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無人的取出一塊白布輕輕擦拭起手中極為沉重的斷罪深紅之翼,一下一下,從劍柄開始,擦向劍身,很認真,很平靜。他知道,等下還會流血,流很多人的血,就算他是燭龍血脈,麵對這麽多人,他也不敢說自己一點事都沒有,不過,他不在乎,男人嘛,流血是正常的。不過,不管一會流的是他的血還是對方的血,畢竟是第一次使用天道殺劍,把他擦拭幹淨還是必須的。


    這是他誠於劍,對劍的尊重。


    連和自己廝殺的夥伴都不珍惜,那還有什麽資格要求對方與你默契配合呢?


    片刻,他甩手丟掉手中的手帕緩緩向前走了兩步,黑白劍身劃過地麵,劃出一條清晰的劍痕,勾起一抹煙塵。


    一抹染血的笑容勾起,李昊迎風站立,黑發舞動,披風淩亂,絲絲黑白火焰從他身體每一個毛孔中溢出,凝結成焚化虛空的烈焰。


    殺戮,一觸即發。


    平靜的笑笑,李昊抬起斷罪深紅之翼遙遙一指,淡笑道:“不用看了……一起上吧!”


    迪洛斯城,繁華的大街上,黑衣長袍少年手持黑白大劍遙指涅家百人。


    黑衣,重劍,一人迎風而立,如戰神降臨,要獨戰百倍的敵人,痛飲鮮血。


    原本熱鬧的古街,此刻已經染血,可注定了還要流更多的血。


    “殺。”李昊邁步,神色平靜的主動揭開殺戮的序幕,他放下黑白大劍,劃過地麵緩緩向前,黑白的的大劍黑得沒有一絲顏色,白得森冷漠然,好似微風拂過,劍指之處,地麵劃過一條清晰的劍痕。


    “殺!”涅家的百餘人齊齊大吼,聲徹雲霄,百餘道長劍綻放森寒的劍芒。


    一聲震動雲霄的龍嘯之聲乍響,李昊大喝一聲的同時無法言喻的淩天戰意化作一道光柱衝開了所以的枷鎖,將這方天地都迎向了戰鬥的無情漩渦中


    狂風乍起,仿佛天地也要印證這一場以一敵百的逆罰之戰,在李昊那一聲響徹天際的龍嘯聲中,天象開始異變,不多時已是變成一片昏黃之色,烏雲遮蔽了豔陽,低溫的殺意取代了燥熱的空氣,詭異的氣氛中,低沉的殺機讓得遠遠圍觀的人群心神也跟著壓抑起來,此刻,一襲漆黑的少年已經手持一柄黑白色的大劍與涅家的百餘人戰到了一處。


    滴答,滴答…


    絲絲小雨落下,打濕了地麵,將古街打濕,留下淺淺的水澤。


    滴答,滴答…


    飛濺而起的鮮血染紅了天空,隨著淩冽的寒風稀釋在空氣中,和絲絲雨水糾纏落下,將街道上的水澤染成了血紅色,緩緩匯聚成了一條血色的溪流四溢散開而去。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殺戮,百餘人圍殺一人,且輝煌帝國大世家的精英弟子,


    二十多級的存在一大片,二十五級以上的也有三四十個,他們組成合擊的攻伐陣法和李昊廝殺在一處,神色淩厲,要至李昊與死地方肯罷休。


    殺!唯有殺了李昊,他們才能免除直係血脈被殺而降下來的罪責!


    殺戮已經拉開序幕,沒有人可以讓他停止!


    這本就是一場隻有死亡才能結束的戰鬥,否則他們都無法向自己交代,向別人交代!


    劍氣縱橫,百餘人涅家的弟子每人都或多或少的修了藍色心訣,紫色心訣,甚至偶爾有那麽一兩個可能修煉了橙色心訣,不然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達到這樣的實力,畢竟,在大家族中,如果天資還不錯又肯努力,肯拿命去拚的話,要拿到一兩本橙色的心訣,鬥戰技還是有可能的!


    此刻,眾多涅家的精英弟子已經將李昊重重包圍,每一道劍芒衝出都衍化出淩厲的殺機,上百人同時出手,這條古街除了漫天越下越大的雨水,縱橫的劍氣成了唯一的顏色,焚化一切,淹沒了整條街道。


    不,這麽說也不對,在這片劍氣縱橫的殺伐聲中,一個黑衣黑瞳的少年黑發亂舞的浮沉與這片劍氣怒濤之中,看似飄零的落葉,一下就能斬滅,結果卻是黑發少年揮手間撕裂一片劍芒,隨著黑白大劍一閃而沒,鮮血飛舞而起的瞬間一個鮮活的生命消逝在風雨中。


    十步殺一人?不,七步,五步,三步甚至一步之間都可能有生命的燭火在不可抑製的逝去,血水順著黑衣少年的俊秀臉額滑下,讓他感覺到一絲酸澀感。


    討厭的雨水,混著血水澆落,打濕了他的眼睛,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他抬起了手。


    離得較近的幾個涅家頓時下意識的將劍氣催的更盛,好似這樣能讓冰冷的感覺降低些許,不在那麽壓抑,好似被死神盯住了一般。


    李昊隻是擦了擦眼角的血水,不是他的,卻讓他很不舒服。


    迎起頭,李昊任雨水將自己的臉打濕,幾息之後,他輕唿了一口氣,睜開再次變得清爽的漆黑眸子,一步一步走向前,那裏,還有更多人的即將流血。


    血水流淌的街道,黑衣少年,一人,一劍對抗涅家百名精英弟子,血染長空,讓得人分辨不出是在下雨,還是下血,此刻,街道已蒙上一層血色的雨簾,將消逝的生命覆蓋,匯聚成了血色的溪流。


    消息傳出,頓時仿佛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傳遍整個迪洛斯城,此刻不管是凡人也好,修士也罷,甚至那些剛巧路過的高手,強者都第一時間放下了手中的事,飛快趕向了事發地點。


    紫色的發絲在冷風中飛舞,一襲紫衣玄袍加身的男子和身邊一個看起來有些俏皮,有些任性的玄衣俏麗少女邁步走到街道附近後男子一抓少女的肩膀直接躍上了附近的一個高樓之上。


    梵衣加身,一襲碧衣的傾城女子撐著雨傘飄逸的掠上紫衣玄袍男子兩人所在的位置,顯然,這裏確實是一個觀看這場廝殺的好地方。


    同樣想法的人並不少,一個俊朗無比的白衣年輕男子全身籠罩在淡淡的白色光暈中好似脫離的地心引力一般輕飄飄的飄上了玄袍男人三人所在的房頂。


    白衣加身,絕麗如仙,一襲墨絲的女子帶著驚訝不已的目光落到了四人所在的房頂。


    這是一個美到極致的女子,一個實力極強的女子,她身體自然流露而出聖光完美的將所有雨水格擋在外,不但沒有打濕她的俏臉,發絲,甚至,在她完美的控製下,她淡雅的裙擺竟是在淩厲的寒風中飄逸的淡淡擺動起來,白衣如雪,聖潔如仙……


    她有些奇怪,他怎麽會在這裏呢?


    不過也對,連希爾法的王宮都敢闖,與百人一戰倒也符合他的處事風格。


    房頂上,五個身影,四個年輕一代的妖孽存在,他們來此並不是為了看戲,而是來看人,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能夠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


    已經變成嘩啦啦砸落的大雨中,黑衣身影衣袍染血,黑色的頭發也被血色覆蓋,唯有他手中的劍依然淩厲得攝人心神,在他的身後,已經躺下五十六具屍體,沒有達到二十五級的修士全部死亡。


    死因唯一,頸脖一道紅痕……


    有的是被李昊手掌筆直割裂的,也有被一道寒芒劃出的,幹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停留,第一道紅痕出現後,下一道紅痕接踵乍現,好似開了天眼,血色的天痕綻放出妖異無比的絢麗色彩……


    轟隆隆……!


    天空降下一道閃電,照亮了四方,照亮了這條街道,照亮了一張張極度害怕,仿佛見到了死神的臉,照亮了一張張慘白,木然,僵硬的臉,也照亮了場中一張張灰敗將死,身體不斷輕顫的臉。


    冷,很冷,全身發冷,手指都變得僵硬無比,好似手中的長劍變得無比的沉重,繃緊的神經放鬆一絲都會落地一般。


    他們不敢放鬆,長劍落地的瞬間,也就是他們生命燭火淹沒在這雨簾中的一刻。


    閃電同樣照亮了一張平靜無比的臉,他取出了一個葫蘆酒壺,迎頭喝了一口後,他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幹淨,平和,卻沒有溫度。


    在雷光最亮的一瞬間,他動了,黑白色的大劍似乎穿過了現實與虛幻的距離,它穿透了雨簾,一滴一滴雨水打落,卻沒有濺起一絲水花,黑色純粹,黑色攝人心弦。


    一絲紅痕乍現,十四個擺出殺陣凝視以對的涅家精英弟子,十四個二十五級的精英弟子隻覺頸脖一涼,便是覺得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身體開始流失,他們不甘,絕望,想努力將其抓住,卻顯得那樣的徒勞,倒下的一瞬間,一朵血紅的花瓣飛舞而起。


    他們看清了,那是自己的血,原來從身體中流失的東西是……生命。


    咚,咚,咚……


    十四個二十五級的強者,平時仰視眾人的奪造化天才弟子此刻命比草賤,隨著整齊的聲音,一行人的屍體砸落在水灘之中,濺起一片血色的水花。


    黑色的身影與他們擦肩而過,他在笑,平靜無波。


    一劍西來風吹血,劍若奔雷掠光縱,笑意冷清,拂衣斬敵。


    黑衣少年在這一次宛如殺神降臨,也似死神走出了煉獄,大地被血水染紅,身後的披風在風雨中狂舞,衣袍淩亂,發絲飛揚,少年有種說不出的魅力,讓在場的所有圍觀者都怔怔出神。


    碧衣的女子皺了皺柳眉,神色間有著濃鬱的凝重。


    電閃雷鳴的一劍,無法直視,無法看清……


    其餘幾人也是暗自眉宇微動,剛才的一劍太過驚豔,不可複製,他們……並沒有看清……


    如果是自己,能接下嗎……


    “殺神李昊,你真是讓人越來越期待了……”微微勾起一抹清雅的弧線,白衣女子輕輕吐出一句話。


    眾人為之一怔,殺神這兩字異乎尋常的適合黑衣少年,除了殺神,還有誰會如此殺人?


    殺一個人,無所謂,殺十個人,他們不是沒有過,殺二十個,三十個人,都可以接受,但是當他殺了七八十人之後仍然神色無波,然後繼續殺人,沒有一絲波動,好似農夫在鋤草,而不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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