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猛地睜大雙眼,驚訝地望著秦慕雪。


    她原本蒼白的嘴唇輕輕哆嗦了兩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秦慕雪的話。


    “你……”吳思剛說了一句話,忽然肺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她躬著身子,猛烈地咳嗽起來。


    雲雲忙站到吳思身邊,一手不停地在吳思的後背上輕輕拍打著,同時還低聲道:“媽媽……媽媽你喝點水。”


    雲雲一邊說著,一邊把水杯遞到吳思手中。


    吳思接過水杯。


    她剛把嘴唇打上去,忽然身子一躬,一聲咳嗽。


    隨即,便見原本清澈的水杯裏多出了一抹鮮紅。


    雲雲嚇得驚唿一聲。


    秦慕雪忙拿過水杯,連連給吳思順著後背,同時還急切地看向楚霆霄:“叫救護車。”


    不用秦慕雪說,楚霆霄早就已經撥通了救護車的電話。


    秦慕雪一邊摩\/挲著吳思的後背,一邊低聲道:“吳思,你再等等,救護車很快就來。”


    吳思又咳嗽兩聲,這才緩緩轉過頭。


    她將幹枯的手搭在秦慕雪的手背上,手指輕輕地點動了兩下。


    不等秦慕雪開口,吳思已經低聲道:“那天在設計大賽上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


    秦慕雪連連搖頭:“你別說了。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


    吳思搖搖頭:“你讓我說完吧。”


    說著,吳思探手握住秦慕雪的手腕。


    她一點點將秦慕雪的手拉到自己麵前。


    隻是這簡單的動作,已經將吳思所有的力氣都耗淨了。


    她死死地抓著秦慕雪的手,吃力地望著秦慕雪,低聲道:“秦慕雪,我們之間是我對不住你。如果……如果你真的願意幫我,可不可以……”


    吳思一邊說著,一邊別過頭,悠悠的眼神落在還在痛哭不止的雲雲身上。


    吳思緊著一雙眉心,盯著秦慕雪:“雲雲這孩子天賦很好,她很像是上學時候的我們。如果我真的有什麽不測,你可不可以幫我……咳咳……幫我收養雲雲長大?”


    幾乎是吳思的話音才落,雲雲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雲雲委屈地望向吳思,聲音哽咽,肩膀也不住抽\/動起來。


    她連連對吳思搖頭:“媽媽,雲雲不走。雲雲不走。”


    吳思卻依舊凝視著秦慕雪,眼底滿是哀求之色。


    兩人四目相對。


    秦慕雪本就心煩意亂,加上雲雲的聲音,更是擾得她心緒大亂,一時之間,她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迴答吳思。


    頓了許久,吳思似乎從秦慕雪的眼神中察覺了什麽。


    她無奈地低下頭,抿著下唇,長歎一聲:“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說著,吳思看向雲雲。


    她一把將雲雲摟在懷中,淚水奪眶而出,已然隱忍不住。


    “雲雲……雲雲……媽媽要是走了,你該怎麽辦啊?”


    或許是因為短時間內情緒起伏過大。


    突然,吳思翻了個白眼,隨即整個人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雲雲像是癱軟了一半,跌坐在吳思身邊。


    她盯著吳思的側臉,扯著嗓子高聲哭嚎:“媽媽!”


    就在此時,遠處終於傳來若隱若現的救護車聲音。


    ……


    民宅組成的道路實在是太過難走。


    半個小時之後,吳思才終於被醫護人員抬上救護車。


    吳思的臉一片蒼白,嘴唇青\/紫,胸\/口的起伏也越來越弱,眼看著唿吸都快要暫停了。


    醫護人員給吳思戴上氧氣麵罩。


    雲雲想跟著吳思上車被醫護人員攔住。


    她哭嚎不止,還在哀求。


    醫護人員隻能求救地看向秦慕雪。


    “雲雲。”秦慕雪摟著雲雲的肩膀。


    瞧著小孩哭紅的眼睛,她心疼不已。


    “雲雲乖,我們先讓媽媽上車,我帶你去醫院。”


    雲雲這才依依不舍地鬆開救護車的車門。


    救護車唿嘯而去。


    秦慕雪和楚霆霄不是直係家屬,不能跟隨救護車一道兒離開。


    兩人隻能打車帶雲雲一起去醫院。


    偏偏這裏地處偏僻,想打到車簡直是難如登天。


    好在雲雲的情緒似乎已經安定下來了。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秦慕雪身邊,任憑秦慕雪拉著她的小手。


    雲雲始終低著頭,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盯著自己的腳尖,紋絲不動。


    “雲雲。”秦慕雪心疼地望著雲雲。


    她蹲到雲雲身邊,一手攬住雲雲纖細的腰肢,把她抱在懷中,低聲道:“媽媽一定不會有事的。好不好?”


    雲雲紅著眼睛看向秦慕雪。


    她眨巴著雙眼,定定地望著秦慕雪,許久之後才小聲問道:“阿姨,我媽媽如果死了,我該怎麽辦?”


    這樣的話從雲雲這樣一個孩子的嘴裏說出來,秦慕雪的心頓時揪在一起。


    雲雲的小臉再度和南南的臉重疊在一處。


    秦慕雪不忍心欺騙雲雲,隻能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想要用這樣的方式讓雲雲安定下來。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楚霆霄高聲道:“有車了。”


    秦慕雪忙抬眼望去。


    卻見一輛出租車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車上走下一個男人。


    男人剛下車,衝著出租車司機高聲便罵:“烏龜崽子!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給老子饒了路!”


    司機聽到這話,頓時惱怒起來,也衝著男人高聲叫罵。


    兩人一來一往,罵的十分難聽。


    秦慕雪本想上前,卻發現她的手被雲雲死死抓住。


    雲雲的身子半向後仰著,一臉驚恐地望著剛剛從車裏下來的男人。


    秦慕雪不解地摸了摸雲雲的小手:“雲雲,怎麽了?我們去找媽媽。”


    雲雲卻慌亂地搖頭,眼中的畏懼更深。


    她哆哆嗦嗦地看著秦慕雪:“不去!他……他來了。”


    就在秦慕雪不知雲雲這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那邊爭吵的聲音忽然消失不見。


    卻見剛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男人忽然把視線落在了雲雲身上。


    他盯著雲雲,裂開嘴角,露出滿嘴不整齊的牙齒,對雲雲鬼氣森森地喊道:“雲雲,你怎麽在這裏?可算是讓爸爸找到你了!”


    說著,男人徑直往雲雲和秦慕雪身邊走來。


    雲雲嚇得躲在秦慕雪身後,高聲喊道:“我不認識你!你不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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