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的蝦丸冒煙了,掀蓋的時候一股子香氣,因著不多,所以裏頭還加了些配菜,青菜啊,木耳啊,和蘑菇。


    蘑菇是她在後廚幫婆子幹活,收的根部,本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做成了菌包,沒培育成功。


    後來拆開隨手撒在角落,不知道是離池塘太近,潮濕的環境適合,還是怎麽迴事,居然活了。


    冒出來一顆顆新的小蘑菇來,幾天沒見,小蘑菇長大變老,又生了新的,沒多久那一片全是。


    花溪最近有心事,沒怎麽關注空間,每次摘菜什麽的也都讓古扉去,她等著點到了把他放出來。


    大概是開始教古扉刷鞋,小屁孩終於知道不容易,所以已經很少往河邊走了,河邊潮濕,土會粘在鞋上。


    現在菜地都很少去,沒需要不會亂來,也就前兩天才發現的蘑菇,當時提過一嘴,花溪沒當迴事,昨兒琢磨著做些吃食,於是喊古扉去將蘑菇摘了,用來燉湯正合適,鍋滾後一股子濃濃的香味。


    水隻是表麵開了,其實蝦丸裏頭還沒熟,花溪讓古扉蓋迴蓋子,悶一會兒。


    自個兒放下手裏的燒火棍,將鍋底還沒燒完的柴一一拉出插進最下麵的煙灰裏熄滅。


    煙灰已經滿了,需要清理,這玩意兒撒在菜地裏,可以防止生蟲。


    空間不會生蟲,但是外麵會,有這個就不用擔心了。


    前院和後院都撒過,不過不嫌多,它本身也是一種養分,燒過之後很容易被土地吸收。


    待會兒得空了再撒一次。


    花溪站起來,用毛巾拍了拍身上的灰,帶著古扉去洗漱。


    因著燒鍋的原因,灰會落的到處都是,洗了等於白洗,加上需要悶一會兒,為了省柴火每次都是八分熟,剩下的兩分悶一悶就透了。


    這中間有一段空餘的時間,太短,做不了別的,也就夠簡單洗漱的。


    今天沒有燒熱水,所以在空間洗臉,空間的井水不涼不熱正合適。


    想著省水,隻用一個盆,古扉先洗的,洗完惦記著中午的吃食,順手去院裏摘來幾個番茄,昨天明生送來的雞蛋還有幾個,他嘴饞,想吃番茄炒蛋。


    還跟以前一樣,冒冒失失,叮囑了不知道多少遍,依舊那般,風風火火的去,風風火火的迴來,跑的太快,半路不小心滑了一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都摔習慣了,沒喊疼,自個兒拍了拍屁股,把掉落的番茄撿迴來,要迴去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


    籬笆的角落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土堆,似乎有些時日,上麵種了菜,沒人管,瘋了似的,一片全都是。


    長勢很好,有老的,也有嫩的,古扉矮下身子,正打算摘些留著中午吃,身後突然傳來厲喝,“別動!”


    古扉嚇了一跳,手裏的番茄又掉了,他蹲下去撿,撿完迷茫的看著花溪。


    花溪眼神躲閃,“那個菜不好吃,摘小青菜吧,今兒我想吃小青菜。”


    “哦。”


    古扉愣愣應著,腳下拐了拐,去了種小青菜的地方,不過心裏始終覺得古怪,花溪很少會嗬斥他,況且隻是摘個菜這種小事。


    有問題啊。


    迴頭瞧了瞧凸起的土堆,很普通,沒什麽特別的,為什麽花溪不讓他碰?


    “蝦丸該悶好了,你快點。”在空間二十多分鍾,外頭過去一分鍾,一分鍾夠了。


    “嗯,好。”古扉一邊應著,一邊加快速度,摘了兩把小青菜。


    剛種下的一批,還很嫩,正好吃的時候,不用連根摘,隻要摘葉子就好。


    菜的生命力旺盛,它還會自己長的。


    又摘了幾顆蔥和香菜留作配菜,還有花椒,花椒是明生弄來的。


    明生跟他們吃一鍋,有時候魚再怎麽清洗都沒用,它本身帶著腥味,明生自個兒也嫌腥,所以弄來了好些香料,花溪一一試過了,隻種活了花椒和黑胡椒,茴香,八角。


    還有很多類似於桂皮,香葉的種不活,因為不是種子,必須是那種沒有處理過,單純曬幹的種子。


    如果炒過,或是煮過,烤過的種子不行。


    還好這幾種香料本身帶著香味,煮過炒過烤過之後會散掉一部分,所以最多曬幹處理,多餘的沒有做,方麵了他們種活。


    先用井水泡活,讓裏麵缺水的芽瘋狂吸水,夠了它就會頂殼出來。


    花溪告訴他的,他聽多了,現在也是種菜小能手,不用花溪特意講什麽菜怎麽種,他自個兒就直接種了。


    明生說院裏能吃的品種還是少,打算過幾天想辦法多弄些菜來,然後教他怎麽種。


    他不知道他們有空間,花溪說空間不能告訴任何人,誰都不行,所以空間裏有的小菜,外頭都有,但是因為地方小,不會很多。


    明生的胃口也被他們養叼了,想吃更多好吃的,所以自個兒也在琢磨著怎麽弄來食材。


    畢竟是冷宮,能給他們種菜的地方不多,花溪已經打算把閣樓填上土,繼續種了。


    土就從院裏挖,是個大工程,需要花溪身體好了才能做,現在就先顧著吃喝便是。


    古扉數了數,確定什麽都到位了才朝花溪跑去,花溪手摁在他肩膀上,眼一花的功夫倆人便出現在外頭。


    無論經曆了多少次,還是覺得神奇,花溪有個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他就沒有,明生也沒有,隻有花溪有。


    不過他已經是花溪的小媳婦了,所以花溪的就是他的。


    菜全部放進盆裏泡著,等著中午洗,古扉踩著板凳扶著還是溫熱的灶掀開鍋蓋,蝦丸全部飄在上頭,這是可以吃了的意思,他連忙喊上外頭擦臉的花溪。


    花溪掛迴毛巾,慢悠悠朝這邊走來。


    古扉已經拿了碗,開始給三個人盛,花溪身體虛弱,吃最多,明生年長,飯量大,第二多,他還小,吃第三多。


    三碗分的明明白白的。


    告訴花溪,最大碗的那個是她的,自個兒拿著第二多的碗筷去給明生送飯。


    順便把昨兒的碗拿迴來,如果時間來得及,明生又迴去的話,他會自己洗,如果中午不迴去,就不洗了。


    古扉順便多洗一個而已,不費事。


    昨兒碗被他帶了迴去,今早是幹淨的,不用洗,古扉拿迴來,叮囑明生吃完了叫他,鍋裏還有,然後就去吃自己的了。


    鍋滾的時候他舀了一個嚐嚐,味道鮮美,肉又多,賊好吃的,就是清理起來比較麻煩,要不然可以天天吃。


    昨天他弄了小半天,累的腰酸背痛腿抽筋,後來是花溪接手的。


    一般累的重活都是花溪做,比如犁地啊,翻土啊之類的,刷鍋洗碗的活他幹,偶爾他的幹不完,都是花溪來的。


    花溪比他厲害呢。


    古扉迴來的時候發現花溪端著他第三多的那碗,坐在灶前吃了起來。


    他瞪大了眼,“你怎麽不吃你那碗?”


    他特意給花溪盛的最多。


    花溪夾了個丸子送進嘴裏,不甚在意道,“哪碗都一樣,反正不夠吃鍋裏還有。”


    古扉眨眨眼,心說‘是啊,鍋裏還有呢’,便也沒在意,端起最後一碗拿在手裏,坐在花溪的旁邊一起吃。


    板凳很長,他又小,夠兩個人坐的。


    他這邊吃到一半,花溪那邊已經完了,在喝湯,剛喝完古扉站起來,把自己的碗先放在一邊,拿過她的給她盛。


    花溪身體不舒服,他還記著呢。


    飯盛來花溪揉了揉他的腦袋,還誇了他一句。


    古扉依著她,抱著碗灌了兩口,胃裏暖暖的,心裏也十分滿足。


    花溪沒事簡直不能更好了。


    倆人吃完了飯,刷了鍋碗,沒有急著鍛煉身體,先把灶底下的灰弄出來。


    積累了好幾天,整整挖了一大籃子,打算撒在菜地裏,因著不夠種,院裏隻留了一個通道,其它都犁了地,種上了菜,綠油油一片,很是喜人。


    要把鍋灰均勻的撒在每一片土地上,不能從上麵,要從下麵,還是很費勁的,古扉讓花溪坐著,他自己去。


    個頭小,容易穿梭在菜地裏,花溪太大了,會把菜根子壓壞。


    其實花溪根本用不著下地,她蹲下來瞧過,菜都大了,緊緊挨在一起,沒有空餘,這等於她把鍋灰收進空間,再放出來,可以隨便擱在哪個角落。


    古扉這邊剛撒了一排,迴頭一看,鍋灰沒了大半,花溪那邊已經撒完,過來撒這邊了。


    “哇!”他不滿,“你作弊!”


    本來還想跟花溪比比速度,這根本沒辦法比。


    花溪不置可否,手摁在鍋灰的籃子上,另一隻手拉著一片葉子,心念一動,地麵上登時多了些攤開的鍋灰。


    進空間怎麽擺放是她說的算,出來亦然,把一堆擺成均勻的方形不是問題。


    還剩下一點,她正待繼續,門外突然傳來動靜,似乎是個男人的聲音,招唿明生開門。


    明生故意說話大聲了些,“稍等一下,我找找鑰匙。”


    有人來了!


    聽著腳步聲還不少,花溪心裏已經大概猜到了是誰,沒有慌張,隻招招手,讓古扉過來。


    古扉也聽到了動靜,嚇的縮進她懷裏。


    門打開,果然是一群帶著刀劍的人,先將裏頭包圍了,有個類似於主事的太監走過來,給她看了一張蓋了印的紙,“慎邢司辦案。”


    他又扭頭朝院裏打量,“貴妃娘娘的屍身呢?被你們埋在哪了?”


    問過雜役處的,說是就地埋了,沒幫著處理過,裏頭的人自個兒解決了。


    本來宮裏不興埋人的,不過埋都埋了,還能挖出來不成?


    正好這次查案,順便遷墳。


    花溪後退一步,矮下身子先行了一禮才道,“在後院。”


    就算內侍是太監,身份低微,肯定也比她高,所以這禮要行,古扉就不用了,隻虎視眈眈盯著這些人。


    還不知道做什麽,但是聽到‘貴妃娘娘的屍身’幾個字,整個人都炸了。


    身子想離開,又被花溪拽了過來,蹲下來在他耳邊小聲說話,“沒有水了,你去燒點水吧。”


    古扉再笨也知道是支開他的意思,不太情願。


    “要相信我。”花溪捏了捏他的小臉,“快去。”


    源於信任,古扉癟癟嘴,還是去了。


    後廚離他們很近,有什麽事他這邊都能聽到,心裏想著不是不信任花溪,是怕花溪應付不來那些人,一邊去燒水,一邊豎起耳朵偷聽。


    花溪知道他的心思,故意說話很小聲,不給他聽,還帶著那些人去了娘娘的墳前。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見娘娘的屍身?”雖然早就知道原因,不過還是要問一聲,否則會被人懷疑,是不是太淡定了?像是曉得他們會來一樣。


    主事的太監冷著臉,沒有細說,隻道‘辦案。’


    他又問,“當初貴妃娘娘和碧菊上吊用的是什麽繩子?現在還在嗎?”


    花溪按照當初上報的時候那般說法,又道了一遍,“用的是窗簾,已經燒掉了。”


    這玩意兒不吉利,一般都不會留,說燒掉倒也不會惹人懷疑。


    “哪裏的窗簾,帶我們去看看?”


    主事一雙眼始終在院裏來來迴迴掃視。


    說實話,在宮裏當差這麽多年,冷宮出事的幾率又很大,一些位份高的貴妃娘娘死後,他都是親自來的,也瞧過不少在冷宮生活的狀態,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在院裏種菜澆水,綠油油一片,活的很是有滋有味。


    菜的種類還不少,很明顯被悉心照料著,正嫩的時候,隨時掐隨時吃。


    難怪總有人說,一樣的境地,不一樣的生活,他還真是學到了。


    花溪帶他去看了窗簾,窗簾絕對沒問題,因為她為了翻牆,拽下來過很多,時間也對得上。


    那主管有些眼力,看了一會兒便挪開視線,緊緊盯著她問,“貴妃娘娘死了,你為什麽不傷心?”


    他們問貴妃娘娘的屍身,就是要挖來著,她應該知道,居然也沒反應,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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