小七成為女帝,自小就費盡心思栽培她的手段,如今,父皇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皇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朕也不剩多少日子了,她……竟都等不及嗎?”


    “所以呢?父皇要為她去死嗎?”


    皇上自然不願。


    越到死亡的關頭,人就越想活。


    皇上也不例外。


    所以,他隻能巴巴地求江蓁蓁,再為他多續些時日的命。


    “不過,你為什麽要幫朕?”


    因為父女情深?


    他不信。


    江蓁蓁取迴銀針:“因為,我不想讓小七,這麽快就登上皇位。”


    動了雲斯,就得付出代價。


    皇上皺眉,大約也知道江蓁蓁在謀劃些什麽,他是應該阻止,應該主動去死的。


    但……他不想死。


    沒法子,隻能任由江蓁蓁胡來。


    反正在他看來,不管她怎麽蹦躂,他都能護住七公主。


    ……


    醫治好皇上後,江蓁蓁便去了大牢,見到了四皇子。


    要說四皇子這人,自以為帥氣逼人,所以每一次出現,衣著都是相當華貴的。


    而現在,他就蹲在大牢角落裏,衣著襤褸,頭上還插著幾根稻草。


    雖狼狽,卻看著比以往要沉著冷靜得多了。


    看得出來,是吃了不少苦的。


    可他的沉穩,在看到江蓁蓁的那一刻,悉數崩塌。


    他罵罵咧咧地跳了起來:“三皇姐,你居然還有臉來這裏?我告訴你,你最好是能弄死我!否則,隻要我能從這裏走出去,我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江蓁蓁:“……”


    就沒見過找死得這樣急切的。


    “怎麽,你是對這人間,沒有留戀了嗎?”


    四皇子還想繼續罵罵咧咧,卻被江蓁蓁這話給堵了迴去。


    他慫了。


    怕江蓁蓁真的弄死他。


    他咽了口唾沫:“你……你來做什麽?來看我的笑話嗎?嗬,若不是你出陰招陷害我,我也不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你手段真是下作至極!”


    江蓁蓁挑眉:“怎麽,你真以為,害你入獄的人是我?”


    四皇子愣了愣:“不是你還能是誰?”


    咳咳咳,若害他的人不是她,那他這大半個月氣勢洶洶的,豈不是詛咒錯了人?


    那……那多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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