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有些吃驚,“你怎麽出來了?”


    女主呢?


    他居然把女主丟下了?


    這不可能,女主沒溫暖上他的話,後文怎麽進行?


    崩了?


    古扉在她背上蹭了蹭,“我難受……”


    他是真的難受,身上沒有力氣,頭暈乎乎的。


    花溪空出一隻手扶住他快要倒下的身子,不解問,“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沒道理啊,今兒是除夕夜,皇上已經在禦花園擺上宴了,方才她瞧見了煙花。


    一切都按照原文進行的,按理來講,女主一定會來,古扉關係著她唐家以後能不能活,還有她自己,她怎麽可能不來?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難道說原文是可以改變的?


    前麵改變不了,隻是因為皇上太想除掉沈家,娘娘心如死灰,所以開導沒有用?


    花溪唿吸窒了一下。


    今兒這一遭變故於她而言不亞於當初穿越。


    她已經接受了原文不可更改定律,突然來了這麽一出,心髒接受不了。


    古扉抬起兩隻手臂掛在她肩上,她是坐著的,板凳很矮,正好能讓他夠著,“沒有啊。”


    衣裳不是他的,他穿起來大了許多,兩隻袖子空蕩蕩的,折起的地方直往下掉,蓋住了他一雙手,還耷拉出許多。


    “我醒來的時候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你們都去哪了?”


    他說的是‘你們’,不是‘你’,說明他還不知道貴妃娘娘已經死了。


    花溪突然沉默,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


    “對了,母妃和嬤嬤呢?”


    這個問題還是來了。


    花溪咽了咽口水。


    古扉晃著長長的袖子問,“花溪也死了嗎?這裏是地府嗎?和長錦宮好像呀。”


    沒有,沒有死,她沒死,他也沒死,但是貴妃娘娘和碧菊……


    “花溪。”突然正了正臉色,“我發熱了。”


    花溪身子一僵。


    ‘我發熱了’這句話他跟貴妃娘娘說過,本來也應該對女主說一遍的,結果居然變成了對著她說。


    晃了晃她的胳膊,“頭好疼,我會不會發熱而死啊?”


    特意強調了‘發熱’兩個字。


    他的目的花溪還能不知道嗎?無非是想讓她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但是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很重要,影響他的一生,所以花溪並不打算做。


    他還小,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她不想他以後後悔,等他長大了,懂事了再說。


    “花溪……”語氣中帶了撒嬌。


    “水燒好了,喝點水就沒事了。”井水對發熱應該是有用的,隻是和劇情相違背而已。


    比如劇情讓他必須發燒到除夕夜晚,花溪非要讓他提前好,這時候就會出現好好壞壞的狀態。


    本來發燒已經好了,但是因為他吞了毒的原因,又發作了。


    “我不要喝水。”古扉繞到她正麵,漂亮的眼睛盯著她看,神情很是認真,“我發熱了,你要給我量體溫。”


    花溪敷衍的抬手摸了摸,“是有點燙,喝了水,再把羹喝了就沒事了。”


    她想起了方才給古扉熬的羹,雞蛋花打的,適合現在的他,發燒要吃清淡的。


    “這樣量的不準。”直言,“要用額頭對著額頭。”


    邊說邊朝她靠來,想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花溪扭頭避開。


    餘光不知怎麽地,捕捉到一道燭光,一閃而過,仿佛幻覺一般,不過她知道那不是幻覺。


    花溪招招手,讓古扉過來,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


    唐婉藏在陰影處,怕被發現,吹滅了蠟燭,四周登時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她什麽都看不清,隻能靠著摸索走在廊下。


    心裏控製不住的失望,她原本以為她可以改變上輩子的命運,原來並不能。


    他過的很開心,也有了依靠,不需要她。


    這邊行不通,還有什麽辦法能改變上輩子的悲慘命運?


    “喂……”


    身後有人喊她,她嚇了一跳,本能想逃,跑了兩步想起什麽,迴頭一看,果然,月光下站了個粉琢玉雕的小男孩。


    就是她想幫助的那位,將來會成為赫赫有名的暴君。


    “你是叫唐婉是嗎?”古扉問她。


    方才花溪說,有個叫唐婉的來找他,想幫他度過難關,給了他錢和物,在枕頭底下,現在在他手裏,問他要不要?


    如果要的話,以後要報恩。


    唐婉有些怕他,拘束的站他對麵,輕輕‘嗯’了一聲。


    他可是暴君啊,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扒皮削肉,手段極是殘忍。


    上輩子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在他需要的時候和他退親,讓他成為全京城笑柄。


    到處都是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傳言,三皇子還特意去冷宮羞辱過他,當時她也在,她想阻止,但是古扉軟硬不吃,讓她滾。


    她一生氣就沒再管,後來聽說三皇子差點打斷他的腿,十歲他登基後,腿還有點問題,一到下雨天就疼。


    “花溪說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她還說了很多,古扉隻記了關鍵的,“我受你的恩,以後就要報答你。”


    唐婉有一絲意外。


    這是不是說明她這趟來對了?成功了?


    “所以你把東西拿迴去吧。”古扉把她給的銀票和金鎖還她,“我不要受你的恩,也不要以後報答你。”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喜歡她。


    或許是因為她打斷了他正在進行的事,差點就和花溪額頭對額頭了。


    唐婉陡然抬頭,瞳孔因為吃驚微微放大,“你在冷宮,難道不需要這些嗎?”


    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有多重要的人蹙緊了眉,“我有母妃、嬤嬤和花溪就夠了。”


    莫名的,他有些煩躁,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花溪提她的時候表情凝重,叫他感覺到了。


    那是一種防備,和不知是喜是優的神態。


    他不喜歡,所以連帶著不喜歡唐婉。


    “天晚了,你迴去吧。”他不是個會掩蓋情緒的人。


    唐婉在他眼裏看到了不歡迎,心髒抽了抽。


    腦子裏想起被他殺死和處死的人。


    張張嘴,想說什麽,到底還是沒開口,“那我走了。”


    他已經很明確的表示不會受她的恩,也不會報答她,硬來反而會引起他不舒服。


    可能是身上還有銀子,暫時不缺錢,所以不需要幫助,再等等,反正有四年呢,早晚會需要她。


    煙花早就放完,父親該擔心她了,在到處找她了吧。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戴上披風的帽子,提著燈籠朝外走去。


    古扉一直目送她離開,眼瞧著她幾次頓住,想迴身,又沒有,最後鑽進黑暗裏消失不見。


    天太黑了,能見度很低,冷風吹來,角落響起輕微的動靜。


    他有點怕,轉身朝後廚飛奔而去。


    花溪正在倒熱水,冷不防有什麽東西像個小炸彈似的,陡然衝了過來,直直撞了她一下。


    手裏的茶碗險些摔了去,花溪將碗擱在桌子上,空出一隻手虛虛的揪住他的耳朵,“跑這麽快做甚?”


    “外麵太黑了。”又覺得怕黑有些不男子漢,加了一句,“那個叫唐婉的,老是盯著我看。”


    她的目光很奇怪,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反正不舒服。


    花溪撇下他去加茶葉,隻加了幾根,有個味就好,太晚喝茶會睡不著。


    “也許隻是仰慕你呢?”


    前世女主確實仰慕他,總是會偷偷的關注他,還打聽了很多關於他的事,但是他是皇上,還是暴君,沒膽子直視他,所以這輩子剛來長錦宮時,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


    隻不過那時候他是睡著的,現在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變成了醒著的。


    細想一下有個陌生人一直盯著自己,確實會覺得很奇怪吧?


    古扉撇嘴,甩著大長袖坐在板凳上,“反正我不喜歡她。”


    聲音太小,花溪沒聽清,疑惑的朝他看來。


    古扉兩隻腿伸直,腳丫與腳丫對碰,“我把她的東西還迴去了。”


    花溪加茶葉的手一頓,“你確定?”


    古扉幾乎沒有猶豫,頜首道,“確定呀。”


    “不後悔?”原文又改變了,現在已經完全偏離軌道了吧?


    女主沒有搭上他這條大腿,會去找誰?


    “不後悔!”古扉迴答的斬釘截鐵,十分堅定。


    這是他自己做的決定,花溪隻是把其中的利害關係都告訴了他,他會選擇退錢,說實話,她沒想到。


    這是不是和原文相差太大?


    花溪用兩個杯子不停的換來換去,終於將熱水冷涼,勾勾指頭示意他過來,杯沿抵在他嘴邊。


    古扉扒著碗沿,順從張嘴喝了幾口。


    花溪把碗給他,“拿穩了,我去屋裏把羹端過來。”


    今兒是除夕夜,本來該多做幾個菜,權當過節,但是娘娘和碧菊不在,委實沒有那個心情。


    花溪走在陰暗的廊下,仰頭瞧了瞧高掛的明月,嘴角勉強扯出一抹苦笑。


    古扉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


    歎息一聲從古扉房裏端來羹,羹是她燒水前放的,碗口小,涼的沒那麽快,還是熱的。


    她單手拿碗,單手搬了個小板凳到院子裏,一屁股坐了下來,攪了攪羹,自己嚐了一口,溫度正好,可以喝了。


    放下湯勺,朝後招招手。


    沒多久身邊有人擠了過來,挨著她坐下,沒有骨頭似的,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花溪舀了一勺子羹,在碗沿刮了刮底部多餘的,便連勺子帶碗一起抵到古扉嘴邊。


    古扉張嘴含住。


    月光下倆人依偎著,一大一小,一個喂,一個吃,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而然和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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