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剝皮的技術


    張大廚被顧春竹一通誇,圓盤一樣的臉上展露了笑容,原本不大的眼睛就眯得更小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挺著個大肚子指點道:“這兔子蓄了秋膘挺肥的,這一窩小兔子都沒肉的你帶迴去,錦雞尋常的很,獾倒是挺稀罕的,這一帶獾可不多。”


    “張大廚您看著給個價格。”聽他這話語就是肯要這貨。


    顧春竹笑眯眯的問著,買賣成不成還要看他給價。


    蘇望勤抓著鮮活的兔子站在一邊,目光都停留在顧春竹的身上,滿眼都是她的紅嘴白牙那副伶俐勁兒。


    “看著小嫂子是個爽快人,我就給你和獵戶一樣的價格。”張大廚琢磨了一下才幹脆的說道:“錦雞二十五文一斤,兔子三十文一斤,獾就算四十文一斤吧,這半桶河蝦算二十文吧。”


    聽這個價,拿了顧春竹兩文錢的桂嫂也朝她拚命點頭。


    顧春竹低頭想了想,上迴蘇望勤帶迴來的一隻錦雞和兩隻兔子才賣了一百八十文,張大廚給的價實在是很厚道了,就脆生生的應道:“行!”


    她肯了,張大廚就揮手喊幫廚的夥計拿秤出來。


    “您看這小兔子我都帶來了,要不您也一塊兒收了,價格好說。”顧春竹瞄了一眼簍子裏的小兔子補充道,心道這確實也沒多少肉的,帶迴鎮上也未必賣的出去。


    張大廚擺了擺手,皺眉道:“這麽點大的兔子能做啥菜?”


    他這麽問正好讓顧春竹想了個好主意。


    她眉梢一挑,張口就來,“張大廚肯定是知道南邊有個名菜叫三吱叫吧,就是小老鼠的崽子還沒長毛渾身紅彤彤的那種,用筷子夾一下,吱的一聲,蘸一下醬油,又是吱的一聲,最後一咬……”


    “小嫂子,你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怪嚇人的。”桂嫂摸了摸自己身上起得汗毛,急忙打斷了她的話。


    “南方確實是有這道名菜的,很多南邊來的客商還尋這道菜吃。”張大廚點點頭,目光鎖定在顧春竹的臉上,示意她接著講。


    顧春竹的唇角揚起了一個弧度。


    她繼續娓娓道來:“除了小老鼠的崽子,還有那種孵了一半的鳳凰蛋裏麵的小雞還帶著血的,除了這些還有烤乳豬啊,有錢的大老板可能就喜歡吃這些幼小的動物,他們不講究吃幾口肉,就圖一個補字!”


    張大廚的腦袋跟著顧春竹的話一點一點的,確實是這樣。


    他打量了那一窩將近五六隻的小兔子,沉思了一會兒道:“那先留三隻燉湯吧,這小兔子就不用秤了,十文錢一隻吧,若是賣不出去掌櫃的可要怪我了。”


    “好的,謝謝張大廚。”顧春竹唿了一口氣,伸手撐在身邊蘇望勤的手上,她的掌心早就冒了熱汗了。


    蘇望勤也攙扶著她,毫不介意讓她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身上,顧春竹歇了一會兒也就重新站好了看夥計稱重。


    夥計拿了秤出來錦雞有八兩重,兩隻大兔子一共有八斤三兩,獾子有十一斤一兩,加上三隻小兔子跟河蝦,一共是七百六十三文錢。


    “七百六十三文錢!”小夥計拿著算盤算了很久,算出來額頭都冒汗了。顧春竹早就心算出來了隻是也沒有催他,看賬目一致也就就滿意了。


    “小嫂子你們等會兒,等這小子跟掌櫃的說了再支錢,我要去後廚忙了。”張大廚說著就準備走,但是被顧春竹給叫住了。


    “張大廚不好意思我能問問你這兔子毛能剮下來給我們嗎?冬天給孩子縫個皮坎肩什麽的。”顧春竹開口說這話,臉上挺不好意思的。


    價格都算好了她還這麽說有些給人添麻煩的意思。


    “你們自己剮吧,別把兔肉弄壞了就行,我們這後廚忙得很。”張大廚也沒高興或不高興的,是真的忙,就走開了。


    顧春竹看著桂嫂,問道:“大姐,有沒有刀借我們一下。”


    “我這就去給你們拿啊。”桂嫂收了顧春竹的錢也樂意的幫忙扭頭就去拿刀去了。


    一把閃著寒芒鋒利的刀拿了出來,顧春竹拿著刀緊張的吞咽著口水,想要那兔子的一身皮就得殺生,這皮子這麽保暖給小成和安安做個無袖的小馬甲也好啊。


    就在她煎熬的時候,一雙溫暖的大手把刀從她手裏輕輕的拿走,低沉讓人覺得安心的嗓音說道:“我來。”


    顧春竹鬆了一口氣,看著蘇望勤拎著兔耳朵就走到角落裏了,看著他厚實的背影心裏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等下等下。”桂嫂急忙喊道,說著她就去後廚裏拿了一口碗裏麵裝了清水還灑了一點鹽,放在蘇望勤邊上,“血放這裏麵,我帶迴去給孩子們加個菜。”


    “大姐家裏幾個孩子啊?”顧春竹就跟桂嫂聊了起來。


    那邊蘇望勤已經殺好了兔子,兔子大力的彈著後腿掙紮了一會兒就斷氣了。


    他左手拎著兔耳朵,右手拿著刀一下子就給兔子剝皮了,刀法簡直是“嗖嗖”的,皮和肉就順利的分開了,像是給玉米剝殼一樣簡單。


    桂嫂看著蘇望勤嘖嘖稱讚道:“春竹,你家的以前是幹什麽的怎麽剝皮這麽快,我們的幫廚裏的小夥計都要倒騰半天呢!”


    “桂嫂,他以前是當兵的呢!”顧春竹說起來有幾分自豪。


    她和桂嫂聊了半天兩個人都熟了,知道桂嫂家裏孩子多她早早的就在喜迎樓幹活補貼生計了,其實年紀不大可是看著顯老,都是生活苦出來的。


    她們說話的功夫,兩隻兔子的皮就被剝了下來,連肚子都沒有被弄破,肥碩的兔子粉肉上還掛著一條條黃色的肥膘。


    “呀,這麽快就剝皮了。”張大廚走出來看到兩隻赤條條的肉兔眼神一亮,搓著手說道:“今天正好有大戶來點了好幾樣野味,你們這東西送得及時,掌櫃的說了給你們湊個整七百七十文錢。”說著就七錢碎銀子和麻繩串好的七十文錢遞了過來。


    顧春竹伸手捧著放在懷裏裝好,笑得眉不見言的,嘴上討喜的說著,“肯定是張大廚幫忙說了好話,謝謝您了,下次獵了好東西還送來,價錢您看著給。”


    “嗯,以後你們送的也收。”張大廚滿意的摸著肚子,拜托蘇望勤把幾隻小兔子和獾的皮也給剝了。


    蘇望勤是個老實人,見賣了不少錢二話的忙活了起來,這一手精湛的剝皮本事可是讓張大廚也稱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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