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內,年過六旬的王善堂,身著一襲官服,伏地而跪:“微臣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禮畢,他費力的從地上爬起,連身上的灰塵也沒來得及拍打,隻大聲唿喊:“來人呐。”


    “踏踏!”


    喊聲飄蕩,四位身著普通甲胄的將領,便一溜小跑地衝了進來,抱拳道:“末將在。”


    “爾等立即趕往阜南縣四大營,傳我口令,命四位千戶統領,立即點兵前往不老山,營救小懷王,並清剿私自闖山之人。”王善堂口條利落,話語清晰:“切記,營救小懷王在前,清剿賊人在後。天明時,本官必須要聽到小懷王的消息。”


    “是!”


    四人抱拳。


    “還有,告知四位千戶,在上山時,可令人多準備一些布條,上寫:阜南縣總兵王善堂,已接到聖旨,特派兵進山,迎小懷王入阜南縣一敘。”王善堂再次補充道:“將布條拴在箭矢之上,沿途射入古樹中。這樣一來,小懷王看見布條上的字,便會知道皇上要保他,可先入阜南,以求保護。”


    “遵命!”


    “速去傳令,快。”王善堂麵色凝重地擺了擺手。


    四人聞言,便立即轉身離去,快馬加鞭地趕往了各大營。


    王善堂邁步走到門口處,斟酌半晌後,突然衝著旁邊的官吏說道:“若不是事情萬分緊急,皇上絕不會命人用靈鳥傳信。如此多的高品神通者和江湖草莽,此刻全都齊聚不老山……我這小小的阜南縣,怕是要不太平了。這樣,馬上準備車架,本官要去婁山關坐鎮,親自監督關口的篩查工作,封門三日,隻許進,不許出。”


    “是,下官這就去準備。”


    “嗯。”王善堂微微點頭。


    阜南縣外,有一座關城名為婁山,此地連接著嶺南三府,是巫妖國向外的用兵要道。當年武元君率大軍出不老山,走的就是這道關。


    而王善堂正是婁山關的總兵,隻不過,他雖然表麵上隻是抓軍事大權,可實際上卻插手阜南縣政務多年,是這裏地地道道的土皇上。


    官是王善堂買的,且此人很善於溜須拍馬和籠絡上下級關係,在這邊塞之地也吃得很開。所以,這裏的縣令隻是傀儡,私下裏恨不得管老王叫爺爺。


    不過,王善堂雖然貪財好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官場老油條,但其工作能力還是尚可的。南疆朝廷每三年開展一次的官員考績中,他也都有一些亮眼的操作。


    不多時,車馬準備妥當。


    王善堂穿著官服,帶著兩列士兵和一眾基層官員,火急火燎地趕往了婁山關城。


    車馬前行時,一位跑在側麵的兵丁,伸手捂著鼻子嘀咕道:“老七,你聞到了嗎?”


    “什麽?”


    “今天總兵大人的身上,有著一股子惡臭味啊。”兵丁聲音很小地說道:“他是不是飲酒過量,又拉……拉褻褲裏了?”


    “我聽說總兵大人在服一種壯陽藥,聞著就臭烘烘的。”另外一人迴道:“莫要議論,小心腦袋。”


    “嗯嗯……!”


    說話間,車馬已行至寬闊的官道上,王善堂微微撩起了布簾一角,看了一眼雲霧中甚是雄偉的婁山關城,再次催促道:“快,再快一些。”


    ……


    不老山,二十四天王陵外。


    一道巨人虛影攔在了任也身前,抬高右拳,前往砸去。


    “嗖!”


    天犀梭泛著幽藍之光,直奔巨人拳鋒撞去,絲毫沒有閃躲之意。


    “嘭!”


    “轟隆隆!”


    一聲巨響,在山林之中激蕩而起,並徐徐擴散。周遭之人皆被震得雙耳刺痛,短暫失聰。


    “噗!”


    一擊過後,老劉身軀倒飛了足足二十餘米後,才堪堪停滯。


    他鼻孔噴血,雙腿幾乎有一半都插在了土地之中,由此可見,剛才那一梭之力,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唰!”


    隻片刻間,那立於天地之間的巨人虛影,便如雲霧迎風一般潰散。


    老劉臉色紫青,額頭飆汗,隻唿吸了兩次,竟連雙眼也變得血紅……


    “你沒事兒吧?”


    二愣立馬飛掠而來,伸手攙住了他。


    “瑪……瑪德……我體內的星源力,像是集體高潮了一樣,正四處亂……亂竄……根本不受控製。”老劉喘息著迴了半句後,雙眼中竟流出了鮮血。


    這是體內丹田中的星核遭受到了巨震,且星源力逆衝經脈與四肢百骸,引起的反噬症狀。


    “當啷!”


    二愣將他護在身後,大聲說道:“你先後退,我擋著他們。”


    周遭,任也和愛妃,也都遭受到了天犀梭的重創,他們體內的星源力就如暴風一般,不受控製的淩亂運轉著。


    這樣一來,二人就都有一種即將走火入魔,且隨時會爆體而亡的感覺。


    要知道,神通者展現出的各種超凡能力,那都是“術”,是“傳承秘法”,而支撐“術法”運轉的能量,則是丹田內的星核。這裏就像是儲存自身能量的海洋,平時緩慢流淌,滋養全身。


    不管是任何典籍心法,還是修什麽大道,那星源力的流動,一定都有著自己的規律,且循序漸進地維持著運轉。


    而那天犀梭,詭異就詭異在,他打的不是人,是丹田內的星核。


    一梭擊中,體內星核劇震,瞬間就變得狂暴無比。那星源力就如海嘯一般在體內倒卷著肆虐,逆衝經脈,形成極為棘手的反噬效果,且自身星源力越渾厚,反噬效果則越大。


    這種攻擊手段,任也之前聞所未聞,兩次嚐試用至寶防禦,也都沒有效果。


    它似乎擁有“隔山打牛”的能力,不管你用什麽阻擋,當天犀梭震動的那一瞬間,體內的星核便立馬共振,防不勝防。


    樹林中,任也強行壓製著體內狂暴的星源力,想要展現神異再戰,可他剛剛調動意念,丹田內就傳來一股無法忍受的劇痛感。


    “唰!”


    劍身上,剛剛凝聚出的天地浩然氣,再次潰散。


    “嘭!”


    不遠處,許棒子也被一梭打退,身上神光暗淡,飄飛很遠後,才在一顆岩石旁墜地。


    百米開外。


    天犀洞主坐在轎子中,體態鬆弛地操控著天犀梭,輕聲喊道:“小懷王,我不想殺你,也不想殺你朋友。若是識相,便速速跟我離去……。”


    戰至此刻,他甚至連身都沒起,連麵都沒露,隻坐於轎中,便已連傷園區數人。


    多年前,天犀洞主在南疆連敗九位同階神通者,一時間名噪天下。


    今日再出山,雖已大限將至,卻依舊擁有無敵之姿。


    密林中,任也瞧著那轎子,突然衝著其餘五人傳音道:“踏馬的……我觀察了一下,那轎子周邊站著四十餘人,且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動手的意思。我推斷,這天犀梭雖然過於詭異和淩厲,但卻也有弊端,或不善於近戰,必須要凝神操控。二愣、楓林,你二人一會盡量閃躲,引天犀梭去旁處……我找機會,向轎子周圍打出兩枚三爆毒天星。如若不然,我們今天恐怕是真要栽在這裏了……。”


    他這時,心裏是真的有點急了,也有點沒底了……


    自成為玩家以來,任也已經遊曆過很多星門了,也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對手。


    但是,卻從未有一人,給他過如此強的壓迫感。


    這天犀梭可令星核震蕩,那若是生命危急時刻,任也甚至都有小概率無法催動星源,從而引動輪迴一指。


    而這,一直是他最大的底牌。


    “沒用。”楓林語氣凝重地迴應道:“你四人體內源力淩亂,難用神通,已無再戰之力。那天犀洞主是四品,除了這件絕世珍寶外,個人戰力也不容小覷。更何況周遭還有這麽多助拳之人……若貿然靠近,恐連逃走的機會都沒了。”


    “那怎麽辦,投了啊?!”老劉急迫地喝問道。


    “……!”


    安靜,短暫的安靜過後,楓林幽幽開口道:“三息後,爾等自南而出,快速逃進天王陵,走得越深越好。”


    “那你呢?”任也立即追問了一句。


    “我留下,擋那天犀洞主一會。”楓林不急不緩地說道:“一會,我會追上你們的。”


    “你能行嗎?!”


    “不知道,我不在巔峰,試試看吧。”楓林淡然道。


    任也聞言沉默。


    “成大事者,要果斷。”之前一直很慫的楓林,此刻卻單獨向任也傳音:“老子沒那麽容易死的,你們準備走。”


    “陵中地形複雜,你能追上我們?”


    “你身上有我留下的氣息,能追上。”楓林點頭。


    “一定要萬分小心……!”


    任也語氣凝重地叮囑了一句。


    他抬頭看向半空中漂浮的楓林,心裏突然對這老燈提起了濃厚的性趣。


    此人,不管是在不老山秘境之中,還是在外麵,都表現得頗為神秘。


    有時候很慫,很賤,甚至行事很下流無恥,看著極為不靠譜……


    但每逢關鍵時刻,他又都有非常睿智的一麵。


    最重要的是,六君子同在一個sss級的秘境之中,足足待了七日,還共同經曆諸多困難險阻,以及生死搏殺,但在離門之後,其餘五人,竟都說不出,這楓林道人的戰力極限究竟是什麽樣的……甚至連他是哪種職業傳承都看不出來。


    當然,大胖龍展現的神異手段也很特殊,不好判斷其傳承職業,但起碼能瞧出來,他的職業方向應該是偏暗黑一點的……


    可楓林道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流露出,一點點具有明顯職業特征的神異手段。


    月色下,楓林道人瞧著轎子,幽幽呢喃道:“兕牛角,有點來曆,有點棘手啊,這是逼著老夫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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