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昭沉吟著問:“武鬆與周知縣關係如何?”


    楊舉忙道:“武鬆原本是清河縣人,按道理來說,陽穀縣衙的都頭,輪不到他來做!但周知縣器重武鬆是打虎英雄,又為人厚道,便力主提拔武鬆做了縣衙的都頭。武鬆一直很感念周知縣的知遇之恩。”


    “可是本官聽說,近日因為武大郎一事,武鬆與周知縣之間,似乎有些什麽誤會呢。”陳文昭徐徐的說。


    楊舉沒想到陳文昭打聽的如此之細致,忙道:“迴恩相,學生開始也懷疑那武鬆。隻是,後來聽說了一件事,便覺得武鬆保證沒問題。”


    “哦?”陳文昭問:“什麽事?說說看。”


    “恩相,周知縣被害現場,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紙張。那些紙張裏,記載了一些很有損周知縣名譽的事情......”楊舉說到這裏,卻故意頓了頓,觀察了下陳文昭的臉色。


    陳文昭點了點頭,這件事他也聽說了,此事已在整個陽穀縣傳的沸沸揚揚了。


    楊舉眼見陳文昭不置可否,便接著說:“據說,當時在現場,武鬆便嚴令眾人不得亂傳。但又如何防得住那麽多的嘴巴?第二天一大早,陽穀縣便已傳得沸沸揚揚。武鬆為此很是氣憤,狠狠的責問了好幾個官差呢。”


    陳文昭默然不語。


    短暫的沉默後,陳文昭緩緩問道:“聽說,梁衙內是前一天走的?”


    楊舉微微變色:“是這樣的。”


    “前段時間,咱們東平府城,有人懸賞一萬兩銀子找那西門慶,可有這件事嗎?”


    楊舉忙道:“確有此事。”


    “是什麽人在懸賞?”


    楊舉忙道:“迴恩相,學生專門在府城裏打探了一下,卻沒什麽線索。那出賞金的人,深藏不露,連見麵的時候都包裹著麵部。”


    陳文昭默然片刻,又問:“梁衙內與周知縣關係如何?”


    楊舉陡然變色,看了看陳文昭。


    “據說,兩個人似乎沒有什麽衝突。”


    楊舉一邊留神著陳文昭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眼見陳文昭默不作聲,楊舉又說:“恩相大人難道忘了?那日,梁衙內與周知縣同日向朝廷上書,為對方請功了呢!更何況,梁衙內可是梁中書的愛子,是蔡太師的外孫,以他的身份,又怎麽可能......”


    說到這裏,楊舉陡然收住,卻不敢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了。


    陳文昭緩緩站起身來,在屋子裏慢慢地踱步。


    楊舉不敢說話,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


    許久,陳文昭才收住身子,背對著楊舉:“便按照陽穀縣衙的初步結論,上報朝廷吧!”


    頓了頓,陳文昭又說:“至於關於周正的那些謠言,便不要在奏章裏寫了!”


    楊舉忙道:“學生明白。”


    陳文昭走到案前,取來筆紙,開始寫了起來。


    楊舉老老實實候在一旁。


    陳文昭寫寫停停,眉頭也時而緊鎖,顯然在費勁的斟酌著裏麵的字句。


    足足半個時辰左右,陳文昭才落下了筆,將書信裝好,親自封上,遞給楊舉。


    楊舉忙接了過來。


    “即刻派人將此書信送至東京宿太尉府上!”


    楊舉忙道:“學生明白!”


    “都頭,城西王家丟了一個貴重的玉鐲!”


    快到午飯的時候,忽然有人來向武鬆報告。


    “走!過去看看!”武鬆沉聲說道。


    官差們一個個老大的不情願,無精打采的拿著家夥。


    原來,自打那日武鬆狠狠地斥責了官差們之後,官差們便都心裏有了怨氣。


    再加上當初賞識武鬆的周正不但死於非命,而且周正也已在陽穀縣聲名狼藉,這些官差可都是陽穀縣的本地人,武鬆卻是清河人,因此連帶著對武鬆也是待理不理的了。


    武鬆對此倒是狠狠地發了幾番脾氣,無奈眾人都是消極應對。


    今日又正好趕上快中午的時候,不少官差都有了約,卻被叫了出去,自然一個個滿肚子怨氣。


    眾人到了那城西王家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便返迴縣衙。


    武鬆在縣衙裏默然坐了一下午,便找到縣丞,請求辭去都頭一職。


    縣丞驚訝的看了看武鬆,象征性的挽留了兩句,眼見武鬆態度堅決,便不再多說了。


    武鬆交割完畢,當即收拾東西,離開了縣衙。


    眾官差聽說武鬆走了,紛紛聚集到門口來看。


    落日餘暉之下,武鬆默然地背著包裹,提著樸刀,沿著長街而去。


    官差們見了,一時之間,都是默然不語。


    武鬆想了想,來到了紫石街。


    到了哥哥武大郎家門口,怔怔地望著木門出了會神,便轉身要走。


    哪知,這時候,木門忽然吱的一聲開了。


    潘金蓮正要出來倒些垃圾,一見武鬆,不由得呆了。


    “叔叔,你迴來了!”潘金蓮滿臉喜色。


    “嫂嫂!”武鬆的臉上,不悲不喜,朝潘金蓮行了一禮。


    “快進屋裏啊!”潘金蓮趕緊上前,就要來拉武鬆。


    武鬆一驚,側身避過。


    潘金蓮一怔,笑了笑說:“都迴家了,還不進屋?”


    武鬆望了潘金蓮片刻,徐徐的說:“武二此番前來,特來向嫂嫂告辭!”


    潘金蓮隻覺得心裏好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似的,卻拚命保持著鎮定。


    “叔叔,你要去哪?”潘金蓮死死的盯著武鬆,紅唇也漸漸抽動著。


    “武二要去一趟外地,辦一件要緊的事情!”武鬆徐徐的說。


    “那......”潘金蓮凝望著武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問:“那你還迴來嗎?”


    武鬆沉默片刻,說:“一時三刻之間,是不會迴來了。這裏,就交給嫂嫂了!”


    潘金蓮一怔,凝望了武鬆片刻:“那是不會迴來的了?”


    不等武鬆迴答,潘金蓮苦澀一笑,喃喃的說:“都走了。你哥哥走了,如今你也走了。就剩下奴家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著還有什麽趣味......”


    武鬆沉聲說道:“感謝嫂嫂這一年來對我哥哥的照顧。嫂嫂尚還年輕,如果有合適的話,不妨改嫁!武二絕無他話!”


    說完,不等潘金蓮迴答,武鬆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叔叔!”潘金蓮叫道,聲音中隱隱帶著哭腔。


    武鬆腳步一緩。


    潘金蓮滿臉希望的望著武鬆的背影。


    不想武鬆隨後就抬起腳來,踏步而去。


    潘金蓮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怔怔地看著武鬆的背影消逝在街頭。


    有好幾次,她都恨不得立刻追趕上去,最終還是沒有追趕出去。


    直到武鬆的身影消逝很久,陣陣涼風吹過,潘金蓮才迴過神來,怔怔的返迴房裏。


    獨自一人坐在桌前,望著搖曳的燭火,潘金蓮怏怏而坐,直到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潘金蓮才猛地迴過神來。


    難道是叔叔迴來了?


    潘金蓮忙站起身來,快步奔到門口,打開木門。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陌生的麵孔。


    “請問是武大郎的娘子嗎?”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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