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城知縣時文彬早已聽到了風聲,忙率眾出城迎接梁瑋。


    梁瑋的臉上陰晴不定,坐在馬上,淡淡的說:“時知縣,你們鄆城縣真是藏龍臥虎啊。那宋江竟然在梁某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救走,你怎麽說?”


    時文彬心知事到如今,這口黑鍋萬萬不能接過來,否則自己的仕途堪憂。


    “衙內,時某對此事有不同的看法。”時文彬不卑不亢的說。


    “哦?說說看!”梁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時文彬。


    “衙內,如今宋江究竟是被救走,還是被劫走,尚無定論。時某以為,也許宋江是被人劫走,此時我們要是貿然給宋江定罪,恐怕難以服眾。”


    梁瑋深深的看了一眼時文彬,隻見時文彬雖然瞳孔深處也有些發虛,但神情之中卻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顯然,時文彬也知道宋江有問題。


    但事到如今,為了鄆城縣衙整體的利益,時文彬隻有臨時客串法官的角色,凡事都要搞無罪推定了。


    “時知縣!宋江究竟是被劫走,還是被救走,咱們暫且不論。但是,那宋江公然窩藏包庇晁蓋等罪犯,卻又怎麽說?”索超忍不住,大聲的質問著。


    這件事已經將索超的徒弟周瑾牽扯進來了,索超又是個急性子,因此也就不管不顧了。


    “時某以為,也許是宋江被那晁蓋等人脅迫,逼不得已而為之。”時文彬言之鑿鑿。


    “你......”對於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無恥行徑,索超恨不得一斧子掄過去。


    “衙內,末將認為,應立即扣押宋江家眷,逼迫宋江現身!”索超沉聲說道。


    時文彬卻顯然做足了功課,胸有成竹的說:“啟稟衙內,昨日宋江的父親宋老太公到了縣衙,說宋江自幼忤逆,不守本分,宋太公已在數年前到官府首告,出了宋江的族籍,有執憑文貼為證。”


    索超氣的直哆嗦:“衙內,這分明是宋江與他爹預先串通好的,不足為信!末將聽說,宋江人稱孝義黑三郎,最是孝順!宋太公能出他的族籍?隻要抓了宋太公,不怕宋江不肯投案!”


    時文彬大聲的說:“我大宋是有律法的,要是凡事都憑主觀臆斷,這天底下不知道要有多少無辜百姓,遭受不白之冤呢!”


    “時大人說得對。”沉默許久的梁瑋,終於徐徐開了口。


    “衙內......”索超難以置信的望著梁瑋。


    “我大宋是有律法的,如果凡事都憑主觀臆斷,那還要律法做什麽?臆斷對了,僥幸抓住一個壞人;要是臆斷錯了呢?難不成還要一意孤行,非要把好人給栽贓成壞人嗎?”梁瑋沉穩的說。


    “衙內高見!”時文彬等人齊聲說道。


    “至於那宋太公......”梁瑋接著說道:“古人說得好,禍不及家人。不管他與宋江是真的斷絕父子關係,還是在演戲,既然有官府文憑做了背書,況且如今我們又沒有足夠的證據證實宋江有罪。既然如此,宋太公一大把年紀了,就先不要折騰老人家了!”


    “可是......可是......”索超急得結結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梁瑋淡淡的說:“今日,我們權且在鄆城縣住下。何濤。”


    何濤忙不迭的應聲。


    “你派人快馬知會宋知府,剿滅梁山泊、追迴生辰綱這兩份功勞,可要快些報送到東京!”梁瑋笑著說。


    時文彬心念一動:“莫非,衙內不想深究宋江之事,因此急著了結此間公案,想要盡快返迴大名府?”


    何濤領命,立即召來一人。


    “對了。”梁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


    何濤忙躬身待命。


    “讓周謹給我滾過來!”梁瑋淡淡的說。


    索超聽了,暗暗鬆了口氣。


    衙內終於肯原諒周謹了。


    何濤忙應命,安排那人快馬去了。


    梁瑋等人隨即進城。


    時文彬眼見梁瑋並沒有咄咄逼人,態度頓時熱情了不少。


    兩個人並肩而行,哪裏有半點隔閡的樣子。


    “對了,怎麽不看朱都頭、雷都頭?”梁瑋隨口問道。


    時文彬笑了笑說:“雷都頭這段時間壓力有些大,精神不太好,在家休養呢。至於朱都頭,這兩天有些......身體也有些不大舒服,便也告了假。”


    梁瑋似笑非笑的說:“時知縣,雷都頭、朱都頭可都是你維護鄆城縣治安的兩把尖刀呢。如今,兩把尖刀,貌似都不大鋒利了,你這工作可不大好幹了。”


    還不是你梁大衙內折騰的。時文彬看了一眼梁瑋,心裏腹誹著。


    “張文遠呢?”梁瑋又問。


    “他啊......”時文彬本來一本正經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些許猥瑣、嫉妒、羨慕的神情。


    梁瑋頓時意識到有瓜了,便笑吟吟的問:“什麽情況?”


    時文彬搓了搓手掌:“那小子,昨日撞見了一個賣唱的女子。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竟然一下子就看對眼了。今天一大早,張文遠就托人告了三天的假!”


    梁瑋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還帶這樣的?


    不過,細細想想,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本來就講究一見鍾情。


    再加上,張文遠雖然人品很渣,關鍵是長相不渣啊。


    更何況,張文遠還是鄆城縣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不知道是鄆城縣多少女子的夢中白馬唐僧呢。


    怎麽沒讓本衙內撞見這樣的好事呢!


    梁瑋恨恨地想。


    “對了,那女子叫什麽名字?”梁瑋忽然心念一動。


    “姓閻,叫......”時文彬頓了頓,忽然一拍腦門:“對,叫閻婆惜!”


    梁瑋不由得一呆。


    “哈哈哈......”梁瑋大笑起來。


    “衙內,你這是......”


    眾人都一臉懵-b的望著梁瑋。


    梁瑋笑得那叫一個開心,甚至肚子都痛的彎下腰了,眼淚也已流了出來。


    至於笑成這樣嗎?


    眾人心裏納悶著。


    許久,梁瑋才漸漸收住了笑。


    迎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梁瑋笑了笑說:“沒什麽,我就是覺得,閻婆惜這個名字太好笑了!”


    眾人相互一望,就一個名字,至於笑成這樣嗎?


    梁瑋卻望著遠處,心裏依舊在笑。


    宋江,看來,你這頂那個顏色的帽子,是注定躲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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