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淩楚瑜露出詭秘笑容,小巷頓時炸開來,喊殺聲一片。除了西北雙鷹、青幫和來威鏢局,還有不少江湖人士,他們本來無意爭奪賞金,瞧見局麵如此混亂,也決心來湊湊熱鬧。


    “他娘的,來威鏢局的,主意敢打我西北雙鷹頭上了,今兒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不知爺的厲害。還有你們青幫,少在這裏給爺添亂,不然連你們一起收拾了。”單雄雙刀一開,一刀指著一頭,怒氣衝天的叫罵道。


    方雲嵐肩頭吃了一記,皺眉直叫疼,一聽單雄想獨吞,火氣直上頭,心想我堂堂來威鏢局這麽多號人,還怕你們兩人以賞金為生的浪人?旋即喝道:“能者居之,他又不是你一家的,憑什麽讓給你。”


    青幫吳文章也附和道:“沒錯,就憑你們二人一句話,就想讓我們乖乖讓步,你當你是誰。”他自持手底下人多勢眾,根本不怕。在江湖上要論哪個門派實力最強,或許各有答案,但論哪個門派手底下人最能逞兇鬥狠,非青幫莫屬。


    青幫常年來盤踞江河碼頭,人多雜亂,為了爭奪碼頭利益,經常與人持械鬥狠,以大吃小,才逐漸形成規模。在江湖門派中,就屬青幫最沒規矩,他們本屬黑道,可這些年硬是成功洗白,東方魄成為武林盟主後,極力拉攏,竟成了武林正道,但那股鬥狠的勁頭一直都在,讓江湖中人不敢小覷,聞風喪膽。


    青幫弟子手持短棍,喊殺聲蜂擁而至,瞬間就將淩楚瑜等人包圍起來,短棍伸出去指著眾人,眼神惡煞地瞪著,一副誰來就打死誰的氣勢。淩楚瑜身在其中,並不反抗,也囑咐身邊的師弟們不要輕舉妄動,聽他命令行事。


    來威鏢局堵住巷子一頭,其餘人則堵住另一頭,西北雙鷹在旁窺視,這小小的巷子雖是堵滿了人,此刻卻鴉雀無聲,幾方勢力都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極點,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誰都不敢輕易先動手,這一動手就是魚死網破,誰都不願也不敢打破這平靜局麵。


    王封在旁看了,心裏也忿忿不平。原本以為自己能將淩楚瑜手到擒來,沒想到這些夥人居心叵測,各懷鬼胎,為了侵吞賞金,壞了自己好事,如今對持局麵膠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自知也無能力生擒,隻好旁觀,以後不管誰拿下淩楚瑜,他也可以落個組織有當的功勞。


    來威鏢局的鏢師們在少鏢頭的帶領下,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這些都是經驗老辣的老鏢,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不怕青幫這群愣頭愣腦,隻懂衝殺的年輕人。方雲嵐吃了淩楚瑜一擊,十分惱怒,加上兩家宿怨積深,心中誓要擒拿他不可。手持滾天棍,上前一步,氣勢如虹,落地有聲,身後的鏢師瞧了,也跟上一步,毫無懼色,迸發出的氣勢竟不輸青幫。


    一邊是經驗豐富、謀而後動的老鏢,一邊是年輕無畏、敢打敢殺的年輕人,雙方氣勢相碰,周圍的人都感受到殺氣蔓延。


    像這種兩撥人馬對質鬥毆,對於青幫來說就是家常便飯。青幫弟子抬頭低眼瞧人,嘴角斜上,挑釁神情流露,手中短棍頻頻指著欲欲將動的鏢師。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手中兵器已經交匯,但老鏢們沉著冷靜,不到危急關頭,始終沒有動手。


    “哎喲!”忽然一個青幫弟子低叫一聲,打破平靜,使得本來緊張的弦忽然崩斷,手微微一側,當一聲打到自己對麵鏢師的大刀上。青幫弟子眼睛瞪得老大,瞧著對麵的鏢師,鏢師也愣了半秒,忽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殺呀”,這兩字瞬間蔓延開來,對方忽然腦子發懵,也跟著喊起來,頓時炸開,火光四射,場麵混亂不堪。


    “分開走!”淩楚瑜低喝一聲,其餘師弟心領神會,分開潛入人群中。他手指扣住石子,打在青幫弟子腋下,手就不自覺偏了半寸,打在老鏢的兵器上。這兵器相碰,不打也得打了,此時來威鏢局、青幫、遊俠劍客都亂成一鍋粥,打得不可開交。


    青幫弟子本身對這種鬥毆就十分熟稔,一旦動手,那就是不死不休。他們長年在外拚殺,為了一寸之地,可以血流成河,更別說是五千兩黃金。


    青幫弟子如此拚命,讓本來就不想以命拚戰的鏢師和江湖俠客們吃了一驚。血氣上頭,他們也不管不顧,和青幫弟子糾纏起來,非爭個輸贏不可,哪裏還記得他們此行目的。


    “人呢?”吳文章在混亂中率先恢複些理智,他領著青幫弟子廝殺,早就殺紅了眼,哪裏還記得淩楚瑜。如今打累了,才記得淩楚瑜,急忙四下看看,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別打了,別打了,人不見了!”他竭力高喝,欲製止住眾人。可群雄哪裏管你,紛紛充耳不聞,他們剛才被青幫的人壓了一頭,身上被打得一塊青一塊紫的,如今你喊不打了,那自己豈不是白白挨打,自己可千萬不能吃了這個虧,深吸一口氣,提了提膽子,揮著武器喊殺過來。對方越是發狠,青幫弟子就越狠,哪裏管得少幫主說什麽,還以為讓自己更狠,他們一咬牙跺腳,揮著短棍,反攻而去。


    剛開始一吳文章還算理智,想奉勸大夥罷鬥,可雙方此時殺紅了眼,尤其是對手,那怒氣是層層疊加,越來越濃。青幫弟子長年廝殺,動輒就是出人命,官府多次派兵,惹得是沸沸揚揚。後來青幫改用短棍,就是避免死太多人了,引起官府的重視,久而久之,這短棍也成了青幫的標誌。


    這短棍打在人身,並不能致命,可這疼痛可激起了對手的怒氣和戰意。若是刀劍所傷,對手會失去戰鬥力,倒地不起,而這短棍卻不能,反而助長對手氣勢,非你死我活不可。


    吳文章手臂不小心被人掛了一劍,其餘青幫弟子見少幫主掛了彩,這哪裏得了,護在少幫主身邊,那氣勢更加兇煞。吳文章也罵罵咧咧,自己好心勸住,不聽也就罷了,還被反傷,他怒不可遏,暗罵“狗咬呂洞賓”,血氣上湧,眼睛發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弄死傷自己的人再說,他這麽一怒,青幫弟子士氣高漲,將兩夥人的怒氣點到最高點。


    王封伸長脖子往裏瞧,裏麵一片混亂,兵器晃晃,哪裏有淩楚瑜的影子。他奉命在此傳令,若這裏追丟了淩楚瑜,東方魄定勃然大怒,到時候自己非得吃不了兜著走,不甘之餘跺了跺地,無可奈何道:“真是一群混蛋!”


    “籲!”淩楚瑜沿著小巷彎彎繞繞跑了數裏,迴頭一瞧,身後無人,才長舒一口氣。


    “媽呀,這夥人火拚起來可不得了。”迴想他們在小巷裏的鬥毆,哪裏有什麽江湖規矩,武功招式,都是亂砍亂打,刀刀見血,拳拳到肉,看得是心驚肉跳,膽戰心驚,倚靠在牆邊平複心情。


    “淩少鏢頭好手筆,自古有蘇秦張儀合縱連橫亂天下,如今你三言兩語就讓他們拚個你死我活,頗有二人風範呢,真是小瞧了你。”


    淩楚瑜身軀微顫,隻見跟前地上出現兩道人影,一高一矮,轉身一瞧,正是那“西北雙鷹”,笑道:“蘇秦張儀二人謀的是天下,我差的遠呢!”


    “想瞞住我們兩兄弟的眼睛,你還太嫩了。”他們為賞金懸紅擒拿犯人,追蹤之術自然有一套,剛才眾人火拚,場麵混亂,但他們還是捕捉到了淩楚瑜的身影,為了不讓其他人搶去功勞,就沒有聲張,一直尾隨淩楚瑜走遠了才現身。


    “這下看你往哪裏跑?”二人縱身一躍,將淩楚瑜夾在中間。“是乖乖投降呢,還是要我們動手。”單雄緩緩拔出雙刀,刀身狹長,隻有刀尖處微微彎曲,眼神如那把刀子般銳利。


    “你們好歹也是江湖成名的好漢,居然也要聯手對付我一個小子,不怕被人笑話?”


    單英陰笑道:“我們可是賞金獵人,又不是江湖比試,哪裏來這麽多規矩。淩少鏢頭看來是執意不肯了,怕夜長夢多,我們隻得出手,可別怪我們心狠,實在是五千兩黃金太誘人。”


    “想以一欺二?”淩楚瑜笑道:“怕你們這個如意算盤是打不響咯。”


    忽然地上也竄出一道人影,西北雙鷹抬眼看去,是一個執槍少年,俊郎非凡。


    “大師兄!”他縱身一躍,落到淩楚瑜跟前,道:“我來遲了!”淩楚瑜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不遲不遲!其餘人呢?”楊翔龍道:“都在四處警戒,若他們追來,立馬有消息。”


    “好!”淩楚瑜滿意道:“解決眼前這個兩個人,咱們就撤!”楊翔龍堅毅點頭,道:“好!”說罷馬步一開,端起六合槍,槍尖直指單英。


    六合者,道家謂天地四方;武學上六合者,乃外三合與內三合總稱,即手、眼、身為外三合,精、氣、神為內三合。淩家槍法就是要內外兼修,強調槍打六合天地,人修內外六合,人槍合一,遊龍天地。


    單英冷哼一聲,他可不把自己眼前這個對手放著眼裏,隻是一個毛頭小子,無名之輩而已,他單臂拿棍,棍頭斜下而立,明眼人一瞧就知他臂力了得。


    “槍圈要小,紮他中路,跟他硬碰硬!”淩楚瑜小聲叮囑,楊翔龍默記於心,他本來對敵有些膽怯,畢竟對手是成名江湖多年的老人,著所為“拳怕少壯,棍怕老郎”,這越是年長,棍法就越是熟稔老辣,不可大意輕視。他有了大師兄的指點,胸口多了幾分勇氣,不禁挺了挺腰板。


    淩楚瑜讓師弟對陣單英是別有用心,一來二人都是長兵器,對付起來較為公平。二來也有意鍛煉一下楊翔龍,讓他早些成長,撐起鏢局。


    “你還有心思擔心別人?”單雄右手腕輕轉,將刀轉了一圈,漫不經心道:“我倒是要看看,曾經的少年俠客實力如何,會不會是個繡花枕頭。”


    淩楚瑜手上拿著唐禮的長劍,以劍對刀,才是試煉劍法最好的磨刀石,他淡然一笑,道:“你見過用劍繡花嗎?”單雄沉聲道:“不曾見過。”他右手立刀在前,左手橫刀在後,氣勢淩人。淩楚瑜右手抬劍,道:“那今天你可瞧好了。”說罷一個箭步,刺了過去。這一劍內力十足,簌簌做響,分別刺向對手雙膝處。淩楚瑜欲一鼓作氣,使出“二劍爭春輝”,一劍化二,迅捷如流星。單雄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打不知道,一打嚇一跳,這兩劍如飛鳥衝天,看書 .uuknhu.c 輕盈飄忽,難以捕捉劍路,右手急忙刀刃一卷,將這兩道劍勢掃去,旋即身子側旋而出,左手橫刀便朝淩楚瑜腰間斬去,其身法步行配合精妙,深諳“雙刀看走”這一要旨。


    淩楚瑜沒和他交過手,剛才那一劍也是試探,翻身長劍一挑,將對手左手刀挑開,隨即就是一招“曇花一現”,直取中路。這一劍變化多端,一瞬而過,讓人眼花繚亂。單雄瞧出這招是有意迷亂人眼,讓人心生怯意,旋即退後兩步躲過劍鋒,而後立馬急進兩步,右刀逼進。


    “唔?”淩楚瑜有些意外,單雄居然看出自己這招虛實,隻是在迷惑敵人一瞬間而已,如曇花一現,若對手出現慌亂,立馬就是狠招跟進,殺得對方措手不及。可單雄不僅躲開了,旋即又緊逼而來,使得淩楚瑜不得不轉而防守,手臂伸直,使出一招“芙蕖盈盈”,一圈圈劍光護在身前。單雄之前瞧過這招,將自己兄弟的長棍卷入其中,轉念一想,自己不能重蹈覆轍,刀鋒忽然急轉,側身砍向淩楚瑜左臂。這一刀甚是威猛,淩楚瑜手腕輕轉,將劍橫拿,劍首對著單雄手腕處戳去。若單雄中途不變,那他的刀在沒有砍中淩楚瑜之前,手腕就撞上對方劍首,雖非利器,但也足以讓他數月不能握刀。


    “臭小子!”單雄惡惡一瞪,手腕猛地急沉,刀口朝下,欲將淩楚瑜手臂削掉。淩楚瑜暗歎他武功了得,如此剛猛之勢仍可變招,委實不簡單。驚歎之餘手腕猛得搭在單雄手腕處,以力抵力,製止住刀勢,單雄也旋即將手腕內勾,二人手腕頓時糾纏在一起,互較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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