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燼野聽到這話,心突兀地跳了一下,唿吸加重,嘴比腦子快一步,下意識問:“真的?”


    “嗯,我需要你。”雲霧憐挪開唇上的手,勾住青年脖子,慢慢閉上眼,發起邀請,“來,吻我。”


    “……!”


    霧霧這是在安慰自己吧?


    謝燼野看著雲霧憐煽動的長睫,眼眶再次一酸,心情複雜的難以形容,最後啞著嗓子悶悶應了聲好。


    他單膝跪上床,手撐在雲霧憐臉側,慢慢俯下身。


    一寸寸貼近,落下溫柔一吻。


    唇瓣摩挲,唿吸糾纏,被青年氣息淹沒的刹那,雲霧憐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緊緊將人抱住,抽泣出聲。


    “唔……”


    不止阿燼怕自己醒不過來。


    他也好怕。


    怕短暫的一生帶著遺憾病去,來不及告別,來不及看到他的太陽抖落塵埃、立於山頂璀璨發光。


    “阿燼……”


    “阿燼……”


    雲霧憐攥著謝燼野的衣服,一聲聲喚著,哽咽催促。


    “上來陪著我,抱我,別鬆開我。”


    謝燼野乖乖照做,來不及脫掉運動鞋,長腿一跨,膝蓋彎曲,整個人以保護包裹的姿勢跪在雲霧憐身上。


    手探入被子裏,摟著雲霧憐的後背,笨拙地加深了這個吻。


    “霧霧……”


    “乖寶……”


    “現在有沒有好一點,開心一點?”


    雲霧憐雙手環著青年脖子,長睫顫抖著垂落,在蒼白的肌膚上投下一片陰影,眼尾逐漸染紅,溢出晶瑩的淚。


    他拚命壓抑著被病痛折磨的不安,可越是掙紮,越是如履薄冰。


    “不夠……”


    “冷……”


    “阿燼,阿燼,再抱緊些。”


    謝燼野沙啞聲應好,撐著身體的手慢慢收力,整個人壓在了雲霧憐身上,緊緊相貼,用力抱住。


    他怕小竹馬受不住自己的重量。


    停頓了半分鍾,手臂腰身一起用力,抱著雲霧憐調轉體位,用自己做肉墊子,唇也移向了眼尾。


    “別怕……”


    “霧霧,以後我哪裏也不去了,我就這樣一直抱著你,陪著你。”


    謝燼野蹭了蹭雲霧憐的頸窩,迴想起怎麽也打不通電話的感覺還一陣後怕,他是真的不敢離開霧霧半步了。


    雲霧憐胸口發悶,知道青年被嚇慘了,張了張嘴,想要勸說一兩句,可剛剛耗盡了體力,實在沒力氣說話。


    “唿……”


    他軟在謝燼野懷裏平緩唿吸,攥緊t恤的手慢慢鬆開,貼著青年胸膛,靜靜感受著掌心下熱起來的體溫。


    真好。


    親一親太陽又暖和了。


    太陽就該這樣灼熱滾燙啊,而不是像剛剛一樣冷的冒汗。


    雲霧憐簡直不敢想。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就這樣病死了,阿燼會怎樣……


    兩人抱在一起溫存,互相為彼此擔憂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門突然被推開,雲攬月衝了進來。


    “阿燼,是不是霧霧醒……!”


    猝不及防撞見兩人相擁的一幕,雲攬月錯愕了幾秒,緊繃的心落下,見孩子們同頻率轉頭看向自己,她連忙擺手。


    “沒事沒事,醒了就好,你們繼續,當媽媽沒有來過。”


    說罷,女人倒著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門,堵住了後麵的人。


    楚老爺子被攔住,很不解:“攬月啊,你這是做什麽,霧霧不是醒了嗎?我要看我寶貝孫子。”


    “哎呀,爸……”


    雲攬月轉過身,擋著門笑了笑,“霧霧剛醒,需要休息,有阿燼陪著呢,我們就別進去了,不然人多,你一句,我一句,會吵得霧霧頭疼。”


    老爺子挑眉,很執著:“那我一個人去,就瞅一眼。”


    雲攬月連忙給丈夫使眼色。


    楚清衍推了推眼鏡,隱約明白了什麽,跟著妻子一起擋住門,“爸,您餓沒?”


    楚老爺子麵露古怪,察覺到不對勁:“你們這是幹什麽?”


    見雲攬月一再再而三攔著大家,顏糯和楚淵詞對視了一眼,秒懂,於是楚淵詞開始助攻:“糯糯,你餓沒?”


    “不……”顏糯正想搖頭,見男人挑了挑眉,餘光掃向楚老爺子,頓時接收到暗示,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餓了餓了,好餓,特別餓!”


    楚淵詞勾唇,冷峻的臉龐露出笑容,低頭扶住老爺子的手臂,緩緩道:“爺爺,您看,您大孫媳婦餓了,大孫子也餓了,兒子兒媳都餓了,所以,爺爺您老人家賞個臉,陪我們吃一頓好不好?”


    “不好。”楚懷洲精明的眸子眯起,意味深長瞥了眼病房,低哼:“你爺爺我都還沒八十歲呢,老什麽老?我是帥爺爺。”


    楚淵詞立馬附和:“對,爺爺最帥。”


    楚懷洲挑眉,沒搭理楚淵詞,轉而看向顏糯:“孩子,真餓了?”


    顏糯瘋狂點頭:“對!”


    楚懷洲忍俊不禁,“行,賞大孫媳婦一個麵子,走走走,吃飯去。”


    聞言。


    雲攬月終於鬆了口氣。


    楚清衍開始打電話訂包間,楚淵詞牽過顏糯在悄悄話偷偷誇獎,而這個間隙,老爺子走向雲攬月,壓著聲音,既擔憂又好奇地問——


    “攬月,你悄悄跟我說,霧霧和阿燼,是不是抱在一起又親又哭的?”


    雲攬月:“……”


    白瞞了。


    早知道就如實說了!


    見雲攬月扯了扯唇,笑容透著一絲尷尬,老爺子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雙手背在身後,搖著頭感歎著離開。


    “哎……”


    “兩個可憐的小家夥,走吧,咱們去給他們帶好吃的的迴來。”


    此時。


    病房裏,雲霧憐和謝燼野正在互相給對方擦眼淚。


    “霧霧……”


    謝燼野盤著腿,神情苦惱,一想到自己抱著小竹馬蹭蹭的畫麵被家長撞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他輕輕擦著雲霧憐的眼尾,悶悶道:“幸好剛剛已經親完了,不然被幹媽撞見更尷尬……”


    “這就慌了?”


    雲霧憐抓住謝燼野手腕,吻上指腹,嚐著自己的淚,抬眸逗他,“某人抱著我蹭不停叫老婆的時候,不是不怕被聽見麽?”


    “其實,還是有點怕……”


    謝燼野指節僵硬頓住,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我拐走了他們小寶貝。”


    雲霧憐輕笑,壓著心口的負麵情緒在幾番折騰下散去。


    雪白的指尖沾著青年的淚落在唇上,他慢慢後仰躺下,在大狗狗疑惑的目光中,咬著指尖,掀起被子,勾手。


    “來……”


    “進了窩,我也是你的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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