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發現了什麽呢?原來把黑兔托手上時,發現它的肚子一動一動的,懷有小兔。管家用手仔細摸了摸道:“報告將軍,此兔即將臨盆,肚子裏懷有一隻小兔。”


    女子柔弱,為母則剛。為什麽敢於勇鬥蟒蛇,是為了保護沒出生的孩子。一般兔子一窩產仔三到六隻,這兔子隻懷孕一隻,這事有些怪。呂洞賓張開眼仔細地看了看,兔子身上既無仙氣也無妖氣,就普普通通的野兔,隻毛色純正,顯得漂亮而罕見。既然這野兔免於蛇口之災,好人做到底,陳爺吩咐管家為它接生。管家確實有兩手,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接生完畢。因為害怕人類,母兔生產完畢後就匆忙跑開。徐籃生對小兔極感興趣,一直陪著小兔,不肯鬆手。小兔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徐籃生,動物都有這個特性,把睜眼後第一眼看到的會動的物品認為是自個的母親,從此產生依賴。小兔自然也不例外,嚶嚶地直往他的腳下鑽,尋求保護與食物。


    晚上,陳將軍府上重整宴席,一家人作陪,年僅一周歲的徐籃生也有了自個的坐位,他的邊上是陳將軍的兒媳婦,一口一個師叔地幫他夾菜。小一輩人的是幾個隻有七八歲的小毛孩,聽爺爺說呂洞賓是神仙,師叔祖也會仙法,心中既好奇又不服氣,於是,公推了年紀最大的小孩代表大家說道:“聽說師叔祖會仙法,給我們幾個變一個開開眼界,可好?”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變!”徐籃生一指飯碗,給每人變出一碗米湯。小孩子們麵麵相覷,這個酒桌上都有的嘛。他又來了一次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變,變出幾個撥浪鼓。沒辦法,自從跟著師傅後,沒有玩伴,也沒有玩具,能接觸到的食物是米湯代奶,唯一的玩具也就是一個撥浪鼓。


    《仙術與幻術》


    小嬰兒,世界小,


    赤子心,笑翻了,


    表演仙術變東西,


    米湯一碗雷人倒。


    喝采聲中再出手,


    撥浪鼓兒把頭搖。


    心無垢不染塵埃,


    思無暇童趣天心。


    酒宴到了深夜,仆人們一個個東倒西彎,沒了精神。花園裏的燈籠昏暗不明,但呂洞賓喝得正在興頭上,對陳將軍道:“讓仆人們休息去吧,我讓他們來給我們伴唱陪酒。”說完,向牆上的韓熙載宴客圖中的彈琵琶的女子一指。十幾個侍女手拿燈籠從畫中走了下來,列成一排。燈籠明晃晃的照得宴席如白晝。緊接著,彈琵琶的女子從畫裏飄然而下,是教坊副使李嘉明的妹妹,另有寵妓弱蘭兩人一個彈一個舞,彈的聲如空中落珠,舞的姿若月中仙子。


    群人看得呆了,呂洞賓複又一指道:“無鼓不能盡興,我請畫中主人為大家一鼓。”說完,向畫的方向躬了躬身,穿著大紅袍的韓熙載立即出夾,站在紅漆羯鼓旁,兩手抑揚地開始敲鼓。他的門生舒雅在邊上打著板。


    呂洞賓大聲道:“有樂無酒,不能盡興,還望主人給些好酒,以作通霄之歡。”


    話音剛落,五個侍女每人捧著一個酒壺出來,盈勤地向大家勸酒。酒色如玉,大家讚不絕。這時,一聲雞啼,韓熙載慌忙站起,領著侍女等向大家告罪道:“時辰已到,下官不可多留,告辭。”說完,唿唿唿地幾聲風響,畫中人全都不見,迴到畫中。


    《畫中人》


    一聲咒,一個躬,


    畫中人,現席中,


    等閑倒盡十分酒,


    遇興高吟一百篇。


    物外煙霞為伴侶,


    壺中日月任嬋娟。


    五更天雞鳴三聲,


    畫中人複歸本位。


    是幻術還是仙術?陳將軍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杯中酒還沒喝完,酒味之純,遠勝家裏的窯藏。


    這次的目的就是看一看徒弟,同時,采購一些日常用品與練丹修行用的藥物。陳將軍得知後,送了他一半車的物資。師徒倆向他們告辭了,陳將軍叫他的兩個孫子送徐籃生出門。三人嘰嘰呱呱地在門口聊了好久,呂洞賓一聽,內容居然是想等待徐籃生日後學有所成時,能收他們為徒弟。自己還是一個剛斷奶的嬰兒,居然收徒弟,呂洞賓啞然失笑。徐籃生答道:“他們不是想學仙術,是想學師祖的劍術,以便將來趕走金人,複我漢人的江山。”


    “你答應他們了?人無高低貴賤之分,漢人是人,金人也是人,你為什麽要幫漢人而不幫金人呢?”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遠遠超出了一個嬰兒的想象。徐籃生抓了抓腦袋,無法迴答。不過,多年以後,他果然收了兄弟倆為徒,傳他們武藝,兄長陳清卿成為武進士,弟弟陳正大成為武狀元,這是後話。


    《嬰兒收徒》


    小嬰兒,剛斷奶,


    收弟子,笑斷腸,


    笑拋漁艇入蒼茫,


    豈意壺中歲月長。


    歸到荒洲無覓處,


    萋萋芳草對斜陽。


    身後世誰人能料,


    兩弟子進士狀元。


    呂洞賓一低頭,背上的長劍嗖的一聲衝出劍匣,樹枝嘩啦啦的一陣亂搖,地下落下了無數的樹枝切片,厚薄均勻,撤落成七堆,正是北鬥七星的形狀。


    樹枝堆動了一下,裏麵鑽出一隻小兔子,正是昨天剛出生的小黑兔,它一直以為徐籃生是它的媽媽,看見他走出來了,自然而然地從窩裏爬了出來,掙紮地跟在他身後。


    “師傅,我可以帶上他迴洞府嗎?”徐籃生一臉期盼的表情,看著呂洞賓。


    他知道這個徒兒在山洞修煉時太獨單了,隻一個小嬰兒而已,沒有家人,沒有親戚朋友,沒有玩伴,這個小兔子是他人生的第一個玩伴,意義之重要不言而喻。於是,幫著徒兒把小黑兔放到自個的背婁裏帶著上山。


    聽到這裏,一個客人奇怪了道:“我聽著這小黑兔來曆有些奇怪,母兔拋棄它的行為也頗難理解,好似小間諜。”


    “一隻普通兔子,一出生什麽意識都沒有,怎麽個做間諜?你腦袋瓜裏的弦也崩得太緊了。”另一客人大笑:“呂洞賓都看了,這母兔是非仙非妖的普通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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