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也不是在乎錢財的人,與其說做生意,不如說給自己找點事做。


    因為有過痛苦經曆的人一旦停下來,會胡思亂想。


    古扉也是,所以很能理解餘歡。


    他其實還好,無論再痛苦,身邊都有人,花溪,明生,餘歡,等他心理承受能力強的時候才一個人,餘歡小時候,長大了一直都是一個人。


    不,其實他有明生。


    明生這個小太陽誰都照到了。


    “總覺得哪裏不對。”明生一雙秀眉微微蹙起。


    古扉打個馬虎眼,“金元寶寫好了,還要寫其它的嗎?”


    明生成功被他轉移了話題,“再寫幾個,這個轎子,新娘和金童玉女都賣十文錢吧,這玩意兒挺浪費時間的,我看他一天也才紮一個。”


    新娘和金童玉女都是紙人紮出來的,新娘給單身漢燒,金童玉女是伺候的丫鬟和小廝,燒了在下麵就有人伺候了。


    太皇太後下葬的時候,燒了上千個金童玉女,金元寶銀元寶也燒了不少,火光通天了似的,直上雲霄,都不能靠近,烤得附近的雪都化了。


    過完了年關,冬末初春的時候,居然還下了雪,真是不可思議。


    “要不再往上提提吧,二十文我覺得也會有人買,要對得起這裏的地價,太便宜了人家會以為是次品,誰敢買啊?”


    古扉自作主張,已經寫了個二十文錢,二十文錢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算錢,所以感覺不到重量。


    “二十文錢太貴了吧,以後誰還死的起?”明生日日待在民間,比他了解,“一碗麵才三個銅板,夠吃六七碗了,就新娘二十文錢,其它十五吧,反正他也不指望賣出去,就為了給自己找活幹。”


    這點古扉認同,“聽你的。”


    他寫了幾張十五的,一張二十的,明生拿著紙,笑了,“不錯嘛,字越寫越好了,肯定能賣不少錢。”


    古扉:“……”


    “開個玩笑,對了,”他想起來,“你吃過飯沒?”


    古扉搖頭,“還沒呢,你要給我做嗎?”


    他來的時候是下午,上午忙了一天,中午沒顧上,也就早上吃了一頓,老早餓了,正好蹭頓飯。


    他沒吃,但是明生和餘歡吃過,而且是出去吃的,路邊一碗麵打發,難得古扉過來,不好讓他也跟著吃麵,沒這樣待客的,然而……


    “沒人會做飯。”這是一件令人尷尬的事實,上麵閣樓太小,不能做飯,就算能也沒人做。


    他三天兩頭才擠過來一趟,餘歡一天三頓麵都可以,正好門口就有,很好打發,所以從來沒考慮過做飯,“我就隻會包餛飩。”


    托了爹娘的福,勉強也算像模像樣,應付古扉綽綽有餘,就是有點麻煩,不太想做。


    “你大老遠跑來一趟,怎麽能吃餛飩呢,走,我帶你下館子去。”更希望出去吃,不用收拾碗筷,可以點的菜還多,瞧著沒那麽寒酸。


    古扉拉著他的袖子,“我就喜歡吃餛飩,不想下館子。”


    突然想嚐嚐明生親手做的東西,一定很‘好吃’吧?


    重在參與和用心,味道無所謂。


    明生沒想到,明顯愣了一下,“可是要麵粉,肉啊,小蔥和調料,這裏什麽都沒有。”


    已經迫不及待站起來,意識到不妙想溜,“出去吃吧,很近的。”


    “不著急,”他越是不想,古扉越想,“我這裏有。”


    小時候沒少被明生欺負,現在風水輪流轉了吧?


    明生眨眨眼,還在找著推辭的借口,“沒有鍋具,樓上太小了,放不下。”


    “我這裏也有哦。”古扉笑眯眯看著他。


    明生:“……”


    你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吧?


    他很後悔,不該提自己會包餛飩的事。


    “準備一下,咱們進空間吧。”既然已經告訴了他們空間的存在,帶他們進去似乎也無所謂了,沒什麽差別。


    說起空間,明生還真多了幾分意動,他沒進過空間,隻有餘歡進過,但是他那人沉默慣了,一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從來不說裏頭什麽樣,問多了最多敷衍一聲就那樣,氣死個人。


    進空間外麵的鋪子自然不能不管,餘歡過去鎖門,他平時睡在樓上,都是從裏頭鎖的,剛將鑰匙拔下來,眼前一花,人已經到了空間。


    鋪裏裝了木地板,省了古扉很多麻煩。


    下午的天已經隱隱有變暗的趨勢,空間一如既往的明媚光亮,明生被強光刺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麵前便是一副如詩如畫般的景象。


    “這就是空間嗎?”他環顧一周,發現有草屋有池塘,還有菜地和草地,旁邊是假山流水,再遠一些種滿了各種水果樹,繞著空間一圈。


    “真好看。”在這樣的小空間裏,整個人都會覺得輕鬆,就好像一下子沒了壓力似的。


    真羨慕,他也想有個類似的小天地,閑著沒事喝喝茶,嗑嗑南瓜子,睡上一覺,然後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從容的找個沒人的地方避開眾人耳目躲進空間裏,多好啊。


    “明生哥,廚房在那邊,你走錯了。”古扉指了指廊下。


    明生,“……”


    他收迴目光上了樓梯,瞧見古扉脫了鞋子,跟著脫下。


    廊下很大,分了區域的,左邊是遊玩的地方,平時曬曬太陽吹吹風,別提多爽了,中間是廚房,右邊是洗澡的,放了兩個浴桶,整個屋子呈現‘冖’字型。


    “記得上次來沒這麽大。”餘歡摸著柱子,神情懷念,話都多了幾分,“也沒有這麽多屋子。”


    “我自己加寬了。”以前就一個拐角,一橫一豎,他覺得不夠,而且做飯的地方離洗澡的太近了,就另外加了個屋子,“親手做的。”


    五年時間,抽空到外麵學了點木工的手藝,然後買半成品的木頭,一個一個削好拚上去的。


    出來的效果還行,他挺滿意的,左邊的廊下還掛了個秋千,按照器靈的意思,找人定做了釘子,用釘子固定的,很牢固,一般情況下沒有幾百斤不會出問題。


    “會玩兒。”明生擼起袖子,認命的去廚房做飯,不能一個人苦逼,把餘歡也喊了過來給他打下手。


    縛膊一係,洗了洗手後去舀麵,既然是餛飩,自然要有皮,還要擀的又薄又勁道。


    餘歡自覺的圍上圍裙剁肉,因為經常進空間吃飯,而且平時空間時間很慢,放肉沒關係,古扉存了半隻豬。


    骨頭拿去燉湯了,待會這個湯就是餛飩湯。


    大家都有活幹,古扉也不好意思閑著,去摘菜,要用到香菜,蔥,大蒜和生薑。


    把菜都弄來洗幹淨時,明生的麵已經擀好,餘歡的肉餡剁好。


    按照明生的意思加調料,一點辣椒,鹽和七七八八的香料粉,醬油和醋也加了點,拌好後明生問,“誰先嚐嚐味道怎麽樣?”


    目光放在古扉身上,“古扉,你來吧。”


    我就知道你記仇。


    古扉沒嚐,“生的你要嚐自己嚐。”


    “哎呀。”明生才意識到,“長大後不好騙了。”


    要是小時候肯定早就聽話上手了,小時候的古扉可好騙了。


    “你這個壞家夥。”古扉突然有點覺悟,自己愛捉弄人的性格哪來的,跟明生學的。


    明生是他第一個啟蒙老師,他記憶猶新。


    明生哈哈大笑,“長大後就不好玩了。”


    養小孩幹嘛的?當然是用來玩的。


    “沒以前可愛了。”嘴裏還在嘟囔著,邊包餛飩邊搖頭,“我還記得你以前發過誓,說以後長大了肯定會對我言聽計從來著。”


    “那是被你兩顆糖騙的。”


    那時候才六七歲,什麽都不知道,明生說聽話就有糖,還騙他簽過賣身契,經常讓他給捶背按摩。


    為了吃糖,古扉都乖乖做了。


    現在想想明生可真壞,蔫壞蔫壞的人。


    明生似乎也想起這段經曆,笑的很是開懷,“你的賣身契還在我這裏放著呢,想不想要啊,想要的話拿重金來贖。”


    摸著下巴認真想,“皇上的賣身契,怎麽也要萬金吧?”


    “一個銅板沒有,您繼續收著吧。”那賣身契是私底下簽的字,蓋的手印子,紙就是草紙,不是白紙黑字,不具備實用性。


    “那我等它再值錢些賣。”壞笑道,“賣給別人,你就要給別人當奴才了。”


    古扉翻個白眼,過了這麽多年,明生還是這麽調皮不正經。


    他倆都沒有變,餘歡跟以前一樣,需要人主動,不然他不會先開口的,像個背景板,沒什麽存在感。


    不過古扉想和他拉近關係,緩和當年的裂縫,時刻注意著他,覺得還挺顯眼。


    當年倆人意見不一致,後來就沒再見過了,他總擔心餘歡因為這事討厭他。


    還好,餘歡沒有,方才倆人在廚房裏氣氛很是融洽自然,他說要刀,餘歡就給他了。


    包餛飩跟包別的不一樣,明生不讓他們上手,他一個人也包得很快,嗖嗖幾下一籃子出來,下到湯鍋裏一燙,好了。


    關鍵味道居然還不錯,用的骨頭多,燉出了濃白濃白的湯,加上薄皮餛飩,那叫一個美味啊。


    古扉吃了三碗,餘歡吃了兩碗,明生自個兒反而沒吃多少,他說他在家裏時吃習慣了,有點膩。


    很少接觸這玩意兒,今兒第一次吃的人有點驚豔到,歪頭瞧了瞧餘歡,他應該也一樣,要不然不會吃兩碗的,畢竟他倆一開始吃過飯。


    三個人吃完往廊下一躺,歇息歇息的功夫餘歡問,“花溪還沒醒?”


    他剛剛進屋拿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還躺在那裏,動彈不得。


    “嗯。”古扉神情低落了些。


    “她是個好人,好人應該有好報。”明生插話,“會醒的。”


    古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借你吉言。”


    都躺了兩三年了,要醒早就醒了,不過她就在空間裏,自己的身邊,他能保護著,所以從來不慌,唯一比較擔心的人在外麵。


    “明生,餘歡,你們喜歡安靜的世外桃源嗎?”他試探性的問。


    明生視線四處打量,看過了假山流水,小橋人家之後才望向古扉,“喜歡,但不會長住,會著急的,我已經適應了鬧市的生活。”


    這話不假,在鬧市出門就能吃到喝到東西,再懶一點提前讓飯館的人送上門,多舒坦,去了偏僻的世外桃源,什麽都要自己做,他懶,做不來。


    古扉點點頭,又去問餘歡,“哥呢?”


    餘歡是他親哥,他喊哥很合適。


    “一樣。”


    一樣的意思是說,跟明生一樣,適應了鬧市的生活,離不開?其實不是吧,他根本懶得敷衍那些人,單純是為了明生而已。


    因為明生留,所以留。


    他的前半生都在為複仇而活,現在仇報了,後半輩子似乎在為明生活。


    真是神奇。


    “我知道了。”這話其實並不是單純的一個問題,還藏了別的意思,明生和餘歡都聽懂了,也都給了他迴應。


    “天色不早了,咱們出去吧,我也該迴去了,迴去晚了宮門關了,就連我這個皇帝都要等到第二天才能進去。”古扉心念一動,已經帶著他倆出現在外頭。


    餘歡拿了鑰匙去開門,明生戀戀不舍的看著他,“才多久就走?”


    他也知道當皇帝公務繁忙,不好挽留,歎息一聲,道,“記得常迴來看看。”


    語氣已經十分無奈和想念了。


    還沒走呢。


    古扉有些好笑,“又不是不迴來了,過幾天我還要來一趟。”


    怕說服力不夠,繼續道,“花溪一個人在空間太寂寞了,我想找隻貓陪她。”


    明生眼前一亮,拍了拍胸脯,道,“交給我吧,反正我最近天天閑著。”


    青樓還要一陣子開不了,他沒事做,每日在家躺著也無聊,不如找點事幹。


    古扉其實正有此意,第一,讓他放心下次還來。第二,反正都要養,不如讓明生找個流浪貓給他,以明生的性子肯定會找流浪貓。


    明生太善良了,想法很好猜。


    “那我先走了。”餘歡的門已經打開了,“下次過來抱貓。”


    明生和餘歡出來送他,古扉讓他們止步,他們也不聽,瞧見他上馬車才望眼欲穿的往迴走。


    這個點街上還有些熱鬧,身影很快被其他人擋住,看不見後古扉將馬車的簾子放下,麵上的笑意也收了起來,敲了敲小窗的邊緣。


    元吉聽到聲音,連忙奔了過來,“公子有什麽吩咐?”


    “去查查看,明生最近發生過什麽?”他靠在邊框上,麵無表情。


    元吉知道他心情不好,應了一聲帶著任務離開。


    今兒不是偷偷溜出來的,是光明正大的偵查民情,所以帶的人多,查一個人綽綽有餘。


    【你懷疑他遭遇了什麽?】方才一直沉默了許久的器靈說話。


    古扉閉上眼,“他的行為不自然,我看出來了。”


    他已經不是小時候了,明生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以前錯過是因為小,很多東西不懂,現在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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