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人們都忙著準備過年,連被黑霧浸染的生靈似乎也嗅到了年節的氣息,變得安分了起來。


    特案局的新發案子在年關這段時間裏銳減到了零起。


    這讓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當然會天真地以為黑霧帶來的影響就此消弭了,隻是能少點兒案子,他們也能鬆快鬆快,迴家陪家人過個安穩年。


    周歡最近沒什麽事兒,天天往隨緣這裏跑。


    隻是每次她來,法癡都會躲著她。


    初時她還沒察覺,隻當法癡有功課沒完成,但連吃飯的時候都是匆匆吃了一碗就放下碗筷,鑽進自己的房間裏不出來,自己離開的時候,也不見他人出來告別,這就很奇怪了。


    在連續三天都是這樣的情況後,周歡忍不住了。


    吃完飯後,她拿著大碗盛了些飯菜,敲響了法癡臥室的門。


    “誰!”


    法癡被嚇了一跳,聲音情不自禁地拔高了許多。


    周歡敲門的手一頓,柔聲說道


    “是我,你連一碗飯都沒吃完,晚上不會餓嗎?我給你夾了些飯菜,趕緊吃了。別等到晚上餓的睡不著覺。”


    “不用了。過午不食。吃飯時間已過。我不能再吃飯了。周施主請迴吧。”


    周歡抿了抿嘴唇,抬頭看了看客廳。


    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陽光灑在客廳裏,照亮了整個屋子。


    她是知道隨緣師徒過午不食的習慣的,因此她早就控製好了時間,眼下還未到時間。


    “我進來了。”


    周歡說了一句,擰開了門把手,推門而入。


    法癡的臥室拉著厚厚的窗簾,有些昏暗。房間裏收拾的非常幹淨,令周歡自愧不如。


    除此之外,房間裏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十分好聞。


    周歡情不自禁地抽動鼻子嗅了嗅。


    “趕緊吃了。”


    她端著碗放在了床頭。


    “第一天我來,你吃了五碗飯,我現在還記著呢。這幾天就吃一碗,怎麽會吃飽。”


    法癡背對著她坐著,沒有動彈。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如果我過來你覺得不方便,那我就不來了。”


    “不是!”


    法癡有些慌亂的轉過頭來,情不自禁地喊住要離開的周歡。


    周歡停下腳步看著他,法癡沉默了下來。


    “法癡師傅,不是我說你啊,你這是怎麽迴事兒?有事兒說事兒,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一點兒不爽快?”


    “該動手的時候咱可沒見你這麽猶豫不決的哈!”


    法癡慢慢轉過身去,略帶沉悶的聲音從陰影裏傳了出來。


    “沒有不方便。”


    “師父留了功課,還沒做完。”


    周歡走過去把窗簾拉開,一邊說道


    “大白天的,拉什麽窗簾?”


    明亮的陽光照入臥室,法癡抬頭瞄了一眼,周歡沐浴在陽光之中,周身有些虛幻,仿佛她本身就在發光一樣。


    他趕緊收迴目光,低著頭默默誦念佛號。


    “趕緊把飯吃了,記得把碗送過來。我去洗碗了。”


    周歡轉過頭來囑咐道。


    “哦。”


    得了法癡的迴應,周歡走出了臥室,還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洗完碗,周歡坐到了沙發上,抬頭看了一眼法癡的臥室,那裏大門緊閉,絲毫沒有要出來人的跡象。她身子前傾,壓低聲音問道


    “隨緣師傅,我覺得法癡師傅不大對勁兒。”


    隨緣正在抄寫佛經,聞言頓了頓,將手上的毛筆擱在硯台上,抬頭問道


    “怎麽不對勁兒?”


    周歡神神秘秘地小聲說道


    “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怎麽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還有還有,你給他留了功課嗎?”


    隨緣搖了搖頭。


    他隻是讓法癡有時間就抄經書,這不算是功課。


    “看吧。他剛剛在房間裏跟我說你給他留了功課,他還沒做完,這才就吃了一碗飯就迴房間去做功課了。”


    隨緣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周歡有些疑惑,但想到可能是有什麽自己不了解的內情,便不再提這茬了。


    “那個業魔呢?怎麽這幾次我來都沒看到?”


    “送到張真人那邊去了。張真人要用業魔磨練自己的道心。”


    隨緣繼續拿起毛筆開始抄寫經書。


    “哦。我說怎麽一直沒看到呢。”


    “他不會把它照顧死吧?”


    “應該不會。”


    “那麽小的嬰兒是不能吃咱們吃的飯菜的,得吃奶粉。”


    “張真人有錢,買得起奶粉。”


    “他?他一個大男人根本不會照顧孩子吧?”


    “張真人說自己查過了資料。學會怎麽照顧孩子了。”


    “哎,隨緣師傅,武當的道士可以結婚嗎?”


    “有的可以有的不可以。”


    “那張道長可以結婚嗎?我們單位裏有個小姑娘看上張道長了。”


    “張真人屬於正一派,可以結婚生子。另一派為全真派,全真派主修丹藥,uu看書.uukanshu 不能結婚。”


    “隨緣師傅,你說張真人跟張老天師有什麽關係嗎?”


    “為什麽這麽問?”


    “他們倆都姓張啊。我見過張老天師,總覺得他們倆長得很像。你說他會不會是張老天師的私生子啊?”


    “張老天師也是正一派,如果有子嗣會光明正大地承認,用不著藏著掖著。”


    “我還是覺得他們倆長得像。”


    “……”


    “……”


    時間在周歡的八卦與隨緣的迴答中緩緩流過,一直到天黑,周歡也沒看到法癡送碗出來。她隻好起身離開。


    隨緣抬頭看了一眼關上的門,繼續低頭抄寫佛經。


    一本經書抄完,隨緣吹幹墨跡,洗了筆硯,敲響了法癡臥室的門。


    “法癡。”


    隨緣推門而入,屋子裏沒有開燈,法癡把窗簾又拉上了,他一個人麵向窗戶,獨自坐著。


    “師父,弟子該怎麽辦?”


    聽到隨緣的腳步聲,法癡轉過頭來困惑地問道。


    隨緣搖了搖頭,坐在床邊,輕聲說道


    “這種事兒要看你自己,如果你覺得周施主值得,那就去追尋,如果覺得周施主不如正法重要,那就斬斷情絲,潛心修行。”


    “師父不會阻攔,更不會責罵你。怎麽選擇,是你的權力。”


    法癡沉默不語。


    他當然知道該怎麽選,隻是他控製不住自己,他覺得自己身體裏好像突然住進來另一個他自己,那是個引誘他偏離正法的自己,他卻偏偏拿另一個自己沒有辦法。


    隨緣看著糾結的法癡,沒有說什麽,坐了一會兒後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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