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玻璃,楚霆霄看到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


    重症監護室裏的病人不少,但楚霆霄還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跟楚霆霄猜想的差不多,那孩子長得跟秦慕雪有幾分相似,將來長大了,也會是個極其惹眼的漂亮女孩。


    雖然被寬大的被褥完全包裹住,但楚霆霄也看得出來那孩子十分的瘦小。


    到底是什麽樣的病情,才會讓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如此的瘦小,蒼白?


    楚霆霄定定的盯著那小女孩看,莫名的,有幾分心疼。


    但楚霆霄分不清楚,他這是在心疼那個小姑娘,還是在心疼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雙眸緊閉的南南,似乎是有感應一般的睜開了眼睛,扭頭看向玻璃這邊的楚霆霄。


    虛弱的她臉上毫無血色,卻在看見楚霆霄的時候,努力的咧起嘴角笑了笑。


    她一笑,楚霆霄就更心疼了。


    “楚總,我……”


    秦慕雪轉身時,就看到已經醒來的南南,才剛忍下的眼淚,瞬間又盈滿了眼眶。


    大概是注意到南南醒來,護士也很快就走了過去,簡單的幫她查看了一下,又低聲詢問了幾句,這才衝等候在外麵的秦慕雪做了個ok的手勢。


    秦慕雪鬆了口氣,衝南南比了個大大的愛心,咧嘴笑了笑。


    她就算是再難過,再擔心,也不會在南南跟川川的麵前表現出分毫。


    他們畢竟隻是無辜的孩子,一般人家的孩子在他們這個年紀,應該無憂無慮的玩耍。


    可是她家的這兩個,卻是一個比一個更讓秦慕雪心疼。


    原本想要馬上就離開的秦慕雪,看見南南醒來就舍不得走了,一直站在窗邊跟她比劃著各種各樣的手勢。


    南南一年中至少有三四個月是躺在醫院裏的,所以為了讓那孩子開心,秦慕雪就自創了不少跟她交流的手勢。


    這些手勢在外人看來是幼稚又無語,但她們娘倆卻是樂在其中。


    楚霆霄也沒打擾,靜靜的看著秦慕雪,偶爾也會扭頭去看躺在病床上,那個明明已經很虛弱,但還在努力配合著微笑的小女孩。


    大約過了十多分鍾,南南的倦意又湧了上來,依依不舍的閉上眼睛,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看到南南再度睡著,原本強撐著逗南南開心的秦慕雪,瞬間就忍不住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往下掉。


    楚霆霄看她那麽難過,抿了抿唇,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是心疼秦慕雪的,但一想到她已經結婚,有孩子了,楚霆霄就不得不提醒自己,別成為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楚霆霄轉過身,語氣冷漠而疏離。


    “走吧。”


    秦慕雪怔了怔,隨即抬手擦掉眼淚,跟在楚霆霄的身後一起進入了電梯。


    楚霆霄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一路下達到地下停車場,直到上車,他也沒有跟秦慕雪說過一個字。


    秦慕雪正在猶豫要怎麽跟楚霆霄開口道謝,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胡姨打過來的,說她已經到醫院了,川川在家裏也睡著了,讓秦慕雪放心的去找夜慕寒,醫院跟家裏,她都會照料好的。


    秦慕雪的語氣跟往常沒什麽兩樣,隻是淡淡的囑咐了兩句。


    但胡姨卻聽得出來秦慕雪話語裏的感激。


    胡姨年近六十,本該在家裏安養的年齡,卻為了秦慕雪跟兩個孩子,還要如此的折騰奔波。


    ……


    秦車子在緩緩駛離了醫院之後,就沿東上了高速,然後又在高速上疾馳。


    夜慕寒在哪裏?


    他們現在又要去往哪裏?


    秦慕雪沒問,楚霆霄也沒說。


    “咕咕……”


    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秦慕雪有些尷尬的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扭頭衝楚霆霄尷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楚總,我……”


    深夜的高速路上並沒有什麽車輛,楚霆霄側頭看了秦慕雪一眼,隨即又迴頭目視前方,好似什麽也沒聽見似的。


    前方綠色的指路牌上顯示著,還有十幾公裏才到下一個服務區。


    楚霆霄一言不發的提速,往服務區而去。


    秦慕雪自己的車技不怎麽樣,開得也慢。但對於快車,她也絲毫不畏懼,甚至,還很享受這樣的車速。


    周圍都是昏暗的一片,秦慕雪原本還想強撐著精神陪楚霆霄,畢竟這不是楚霆霄的義務,他這是大發善心的在幫,她總不好靠著車窗睡覺。


    但一整天的提心吊膽,再加上車廂裏安靜的氣氛,讓秦慕雪實在是抵抗不了這濃烈的睡意。


    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秦慕雪感覺自己身上似乎是被蓋上了一層暖烘烘的被子,還有一隻溫熱的手掌在她額間短暫的停留了下。


    她本想睜眼去瞧瞧,但她實在是太困了,眼皮也重得睜不開,又迷迷糊糊的再度睡著了過去。


    秦慕雪再度醒來,是因為鼻間彌漫著一股誘\/人的肉香,還伴有淡淡的咖啡香。


    她揉著眼睛問了句,“楚總,我們到了嗎?”


    但她並沒有得到迴答。


    秦慕雪側頭,見本該坐在駕駛座上的楚霆霄此時卻是不見了,而車子也是平穩停下的。


    往車窗外看了看,秦慕雪認出來,這是在某個服務區上。


    正準備推開車門出去時,披蓋在她身上的衣服緩緩下滑,秦慕雪似是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件衣服是楚霆霄的。


    將衣服疊整好放在後座上,秦慕雪這才推開車門下車。


    楚霆霄站在車尾,半靠著車身,正盯著遠方。


    “楚總。”


    秦慕雪喊了聲,隨手甩上車門。


    聽到唿喚的楚霆霄迴頭,隻是淡然的看了秦慕雪一眼。


    “還要兩個小時。”


    秦慕雪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楚霆霄這話裏的意思,緩步走過去,才說道:“麻煩你了。”秦慕雪咧嘴衝他傻笑,“還有,謝謝你!”


    楚霆霄迴頭看了他一眼,又漠然的收迴了目光。


    “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秦慕雪疑惑的看著楚霆霄,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很顯然,楚霆霄也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依舊是看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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