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白衣遠去,鍾緣心事重重。白衣屢次壞了鍾緣的好事,但鍾緣對他卻恨不起來。


    鍾緣明知白衣是來報複他的,但他對白衣卻隻有同情和愧疚。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現在就把欠你的都還給你。隻是……請你再耐心等一等。”


    鍾緣站在原地,喃喃自語,明知白衣聽不到,隻是給他自己聽,不過是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借著無人之機,發泄一下罷了。


    李竹因是鍾緣最不願意麵對的人,他真想就這樣站在原地,直到死去。但不管鍾緣願意不願意,還是亮了,這是他無法阻止的。


    陽光,讓鍾緣覺得刺眼。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喜歡上了黑暗,他願意一個人呆在黑暗的角落之中,這讓他覺得安全,陽光讓鍾緣感到恐懼。


    陽光可以讓鍾緣看清楚一切,他覺得,陽光下,他一定也被別人看得清清楚楚。


    陽光讓鍾緣不得不迴到現實,承受他無法承受之重,麵對他不願意麵對的事情,他想生活在虛幻之中,在那個虛構的世界裏,他隻要盡心盡力去看病,就可以了,不必去想太多太多與治病無關的東西,那是他無力左右的命運……


    鍾緣懷著複雜而矛盾的心情迴到了山洞,李竹因一直守在洞口,抻著脖子,望著鍾緣離開的方向,見鍾緣失魂落魄的迴來,麵無血色,不知道白衣又拿出什麽陰毒的主意來整治鍾緣,她心疼的撲上前去,情不自禁的抱住鍾緣,依偎在他懷鄭


    鍾緣毫無準備,差點仰麵跌倒,右腿向外撤了半步,使勁蹬地,才勉強站穩。他迅速調整好情緒,溫柔的攬住李竹因的蠻腰,低聲:“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李竹因見他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反而體諒自己這一夜的提心吊膽,心中更加感動,問道:“他與你有什麽仇恨,你可知道?”


    鍾緣道:“他既然知道我的身世,想必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吧。”


    李竹因道:“既然是上一代的事,能不能跟他好好談一談,冤冤相報何時了?”


    鍾緣道:“我跟著母親從流浪在外,早已經跟家族斷絕關係,連姓氏都改了,但這些仇家就是不肯放過我,誰讓我身體裏流的是肖家的血呢?這就是命,人不能跟命爭,再怎麽掙紮,也逃不過的。”


    李竹因仰頭看著他,好像不認識一樣,他一向是桀驁不馴的人,從來不服輸的,遇到怎樣難治的病,也從未見他放棄,怎麽與白衣打了兩仗,就相信宿命論了?


    李竹因道:“我也不會勸人,也不懂得安慰人,鍾大哥,我跟你別的話吧,也許你就能把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


    鍾緣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額頭,柔情似水的道:“好啊,那你就你想的話吧,我靜靜的聽著。”


    李竹因想了想,自她離開普寧寺,她的生命之中,就隻影鍾緣”兩個字,她的一舉一動,鍾緣都是知道的。於是,她就跟鍾緣講起她在普寧寺的日子,那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講著講著,李竹因忽然意識到,師傅和大師兄都不在了,她永遠也迴不到從前了,那些幸福的事,仿佛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卻發現,根本觸碰不到,原來是那麽遙遠。


    李竹因本來想安慰鍾緣,著著,自己卻滴下淚來,她用手抹著眼淚,哭道:“我真是沒用,連這麽點事,都做不好,不能替你分憂,反招惹你傷心。”


    鍾緣拉開她細嫩的手,拿出絲帕來,心的替他把淚痕擦幹,然後:“還是我吧,我點別的事情,就把現在的煩惱事忘掉了。”


    李竹因連忙點零頭,“嗯”了一聲。又將頭埋進鍾緣的懷裏。


    鍾緣順勢將她抱起來,走到石桌前,坐在石凳上,幽幽的道:“至少你還有快樂的時光,而我卻連一可供迴憶的美好時光都不曾有過。”


    李竹因將頭抬起,詫異的問道:“那怎麽可能?你時候可以跟母親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羨慕嗎?”


    鍾緣道:“我還未出生,父親就離家做生意,此後一直未歸,母親把對父親的怨氣都發泄到我的身上,無論我怎樣乖巧懂事,做多少髒活累活,她都看我不順眼,非打既罵。我的童年是在恐懼之中度過的。”


    李竹因道:“你過,為了救母親,你去學醫采藥。”


    鍾緣道:“沒錯,這是更可悲的事情。雖然母親對我不好,uu看書 ww.ukanshu但她畢竟是我唯一的親人,如果她不在了,就連一個打我罵我的人都沒有了,這種孤獨,才是最可怕的。我願意無條件的接受她的虐待,承受無盡的痛苦,隻要不是一個人。”


    李竹因聽到這裏,伏在鍾緣肩頭,泣道:“鍾大哥,我懂。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永遠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鍾緣麵無表情,別李竹因這樣未經世事的姑娘,就是走過煉獄的人,又怎能體會到他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現在已經足夠強大,不再害怕一個人,反而不喜歡兩個人,更害怕被人窺探到內心的柔軟。


    鍾緣將心裏的話對她出來,便覺得氣機順暢了許多,在他這個年紀,已經不允許意氣用事了,不過是瞬間感情的宣泄,立即就要以最佳的狀態,迴歸到現實,繼續扮演讓自己討厭的角色。


    鍾緣很快恢複如常,他帶著李竹因四處鑽山洞,試圖擺脫白衣的糾纏,但鍾緣每次與李竹因親熱,白衣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讓鍾緣不勝其煩,卻又無可奈何。打又打不過他,逃又逃不掉,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


    轉眼間,又是一個月,鍾緣被白衣搞得焦頭爛額,幸好他正是激情似火的年紀,並沒有因為白衣的騷擾而受到影響。


    鍾緣為了擺脫白衣,帶著李竹因深入到原始森林。


    這一晚,他與李竹因卿卿我我,調整好了狀態,又到關鍵時刻,鍾緣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提劍出洞。


    周圍寂靜無聲,沒有發現白衣的行蹤。他這才意識到,終於甩掉了白衣,可以和李竹因圓房了。


    鍾緣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轉身鑽進山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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