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血續命?”十五神官訥訥開口,“江蓁蓁……她是得了什麽重病嗎?”


    “倒也不是重病,隻是詛咒而已。”宛月神君說得輕鬆,“她自小就受了詛咒,本來是活不長的,但有人用血給她續命,如此,她才能活下來。”


    “可那人死得早,加上她總受傷,在一次被人重創後,她險些就沒命了,極樂崖的門徒,為她挖遍了山上的珍寶,都沒能救活她。”


    她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麽,眼底上過一絲傷懷之色,卻很快消散,繼續說道:


    “也不知是她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就在這時,她遇到了另外一個願意用血給她續命的人,那孩子啊,為了她,一輩子都不能長大,卻心甘情願,真真是可笑。”


    至死,他都隻是個小娃娃的模樣。


    “有一日,我好奇推開了蒼術的門,就險些被阿姐打斷了腿,那時候,我簡直是恨毒了他。”


    十五神官抿緊唇:“為何?她不讓你見蒼術嗎?”


    “哦,那倒不是,隻是蒼術這孩子,受不得風,加上那時他又為阿姐續了一次命,因為我打開門,他險些死了,所以阿姐才會那樣生氣。”


    聽到這話,十五神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宛月神君誠實,還是該說她有些莽撞。


    “阿姐是個極重情義的人,隻因小時我給了她一個饅頭,她便願意收留我,給我數不盡的榮華富貴,我是真沒想到,她會為了蒼術這樣對我。”


    “好在,她總歸是沒能下得了手,她啊,這個人就是太過於心軟了。”


    “大約也正是如此,她才會眾叛親離,一無所有,最後變成你們口中的魔頭吧。”


    十五神官垂下眼簾,不敢相信麵前這個人,就是高貴典雅的宛月神君。


    見他沉默,宛月神君捋了捋長發,笑了:“瞧你這樣,似乎是有些瞧不上我?嘖,若我告訴你,那時,我是真的想要蒼術的命的話,你會怎麽想?”


    十五神官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他可不願對旁人的事情說三道四的。


    “過去的事情?”宛月神君挑眉,“嘖嘖嘖,那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啊。”


    十五神官立馬追問道:“那時,我是誰?”


    宛月神君指尖點了點下巴:“你真想知道?”


    十五神官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可我不太想告訴你。”宛月神君宛然一笑,“其實,你能來到這裏,我是很驚訝的,我沒有想到,衣童子那老怪物,居然還會留下你的命。”


    “要知道,自打阿姐死後,衣童子就一直很愧疚,一直在想方設法地保護阿姐,可你的出現,讓所有人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十五神官不明所以。


    不等他反應,宛月神君的手就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眼底閃爍著殺氣:“就連我,也不想叫你活著!”


    她向來是不親手殺人的。


    但看著十五神官這張無辜的臉,她就怒從心起。


    她真的,很想要他的命!


    可到最後,她還是收迴了手,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勉強平靜下來:


    “我累了,你走吧。”


    十五神官連忙起身:“明日我還能來嗎?”


    宛月神君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怎麽,不怕死嗎?”


    “不怕。”


    “是原本就不怕死,還是為了江蓁蓁才不怕死的?”


    十五神官頓了頓,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宛月神君卻看出了他的心思,有幾分無奈:“我大約也知道,衣童子留下你的命是為什麽了。”


    說罷,讓人將他趕了出去。


    並且放下狠話,他若是不怕死,就明日再來。


    十五神官就近找了處樹蔭歇下。


    這幾日,他忙於趕路,過於疲憊,剛坐下,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紅衣小姑娘,正笑吟吟地摸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十幾歲的小男孩的腦袋:


    “阿術,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阿術,後山的梅花開了,漫山遍野的,美不勝收,你想去看嗎?”


    “阿術,阿術,你會怨我嗎?”


    十五神官陷入了夢魘,畫麵閃得太快,他什麽都看不清楚,隻能聽到那小姑娘的聲音。


    那小姑娘的模樣……分明就是江蓁蓁。


    他,到底是誰?


    ……


    天界另一處宅邸,曲玉猛地清醒過來。


    “神君,怎麽了?”一旁的侍女見她神情慌張,有些關切地問道。


    曲玉定了定心神,這才緩了過來。


    她居然看到了江蓁蓁?


    她的分身不是在小說世界裏嗎?為什麽會在哪裏遇到江蓁蓁?


    難不成……江蓁蓁已經從地獄裏出來了?


    不可能!


    “我昏睡了多久?”


    “十年。”侍女說道,“已經整整十年了。”


    十年麽?


    “神君,你沉睡的時候,空間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麽事?”曲玉揉了揉額頭,漫不經心地問道。


    “極樂崖崖主江蓁蓁,被十五神官從地獄帶出來了。”


    曲玉猛的瞪大了眼睛。


    所以,那不是夢?


    她竟真的見到江蓁蓁了?


    曲玉連忙掐指一算,知曉十五神官的身份之後,怒不可遏:“他為什麽還能活著?!”


    衣童子和宛月都是廢物嗎?!


    “神君這是何意?”


    曲玉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就去殺了十五神官,卻被趕來的天五神官攔住了。


    天五神官尷尬的撓頭:“那個,是十九神官讓我來的,說是讓你不要衝動,一切皆是因果,若強行插手,不僅救不了你想救的人,還會給你自己招來厄運。”


    這算是警告了。


    曲玉稍稍冷靜下來,怒火卻並未消散。


    “不過神君,十九神官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你想救誰?”


    曲玉搖頭:“沒想救誰,倒是十九神官,為何他自己不來?”


    天五神官哭笑不得:“這……也不是我能知道的。”


    他甚至都沒能見十九神官一麵,就被打發過來傳話了,還說如果曲玉神君做出任何衝動的舉動,一定要立即阻攔她。


    其餘的,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曲玉神君皺眉,再次掐指一算。


    不一會兒,她吐出一口血沫,慢慢睜開了眼,扶著座椅,這才堪堪沒摔下去。


    “原來,是這樣啊。”


    “為了她,他倒是費盡心思。”


    “隻可惜,太遲了,她現在怕是已經恨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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