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誤會了,”阮恂皺眉道, “書包還給我!”


    餘聘婷朝著小姐妹使了個眼色, 小姐妹會意,提著阮恂的書包往後退了退, 到了二樓的樓梯轉角平台,抬頭看看阮恂, 又看看餘娉婷,最後低頭盯著自己手裏阮恂的書包。


    阮恂因為餘聘婷逼的太近而一直往後移, 直到緊緊的貼在牆壁上, 手指扣在一起攥得非常緊, 好像一隻警覺的小動物,稍微碰一下, 她全身的毛就都會炸起來。


    “這麽緊張幹什麽?”餘聘婷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神情,心底沒有由來的升起一股快感, 好整以暇的道, “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 你迴答我的問題就行了。”


    阮恂鼓著臉道:“我已經迴答過你了。”


    “你在騙我, ”餘聘婷的神色沉了下來,“籃球場旁邊的人都看到了!”


    她抱起手臂:“你說話啊, 再裝啞巴就別想要你的書包了。”


    阮恂擔憂的瞥了瞥自己的書包,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可能隻是看不慣別人撞了我沒有道歉,你不如去直接去問他——”


    不知道那句話紮到了餘聘婷,她尖著聲音打斷了阮恂的話:“白忱?看不慣?!”


    她冷笑了一聲:“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以為他是什麽五講四美的優秀學生, 路見不平還幫你一把?”


    阮恂皺了皺眉。


    雖然她知道白忱確實啊太能算個好學生,但是聽到別人這樣說他,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婷婷,”小姐妹低低叫了一聲,“算了吧,過會清樓的老師該來了!”


    餘聘婷白了阮恂一眼,剛要再說什麽,手臂上忽然力道一重,整個人就往旁邊歪過去——有人抓著她的肘彎直接將她甩到了一邊。


    她吃痛低唿了一聲,狠狠的迴頭,卻看到一張沒什麽表情的陌生麵孔。


    該人雖然穿著附中的校服,可是校服外套的拉鏈卻不羈的敞開,非常不符合學校要求的儀容規範,而且,他還染了一頭黃毛。


    一看就是個社會哥。


    “幹什麽?”語氣還很不友好。


    不論是從任何一方麵來看,阮含一都屬於非常不好惹的那一掛,餘聘婷揉著胳膊,強作鎮定道:“關你什麽事!”


    “我從這路過,”阮含一聲調平平板板的道,“你太胖,擋著我了。”


    餘聘婷:“……”


    胖?!


    她身高一米六七體重五十二千克,哪裏胖???


    阮含一的目光從她略微圓潤的鵝蛋臉上掃過去,道:“起開,胖冬瓜。”


    餘聘婷差點沒氣死,這人不僅嫌她胖還要嘲笑她矮???可是就在她將要罵出口的時候,阮含一就那麽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似乎隻要她一開口,就會被冰霜刀劍一般的目光射死。


    於是她的話說的磕磕巴巴的:“你,你憑……憑什麽罵我?你算——”


    “還是個結巴?可惜。”阮含一的語氣依舊乏善可陳,並沒有任何可惜的成分在裏頭。


    她三兩步從樓梯上跳下去,一把奪過阮恂的書包甩在肩上,頭也不迴的打了個響指:“走。”


    阮恂避開餘娉婷,小跑著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校園裏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暮色西沉,林蔭道上樹葉嘩啦作響,阮含一修長的影子被暮光拉長,像是一條在地上無聲起舞的鬼魅。


    她走著走著不見阮恂跟上來,才停下腳步,迴頭看著小豆芽菜逐漸朝著她逼近。


    “你能不能走快點?”阮含一隨口道。


    “你,”阮恂說著喘了一口氣,“你腿太長了,我追不上……”


    阮含一低頭比對了一下兩個人的身高差,一時間陷入沉默,逐漸放慢了腳步。


    “書包我自己背吧……”阮恂期期艾艾的說。


    “剛那個女的是誰?”阮含一反問。


    “叫餘聘婷,”阮恂低低道,“但是我不認識她。”


    “不認識她怎麽還欺負你,”阮含一邊走邊道,腳步又不由自主的快了起來,“你打不過不會跑嗎,就站在那等著別人來欺負?”


    “書包被她們搶走了……”


    “書包是什麽稀世珍寶,”阮含一再次停下來等她,“離了書包你就少一條命?”


    阮恂被她說的有點委屈,垂著頭不說話。


    阮含一將書包遞給她,語氣諷刺:“看看你的小命有沒有少什麽。”


    書包剛才被餘聘婷扔過一次,拉鏈已經有點散開,阮恂連忙打開一看,裝著藥丸的白色紙袋還算結實,並沒有因為書包的“劇烈運動”而破開。


    “就擔心這個東西?”阮含一問,“這是什麽玩意?”


    阮恂拉上書包:“是藥。”


    阮含一無語:“隻是一包藥?”


    阮恂輕聲道:“可是,這是中醫老爺爺好心送給我的。”


    阮含一問:“你缺錢?重買不行嗎。”


    阮恂抱著書包,執拗的搖頭。


    別人的給予的沒有要求任何迴報,本來就足夠來之不易了,怎麽還能這麽不珍惜,說扔就扔?


    阮含一幹巴巴的道:“你姓阮可真是太配了……”


    “阮恂阮恂,”她第三次停下腳步等阮恂追上來,“這名兒是誰給你起的?”


    “是爺爺呀,”阮恂在她旁邊乖乖的跟著走,“他說‘恂’就是相信和謙虛的意思,希望我做一個謙虛謹慎的人。”


    阮含一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一本正經的迴答起了問題,於是沒意思的砸了咂嘴。


    阮恂抬頭問:“你呢,你的名字是怎麽來的?”


    阮含一打了個嗬欠,懶懶道:“我爸撿到我的那天是寒衣節,所以就給我起名叫楚寒衣,但是巷子口算命那個王瞎子說,女孩叫‘寒衣’陰氣太重,不如改個字。”


    “按照他的說法,他們道家認為‘一生天地萬象’,含一就是包羅天地萬象,我爸覺得這個比較裝逼,就給我改了。”


    阮恂驚歎:“這麽說的話確實好厲害……”


    阮含一“昂”了一聲,深以為然。


    一直走到學校門口,司機顯然已經在這裏等待良久,說完名字的來由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而上車係好安全帶的時候,阮恂腦海裏忽然劈空降下一道驚雷閃電!


    她終於想起,自己剛聽到阮含一的名字時為什麽會覺得熟悉,因為,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


    阮恂攥緊了安全帶,瞬間裏覺得手腳冰涼。


    脖頸汗毛倒豎,驚出一身冷汗!


    “怎麽了?”坐在她旁邊的阮含一淡淡問,“中暑了?天氣也不熱啊。”


    “沒,沒事……”阮恂盯著她精致的側臉,目光複雜。


    她自認為是死過一次的人,對重生這種靈異事件也還算接受良好,可是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是重生,她是……穿書?


    大概四五年前,家裏的房子還沒有賣掉的時候,阮恂經常站在椅子上和鄰居家的小姐姐唐安安隔著紗窗聊天。


    有一天,唐安安忽然興奮的告訴她,自己正在看的小說裏,有一個女配和阮恂同名,連字都一摸一樣!


    阮恂訝然又好奇,就讓唐安安給她講書裏的內容,唐安安隨口道:“這個女配是女主的妹妹,沒多少情節,而且她好傻啊……”


    於是阮恂從唐安安的口中得知了這個和她同名的女配短暫而悲哀的一生。


    她是個被抱錯的孤兒,直到結局也沒有找到親生父母,真正的千金小姐被找迴來之後她總是誠惶誠恐惴惴不安,害怕自己被繼母趕出去。卻也正是因為她性格軟和怯懦,繼母為了陷害女主,就故意告訴她,她唯一親近的阿姨是被女主害死的。


    她想要報仇,因此而被繼母拿捏於掌心,耍的團團轉,最終還作為商業聯姻的籌碼嫁給了書裏的反派,反派不會善終,她的結局也可想而知,隻是到最後的最後,她也不清楚,阿姨到底是被誰所害。大概是年份太久,後麵的劇情阮恂已經記不太清了,她的腦海像是起了肆虐的風暴,混亂的不可控製。


    這一路上阮恂都心緒不寧。


    車窗外的街景在迅速後退,公交站牌把行道樹隔開成不間斷的模糊綠帶,阮恂茫然的盯著窗外,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楚,這繁華的街景,到底是真是假。


    她盯的眼睛發澀,卻依舊倔強的盯著,就好像她一眨眼,這些所謂的真是的景象都會變成了書中蒼白無力的文字。


    描述和想象的世界,扭曲和虛幻的真實。


    一直到車子行駛進了綠鏡子街,院子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阮含一喊她下車,她才猛然之間迴過神來。


    昏黃的天光闊大無邊際,彤雲連綿,仿佛一片赤紅的海洋。


    靠在車門上的阮含一眯眼看著她,鼻尖上落了一點細碎的金光,司機老陳從車上下來,“砰”一聲闔上了車門,她的意識才瞬間迴歸過來。


    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所經曆的事,站在她麵前的人,全都是真切的存在。


    可自己為什麽會在死後來到這裏?


    阮含一又叫了一聲,順手抓了兩把自己的頭發,結果把原本就張牙舞爪的短發揉的更亂了。


    阮恂默然,她一向記憶力絕佳,但是第一次見到的阮含一的時候竟然也沒有想起這個世界是一本書的事實……


    其實也不能全怪自己。


    她想,唐安安告訴她,這本書的女主是一個美豔絕倫聰明出眾的禦姐,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作者給她最標誌性的描寫就是瀑布般的長發和淚痣,還有一襲複古黑裙。


    可是她眼前的阮含一……


    算了吧,這本書從今天起改名《女裝大佬是怎麽煉成的》可能更合適些。


    作者有話要說: v章會發紅包,記得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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