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液氨海洋中,一條體長兩百米左右的巨魚不斷擺動自己有力的身軀,不斷朝液氨海洋深處鑽去。


    一艘通體銀白色的勘探船開著白熾的探照燈,艱難地跟在它的身後。


    時不時地,前方那條巨魚還會放緩自己下潛的速度,懸浮在原地等待勘探船跟上它的“腳步”。


    好一幅和諧的畫麵。


    如果忽略翻譯裝置中那密密麻麻的、表達嫌棄的話語的話。


    “沒想到……”


    霍普生無可戀地靠在身後的椅子上,目光無神地看著舷窗外若隱若現的橘紅色環形光圈:“這些巨魚,還是個話癆啊?”


    不過想想,倒也可以理解。


    身處如此遼闊的液氨海洋之中,或許,隻有自言自語才可以排解內心的孤獨吧?


    這麽想著,霍普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同情。


    ……


    下潛的時間極其漫長。


    隨著深度的增加,勘探船周圍的壓強急劇增加,液氨海水的溫度也比一開始上升了不少。


    和海王星一樣,這顆冰態巨行星內部,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熱源。


    “開爾文-赫爾姆霍茲原理。”霍普看著逐漸上升的溫度計示數,自言自語道,“恆星或者行星表麵冷卻時,造成了恆星與行星的降壓,最終這種降壓以收縮的形式來補償。”


    “而在收縮的過程中,物質向內下落的勢能轉化為熱能,變相加熱了恆星亦或者行星的內核。”


    “通常發生在氣態巨行星,冰態巨行星,亦或者褐矮星之上。”


    漢森特:“……”


    頭好癢,感覺要長腦子了。


    “偵測到大量不明物體。”


    電子合成音打斷了兩人的“討論”。


    漢森特下意識抬頭朝舷窗望去。


    “……臥槽!!”*2


    蕩氣迴腸的國粹再一次迴響在勘探船狹小的駕駛艙內。


    舷窗外,一眼望去,起碼有數十個橘紅色環形光圈在漆黑的液氨海洋中緩緩遊動。


    霍普唿吸急促,身子微微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教,教授……我,我們……”


    “好像闖進對方的老巢了……”


    遠在曙光星的呂永昌,看著攝像頭傳迴的畫麵,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別,別慌!”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後沉聲說道:“理論上來說,它們是發現不了你們的。”


    “安心跟著那條巨魚頭領,爭取找到礦脈。”


    “又是理論上……”霍普和漢森特用力咽了口唾沫,“教授,您確定咱們的駕駛艙能逃出去嗎?”


    “理論上……”呂永昌聲音猛地一頓,隨後沉默了片刻。


    “放心,肯定能逃出去!”


    “好,好吧……”


    霍普搓了搓手掌,用微微顫抖的手握住了勘探船的控製杆。


    一道“水流”從勘探船尾部噴射而出,推動著勘探船緩緩向前駛去。


    對於“新人”的到來,這些巨魚表現出了極其強烈的好奇心。


    隻是幾十秒鍾時間,勘探船附近就多出了十餘條體型或大或小的巨魚。


    為了避免出現碰撞,勘探船前進的速度也一再降低。


    前方帶路的巨魚頭領顯然察覺到了這一幕場景。


    它一個扭身,迅速迴到了勘探船身邊,張開自己的大嘴,發出了一道道語氣強烈的超聲波。


    幾秒鍾後。


    勘探船身邊看熱鬧的巨魚們默默地後退了一截距離,讓出了前進的道路。


    巨魚頭領“瞥”了一眼勘探船,再次擺動身軀,朝前遊去。


    霍普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聲吐槽道:“怎麽感覺它剛才的神色,有些得意呢?”


    漢森特也點頭表示讚同:“有點像是在向我們展示自己的能力,典型的動物求偶行為。”


    說完,漢森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動物求偶行為並不可怕。


    但若是求偶對象是自己,那就可怕了。


    尤其是對方還是一條體長兩百米的氨基巨魚!


    沒了巨魚們的幹擾,勘探船跟在巨魚頭領身後,緩緩向前遊去。


    “海水越來越渾濁了。”


    霍普看著攝像頭中的畫麵,沉聲說道。


    還沒等漢森特說話,畫麵中便閃過了一個“細長”的影子。


    ……


    “那是什麽?!”


    身處曙光星的呂永昌自然也看到了這一畫麵,他當即大聲喊道:“零!迴放畫麵!”


    在短暫的等待後,一幅清晰的圖像出現在眾人麵前。


    “生物?”


    呂永昌看著全息投影中的畫麵,愣愣地說道:“這液氨海洋中,有獨屬於自己的生物圈?!”


    “恐怕是的。”


    毛正誌看著攝像頭傳迴的畫麵,輕聲呢喃道:“這些生物,應該類似於地球海洋中的磷蝦,隻不過,它們的體型要比磷蝦大多了。”


    “不出意外的話,它們應該是這些巨魚的食物來源之一。”


    “你怎麽知道?”呂永昌下意識問道。


    毛正誌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指向一幅全息畫麵。


    畫麵中,在主探照燈的照耀下,一大群類磷蝦生物在渾濁的液氨海水中遊蕩。


    下一刻,那條巨魚頭領,張大自己的嘴巴,吞食海水的同時,將這些類磷蝦生物全部吞入了腹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毛正誌喃喃自語道,“這些類磷蝦生物體內應該有含量豐富的氘氚資源。”


    “它們可以為巨魚的聚變反應堆提供原料。”


    ……


    深度繼續下降。


    勘探船周圍除了類磷蝦生物,還出現了一些奇形怪狀的生物。


    在溫暖的液氨海水中,它們自由自在地遊動著。


    “難以置信……”毛正誌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冰巨星深處,竟然會存在一個簡單的生物圈!”


    不錯,正是簡單的生物圈。


    截至目前,他們隻發現了十餘種生物。


    這十餘種生物中,除了巨魚,其餘的體型都在一米以內。


    按照目前的觀察來看,巨魚,就是這個液氨海洋中當之無愧的霸主!


    深度繼續增加,液氨海水的溫度也在持續上升,周圍的生物逐漸減少,直至消失。


    “這裏已經不是宜居帶了。”毛正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除了巨魚以外,這些小型生物的活動範圍還是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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