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不僅喜歡胳膊的線條,還喜歡腳腕的,古扉矮下身子,褪下足襪,褲腿也折了上去,一直到膝蓋,往下都是□□的。


    說實話,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這樣過,頗是不自在,不過想想他不給看,花溪就去看別人了,還是犧牲犧牲吧。


    現在這個天還不足以露胳膊露腿,就算有暖爐燒著,依舊有些冷,古扉又讓人把他的暖桶拿來,踩著暖桶坐在他的老爺椅裏,目光來來迴迴掃視在收拾飯桌的宮女和太監身上。


    看哪個不合格?


    五十歲以下的都不合格,不過有些人看著年輕,明明五十多歲了,瞧著最多二三十歲,這種的也剔除在外。


    宮中沒那麽多老人,一般情況下太監到了花甲之年,便要出宮進寺廟安享晚年,宮女二十五歲左右可以出宮。


    留下來的都是不願意出宮,或是孤兒,害怕出宮之後自己餓死,不如跟著主子,沒有主子的宮中也有專門的地方安置她們,前提是有些養老的銀子。


    五十歲正好處於還沒有退休的年紀,不過大多都混到了管事的職位,不願意伺候人,所以招來的不多。


    人手不夠,古扉便索性讓那些吃得胖的,壯的,醜的,長得急的湊數,將裏屋伺候的人都換了。


    趁花溪進空間的功夫,本來打算一炷香之內就進去喊她,後來想想花溪也不是小孩了,不如用這段時間做些別的。


    桂圓手腳很是麻溜,一點不比他的師傅元吉差,他這邊吩咐,那邊就將人都領了過來,給他篩選。


    古扉瞧著差不多了,才將人揮退,看著這麽多老爺爺老太太,他也有些壓力。


    不過……


    古扉歪頭去看花溪。


    花溪喜歡的是少年少女的線條,現在看不到了吧?隻能看他的。


    飯菜已經弄好了,古扉樂滋滋的起身,把花溪的輪椅搬過來,放在床邊,拍了拍坐墊,道:“坐上來,我推著你。”


    花溪示意他看腳下的地鋪,輪椅她下過地,是髒的,古扉不挪走,待會兒輪椅肯定要從地鋪上碾過去。


    古扉不甚在意的用腳將地鋪踢去一邊,赤著腳走來,晃了晃輪椅讓她上來。


    花溪已經在床的邊緣了,扶著輪椅的把手驀地轉身,坐到了輪椅裏。


    隻坐了一半,她又調整了一下姿勢,差不多了古扉才推動輪椅,去一邊的飯桌前。


    準備了兩副碗筷,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桌子又大,像隔了條河似的,古扉很是不滿,抱著自己的碗硬是坐到了花溪身邊。


    飯菜經過層層檢查和試吃,沒什麽毛病,口味按照倆人的,一半清淡,一半酸辣。


    古扉喜歡吃酸辣的,花溪偏愛羹啊,蛋湯之類的。


    倆人口味天南地北,竟也能吃到一塊去,因為古扉是雜食的,可以吃酸辣,也可以喝花溪喜歡的羹,不挑。


    花溪是隻喜歡喝羹和清淡的食物,以前在空間時,是花溪依著古扉的口味,畢竟她沒有身體,吃吃喝喝都跟著古扉。


    現在好像變了,成了古扉依著她的口味,桌上清淡的偏多,清蒸魚,清蒸蝦仁,上湯奶白菜,湯湯水水也不少,正兒八經的辣菜反而少了。


    “其實你用不著這樣,我已經適應了吃酸辣。”每天跟著古扉吃吃喝喝,習慣後竟也欣賞到酸辣的魅力,現在不討厭吃酸辣,反而還有點喜歡。


    “那正好。”古扉給自己舀了勺清羹,邊喝邊道,“該我適應清淡了。”


    花溪挑挑眉,瞳子裏閃過一絲意外。


    古扉這人吧,有時候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偶爾還是挺暖的。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花溪覺得他更偏向於後者,無意間的舉動,沒必要細琢磨。


    古扉翻了個白眼,“就我們兩個,又沒有別人。”


    “你是一國之君。”花溪提醒他。


    “一國之君也是人啊。”古扉覺得這是個吵架的好機會,強上了,“是人都喜歡熱鬧,說說笑笑吃飯多好?”


    花溪眼神都不給他一個,也不跟他爭辯。


    她不說話,古扉一個人也能聊得起來,“以前也沒見你管過。”


    怕她忘記了,幫她迴憶迴憶,“咱們在冷宮的時候,一邊吃,你還一邊考我,要是答不上來,你就打我板子 ,我手經常被你打腫。”


    又來了。


    花溪歎息一聲,心裏有些無奈。


    他怎麽就這麽能聊呢?


    一頓飯全程都在古扉的絮絮叨叨中度過,元吉從外麵迴來才算結束。


    元吉還帶迴來一個不好的消息,攝政王進宮了。


    他去晚了,關宮門的時候攝政王已經進來,比他還提前一步,走的不是一條路,又乘著馬車,元吉抄近路跑著迴來的才趕在他前頭。


    話說完嘴裏急喘氣,半天緩不過來。


    古扉讓他下去歇會兒,順手將其他人也喊了出去,門一關,拉著花溪躲進角落,不多時進了空間。


    雖然空間退步了,不過它有兩個主子是事實,所以古扉還是能進空間。


    酉時一刻,一輛馬車悄悄停在長明宮附近,攝政王一身緋紅色官袍,由雲舒扶著,慢悠悠下車。


    到了這裏之後雲舒不能再往前,古青竹一個人朝長明宮內而去。


    長明宮的門外有守衛,攔住了他,他隻淡淡掃了一眼,“本王有要事要見皇上,耽擱不得,進去通報吧。”


    那守衛遲疑了一下。


    皇上叮囑過,誰都不見,但萬一真有什麽要事呢?


    而且得罪了攝政王,他往後還能好過?


    古青竹一雙古井無波的瞳子下移,橫了他一眼。


    那守衛嚇了一跳,連忙低頭行禮,“攝政王稍等,末將去去就來。”


    他屬於禦林軍,也是有官職的,比攝政王低了許多,但是是皇上的親兵,不需要行大禮,隻微微俯身,也沒等攝政王同意,便先一步離開,進屋去找皇上。


    古青竹在門外等著。


    他身子骨弱,怕熱也怕冷,春天是個上午和下午熱,清晨和傍晚冷的季節,這個天風刮的厲害,竟有些受不了。


    古青竹拉了拉披風,將自己裹的更加嚴實,也沒等多久,那守衛便提著劍迴來,麵上露出一絲為難,“攝政王請迴吧,皇上已經歇息了,今兒不見客。”


    攝政王眉梢輕輕一跳,“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進去等他吧。”


    他抬腳剛要跨過門檻,被那守衛攔住,“您可別為難末將了,放您進去,皇上還不治微臣的罪。”


    攝政王目光冷然,“耽誤了國家大事,是要掉腦袋的。”


    那守衛噎了噎,看了看攝政王,又望了望裏頭,左右拿不定主意。


    一邊是攝政王,一邊是皇上,其實他沒見著皇上,是元大總管代為傳話。


    元大總管跟在皇上身邊,管理著皇上的一應事物,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意思,所以見他,不亞於見皇上。


    兩邊都得罪不起,又互相不肯讓一步,叫他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難辦啊。


    “你放心吧,既然是本王要見皇上,出了什麽事,自然本王承擔。”他眼眸垂下,長長的睫毛跟著顫了顫,“放行吧。”


    那守衛其實就在等他這句話,身子往一旁退去,單手比了個‘請’的手勢。


    古青竹沒有停留,掀開衣擺邁了進去,筆直往主屋走,到了門口又被攔下,元吉顫顫巍巍擋住他的路,“陛下已經歇息了,攝政王請迴吧。”


    古青竹冷喝,“讓開。”


    “好嘞。”慫貨幾乎沒有猶豫,快速後退一步讓路。


    古青竹推開門,主屋內留了幾盞燈,火光微弱,不過足夠他瞧清裏頭的模樣。


    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收拾,屋內很亂,桌子上盡是剩下的殘羹冷飯,寢屋隻用屏風隔開,紗織的,一眼便能望見後麵冒起的火光。


    還燃了兩個,正旺的時候,說明剛燒沒多久,隻有需要才會點這個,加上還在冒熱氣的飯菜,皇上確實在屋裏,但是寢屋的床上空的。


    去哪了?


    他也不急,自個兒找了個靠近火爐的位置坐下,伸出一雙雪白的手烤火,“告訴皇上,本王會一直等他,今兒皇上要是不出來,本王就在這裏過夜。”


    小皇帝很會享受,屋裏弄得暖唿唿的,不冷不熱,坐再久都沒事。


    元吉訕訕點頭,裝模作樣去了寢屋,站在床邊喊人,其實床上根本沒人,皇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溜了,留給他一個爛攤子。


    明麵上他是皇上的人,‘私底下’其實是攝政王派給皇上的細作,根本不可能攔攝政王,也攔不住啊。


    這下完了,攝政王要是進來一看,發現沒人,準先辦了他。


    元吉正著急呢,突然便見一道影子閃過,有人從角落裏走出來,模樣和手底下的輪椅都熟悉異常。


    不是皇上和花溪,還能是誰?


    他眼前一亮,如同見了救星一般,急忙迎過去。


    古扉把輪椅交給他,叮囑他照顧好花溪,便自個兒出來應付攝政王,“皇叔好雅興,剛下了避暑山莊,便到侄子這裏討茶喝?”


    破綻太多,也擔心皇叔為難一些不該為難的人,索性又從空間裏出來了。


    他出來,花溪也要出來,攔都攔不住。


    古扉迴頭看去,發現花溪坐在輪椅裏,安安靜靜,一雙精致漂亮的眸子也在幽幽地看著他,準確的說是看著他的腳下。


    方才進空間的時候沒穿鞋子,空間裏的鞋子都擺放在一起,他的,和花溪的,胡亂放,出來的時候考慮的事情太多,也沒顧上,瞧見哪雙套哪雙。


    剛剛沒有留神,現在才發現小了許多,上麵還繡著花,不是他的,是花溪的。


    他穿了花溪的繡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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