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兒一個沒忍住,噴笑出聲:“小孩子?”


    比她年歲還大的小孩子?


    要不要臉了?


    “你笑什麽!”婦人氣惱的偏頭瞪著阮靈兒。


    阮靈兒皺了皺眉,思索著她和眼前這個婦人的關係。


    “母親,她喊你您婆姐,是您弟弟,也就是我舅舅的媳婦?我該喊舅母的?”她看向阮母詢問道。


    不怪她理不清關係,實在是,這種十幾年沒見過的親戚,突然冒出來,她實在沒做好準備。


    阮母點頭:“是這個輩分沒錯。”


    阮靈兒應了聲,緩步走到舅母麵前,認真仔細的打量著她。


    大抵是要出門做客,舅母做足了麵子。


    發髻上單是純金發簪,就帶了三隻,並排攢著。


    最下麵還有隻攢珠釵,每顆珍珠都是差不多打小,瞧著就價值不菲。


    身上綾羅綢緞姑且不說,腰間的荷包被撐得鼓起,瞧著也是沒少裝銀子和銀票。


    舅母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你在看什麽?”


    阮靈兒輕笑道:“也沒什麽……”


    她抬手,利索的一把抓住那三根金簪,全都拔了下來:“這金簪不錯,給了我吧。”


    顛了顛分量,感歎道:“還不輕呢,舅母真是闊氣。”


    舅母愣怔在原地,好半晌才迴過神:“你剛說什麽?”


    “我說,這三隻金簪不錯,就給了我吧。”阮靈兒晃了晃手裏的金簪。


    又指向舅母最後那支攢珠釵:“攢珠釵也不錯,也給了我吧。”


    “還有舅母荷包裏,瞧著就裝了不少銀票,一並都送給我吧。”


    說話間,她自覺身上去取。


    舅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阮靈兒,直到她伸出手,才後知後覺阮靈兒事認真的。


    ‘啪!’一巴掌打開阮靈兒的手,一手捂著荷包,一手扶住發髻上的攢珠釵:“你幹什麽!”


    “你有沒有點教養了?打秋風也沒你這麽打的!”


    他們家那點家底,連帶著她的嫁妝,早就被她夫君敗幹了!


    如今就隻剩下頭上這幾隻發簪,和荷包裏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幾錠碎銀子了!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跟著夫君來這個從過門,就沒見過麵的婆姐家躲債!


    更不會放任自己女兒,剛上門,就來阮靈兒屋裏搜刮銀錢!


    可阮靈兒這小賤、人,開口就要他們家全部家當!


    簡直是沒教養!


    “舅母怎麽還惱了?”阮靈兒故作不解的歪了歪腦袋。


    一臉的無辜道:“我還小,舅母怎麽能跟我計較呢?”


    阮母抬手掩唇嗤笑:“你這孩子,真是愈發沒有規矩了。”


    話是訓斥的話,可語氣裏,哪裏有半分訓斥的意思。


    阮靈兒配合道:“沒有啊,女兒這都是按照舅母教導行事啊。”


    “胡說八道!”舅母氣急敗壞,連表麵的假象都無法維係了。


    扯著嗓子吼道:“我什麽時候教你這樣找長輩要東西了!”


    “表姐可以在我院兒裏,不經我允許,打我的丫鬟,翻我的東西,還理直氣壯索要。”


    阮靈兒眸色微冷:“這難道不是舅母教導的?”


    “怎的?表姐對我如此,便是可以。我對舅母如此,便是沒有家教?”


    她把手裏的金簪用力摔在地上:“請問舅母,這是什麽規矩!”


    金簪磕在地上,瞬間就斷了兩隻。


    舅母心疼的倒抽一口涼氣:“我的金簪!你!你這個……這個……”


    “弟妹慎言。”阮母警告的瞥了她一眼。


    目光落在地上那幾隻金簪上,蹙眉道:“三隻金簪罷了,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樣式還有些老舊,斷了就斷了吧。”


    “斷了正好,叫人送去工匠那融了,做幾隻新的給我。”阮靈兒說著,朝紅袖遞了個眼神過去。


    紅袖忙上前,撿了東西屈膝一禮:“奴婢這就去,叫工匠手腳快些,明後天便能拿到新的。”


    說完,也不等舅母開口,拎著裙擺小跑著離開了房間。


    “不……”舅母伸手欲攔,卻連紅袖的衣擺都沒有抓住。


    她氣惱的直跺腳:“那是我的!是我的陪嫁!”


    “那你娘家也忒小氣了些。”阮靈兒翻了個白眼:“難怪養出來的女兒,喜歡要別人的東西呢。”


    “你你你!你……”舅母渾身發顫,手指指著阮靈兒的鼻子,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行了,那些東西全當舅母代替表姐給我賠罪了。”


    阮靈兒懶得看她抽風,淡淡地說道:“如此便算是兩清,也不必去報官了。”


    “不成!誰說兩清了!”


    舅母一甩衣袖,四處看了看,快步走到桌子前砰砰砰的拍著桌子。


    怒聲道:“那是我的嫁妝!你趕緊!趕緊給我要迴來,不然我就……”


    “就報官?”阮靈兒雙手環胸,淡定自若的看著她:“那就報官唄,不必與我商量。”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時,管家匆匆來到院裏:“夫人,老爺和舅老爺迴來了。”


    “夫君迴來了!”舅母眼睛一亮,也顧不上跟阮靈兒置氣,拎著裙擺衝了出去。


    路過陳春雨身邊時,猶豫的看了下吉祥手裏的佩劍。


    對陳春雨說道:“乖女兒,你在等等,娘這就去告訴你爹去!”


    話落,她頭也不迴的衝出了院子。


    阮母無奈的歎了口氣:“弟弟怎的娶了個這樣的媳婦迴來。”


    “舅舅若是個明事理的人,舅母如何且不說,女兒卻也不會養成這樣。”阮靈兒撇了撇嘴。


    言外之意:夫妻倆沒一個明白人。


    阮母一噎,嗔了她一眼:“那是你舅舅。”


    “方才那個還是我舅母呢。”阮靈兒雙手一攤。


    夫妻倆,誰又比誰高貴呢?


    阮母:“……”


    “算了,咱們去前麵看看吧,可別鬧起來了。”阮母歎了口氣。


    片刻後,母女倆來到前廳。


    還沒進去,就聽到舅母嗚咽的哭聲。


    “夫君,都怪春雨不懂事,一心念著靈兒是她妹妹,想保護妹妹,誰知那丫鬟竟是個身份尊貴,打不得、碰不得的!”


    “也是妾身無用,沒給靈兒備份她喜歡的見麵禮,隻把自己陪嫁的三支金簪做了見麵禮,誰成想,那金簪打的早,樣式老舊了,靈兒不喜歡,給摔斷了……”


    說著,刻意頓了下,做出一副慌亂的樣子解釋道:“哦不是靈兒故意摔得,是妾身沒拿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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