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廷和聽了劉文泰的話,隻尷尬一笑。


    瘧疾這種瘟疫,多發在南方。


    要是沒有病源,北直隸都怎麽會有這種病呢?


    作為太醫,最重要的是要謹慎。


    總不能因為皇帝的症狀與瘧疾有些相似,他們一上來就猜測皇帝得了瘧疾。


    最後萬一不是,那不是白白給自己找事麽?


    現在查到了病源,又經過診治,他們才好證實是瘧疾嘛。


    高廷和沒有再說話,劉文泰也沒什麽和他說的。


    便又進去殿裏看了一遍弘治皇帝的情況。


    在一旁照料的朱厚照也聽說了李東陽等人轉好的消息,當即大喜。


    “如此,劉院判快些安排給我父皇用藥吧!”


    “我父皇看起來越來越難受了。”


    感染瘧疾的人,會發高熱。


    體溫越高,越是難受。


    從清晨起的高熱,如今已經是晚上了。


    弘治皇帝整個人燒的,嘴唇幹裂,難受一整天連說話都沒再說一句。


    劉文泰還是有些謹慎。


    “殿下,要不再試多兩個?”


    “陛下如今情況也沒有繼續惡化,等到明日早上,應當是......”


    朱厚照不悅的打斷他的話。


    “當朝閣老都親自給父皇試了藥,還有兵部尚書也是如此。”


    “這病拖的多一晚,我父皇就要難受多一晚上。”


    “本宮覺得藥效已經經過了證實,可以用上了。”


    劉文泰其實心中也認定了這藥是有用的。


    隻是出於謹慎,他還是勸了幾句。


    既然朱厚照都這般堅持了,那他自然也沒有其他話好說的。


    劉文泰便親自到文淵閣去請趙策。


    ......


    李東陽也是剛醒不久,趙策正接過宮人端來的熱粥,遞給他。


    見到劉文泰前來,李東陽關切的率先道:“劉院判。可是陛下那邊有事?”


    劉文泰迴道:“陛下暫時還是這樣。”


    “如今李公的病情康複,兩個用藥的錦衣衛也已經康複。”


    “下官奉殿下之命,請定西侯前往乾清宮,給陛下用藥。”


    李東陽聽到說皇帝沒什麽事,鬆了一口氣。


    他看向旁邊的趙策:“為師如今已經沒什麽事了,陛下的身體要緊。”


    “你先過去看看。”


    “先生知道你是有個分寸的。”


    趙策站起來,點頭道:“學生先行退下。”


    趙策隨劉文泰往乾清宮去。


    路上,劉文泰幾次欲言又止。


    但最終隻是提醒了一句:“陛下龍體關乎大明江山。”


    “還請謹慎些斟酌著分量。”


    趙策點點頭,算是承了他的情。


    兩人到了乾清宮。


    昨天磨的金雞納樹的粉末已經用完了。


    趙策如法炮製,現場開始製作金雞納霜。


    一旁的劉文泰很是好學,親自給趙策打下手。


    高廷和則杵在一旁,對這個藥的藥效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海外的樹就能治療瘧疾,那海外得有多少寶貝啊......”


    他嘀咕的很小聲,旁邊人並沒有聽到。


    等到藥製好後,趙策端著碗,站到了朱厚照旁邊。


    “殿下,請。”


    朱厚照接過碗,吞了吞口水,親自喂給他的父皇。


    喂完藥後,便緊張的看著弘治皇帝。


    趙策道:“藥效沒這麽快。”


    “得過一晚上才行。”


    “殿下還是先去用過晚膳再來吧。”


    朱厚照“噢”了一聲。


    聽趙策這麽一說,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他帶著趙策一同去了旁邊的偏殿用膳。


    用膳完再迴來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總覺得龍床上的弘治皇帝好像看起來唿吸平穩了不少,沒這麽難受了。


    朱厚照又在乾清宮內守了一陣,直到深夜才迴了東宮歇息。


    ......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


    一晚上沒睡好的朱厚照,睡眼惺忪的到了乾清宮。


    一進門,就聽到值夜的宮人說,弘治皇帝的高熱已經退了。


    朱厚照高興的跑到龍床邊。


    正巧看到床上的弘治皇帝眼睛抖動了幾下,隨後慢慢的睜開來。


    “父皇!”


    朱厚照激動的喊了一聲。


    “你感覺好些了沒?還有哪裏不舒服?”


    弘治皇帝眨了眨眼睛,臉上已經沒有了昨日的痛苦之色。


    唿吸也不像先前一般粗重,恢複了平穩。


    他看著朱厚照憔悴的臉,抓住了朱厚照正伸過來,想要扶他起來的手。


    麵對兒子的一堆問題,弘治皇帝慈愛的笑道:“好多了。”


    他借了朱厚照的力,從床上坐了起來。


    過了兩天,竟然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弘治皇帝轉頭,看向屋外。


    正巧看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外射進來。


    看到那縷陽光,他隻覺得整個人都重生了一般。


    朱厚照還在一旁嚷嚷著,讓人把定西侯和劉院判請來。


    等他吩咐完後,弘治皇帝才招了招手。


    “厚照,你過來。”


    朱厚照乖順的坐到床下的小榻上。


    “父皇,兒臣讓定西侯昨晚給你用了藥,你要是身子還有什麽不舒服的,記得同兒臣說。”


    弘治皇帝笑道:“朕知道了。”


    “你也辛苦了。”


    朱厚照見自己父皇如今恢複了正常,他心頭大石也一起落下。


    整個人又恢複了樂嗬嗬的樣子。


    “沒事,兒臣不辛苦。”


    “隻要父皇你好起來就行。”


    弘治皇帝看著自己兒子孝順的樣子,也不由的欣慰的笑了起來。


    自己兒子真的長大了!


    在自己生病的時候,他擔起了家裏頂梁柱的責任。


    以後也會擔起國家的重任!


    不多時。


    歇在文淵閣的趙策與在太醫院值廬休息的劉文泰,都趕到了乾清宮。篳趣閣


    劉文泰仔細的給弘治皇帝檢查了一番,才斷定道:“身子還有些虛弱,但確實已經轉好了。”


    說完,便轉頭看著趙策。


    大家也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他,都在等著他發話。


    趙策笑道:“陛下病了兩天,想必已經餓了。”


    “去煮些清淡的粥水來。”


    “吃飽了,身體才能好的更快。”


    樸實的話,就像親人間隨意的交談一樣。


    但卻讓在座的人,都奉為聖旨。


    旁邊的內侍快步出去準備。


    弘治皇帝也讓他們幾人先退下,用完早膳再過來。


    朱厚照照例帶著趙策出門。


    踏出殿門後,他深深的唿了一口氣。


    “唿~”


    “還好有你。”


    朱厚照拍拍趙策的肩膀,真情實意的道:“我真怕我父皇出事。”


    趙策心想,太子確實是一個孝順的人。


    他笑著迴道:“陛下洪福齊天,自然不會有事的。”


    朱厚照讚同道:“對!”


    “我父皇必定會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


    知道自己父皇沒事了,朱厚照又忍不住飄了起來。


    他歎了一口氣,語氣深沉的道:“我可不想早早的就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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