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讓陸大人都忍不住握了握拳頭。


    他穩了穩心神安慰道:“為今之計,我們隻能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私藏這般多的私鹽,那是殺頭的大罪。”


    “但不知這些鹽的事情,可能隻是瀆職罷了。”


    “那國舅爺那邊......”程指揮有些擔心的吐出了這麽一句。.cascoo


    “這麽多的鹽,若是被國舅爺發現不見了,我們恐怕也難逃一劫。”


    陸大人搖搖頭。


    “太子殿下如今就在城中,就算是國舅爺,也保不住我等。”


    “此事過後,就算國舅爺要怪罪我們,最多我們被削職後躲迴老家去。”


    “而且我們隻要咬死不知是何人所為,那也算是幫著國舅爺脫了身。”


    “橫豎這鹽是給殿下拿了迴去,也算是他們自家人給了自家人。”


    “國舅爺總不能怨太子殿下不是?”


    兩個人在馬車上商量了一通,都忍不住一陣的唉聲歎氣。


    到了地方後,這果然是藏著能要他們命東西的地方。


    陸大人一下馬車,心當即就涼了半截。


    朱厚照帶著趙策站在這裏,見到二人心情頗好的打著招唿。


    “陸大人終於來了。”


    陸大人強撐著微笑,和程指揮一同行了禮。


    行完禮後,程指揮看了一眼趙策,似乎在想找他幫忙求情的可能性。


    如今天花能治的消息,劉文泰已經說給了大家知道。


    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兒子,大概率是會康複的。


    永西伯拿他兒子試了藥,是不是欠他程家一個人情了?


    這樣求他幫幫忙,是不是也可以啊?


    程指揮心中不停的想著,那邊的朱厚照已經讓人從裏麵搬了幾袋子鹽出來。


    “陸大人,這裏的山洞藏了這般多的鹽,你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陸大人硬著頭皮:“殿下,下、下官不知。”


    朱厚照又看了一眼程指揮,程指揮自然也是說自己不知道。


    趙策剛剛就跟朱厚照說過了,估計是撬不開這兩人的嘴的。


    朱厚照也不再糾結。


    “陸大人身為通州知府,有人在你通州的大門口私藏了這麽多的私鹽,你都不知道。”


    “看來陸大人這不止是救災不力,估計是壓根沒想著管事吧?”


    陸大人老老實實的認罪。


    “確實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該死。”


    兩人除了一問三不知外,認罪態度十分良好。


    朱厚照也不再糾結,讓陸大人先把這次的救災工作做好。


    等他迴京城後,會與自己父皇商量怎麽處置二人。


    他讓程指揮派了人來,開始把裏麵的鹽都搬運出來。


    程指揮明知道自己要被削職了,但還是得硬著頭皮按照朱厚照的話去做。


    不止要做,還得做的好好的。


    希望這位爺能記一點他的功勞。


    朱厚照看著不停被運出來的鹽,滿意的點點頭。


    “永西伯,我們走吧,先迴城裏等著。”


    “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趙策搖搖頭:“我在流民棚裏待了許久,就暫時不進城了。”


    “明日我在城外等著朱公子便是。”


    “好吧......”


    朱厚照有些遺憾。


    他這幾天在城裏可是做了不少的大事,還想著把收獲給趙策看一看呢。


    不過也不急,明天迴去的路上再給趙策看便是。


    朱厚照帶人下了山,卻聽到遠處臨時搭建的天花營裏傳來一聲聲驚恐的叫罵。


    朱厚照疑惑的看著那邊。


    “那邊發生了何事?”


    有人稟告道:“小爺,那後來被種了牛痘的程公子,被劉院判帶到了天花營裏。”


    “劉院判說了,要讓他在天花營裏待上幾日,讓劉院判好好觀察一番。”


    這叫罵聲,自然是程培行的。


    他被劉文泰提著到了天花營裏,看著裏麵一群雙目無神,臉上潰爛的將死之人。


    他直接就要嚇尿了。


    自己身上的紅疹正在消散,原本還有些慶幸自己活下來了。


    這被劉文泰直接扔到了天花營裏,他這病還能好嗎?


    程培行無語望天,眼淚是止都止不住。


    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咒罵著:“太醫院院判又如何,就能這般草菅人命。”


    “嗚嗚,爹你在哪裏?為何還不來救孩兒?”


    “......”


    朱厚照遠遠的聽了一點,也聽的不真切。


    他無所謂的道:“既然是劉院判做的,那就無需管。”


    “走,迴去把小爺我的戰利品都清點一番。”


    ......


    今天已經是出來的第五天了。


    趙策坐在這冷硬的床板上,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原本想著隻出來一天,要實在趕不及,最多就過一個晚上。


    卻不想要在外麵過五個晚上。


    自己就算是考試的時候,也沒離過家這麽長時間。


    家裏的小姑娘,都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麽樣了......


    一想到這,趙策又覺得今天這鹽送的太輕易了一些。


    起碼得在朱公子身上搜刮點東西下來,拿迴家送給自己的妻兒才是。


    趙策這般想著,一直到迷迷糊糊的睡著。


    一大早醒來,換上用開水煮後晾幹的幹淨衣物,帶上已經完全好了的許方,等著朱公子過來接。


    劉文泰得知趙策要迴去的消息,赤紅著一雙眼走了過來。


    “伯爺,你要迴去了?”


    趙策看劉文泰滿眼睛的紅血絲,還有疏於打理而淩亂的白胡子,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隻默默的點了點頭。


    劉文泰激動的像個毛頭小子。


    “先前那些種了牛痘的人在天花營裏過了兩天,程公子也在天花營裏過了一夜。”


    “他們都好了!”


    “也真的沒再染上過天花!”


    “永西伯,此法可還有其他的避諱?”


    “還請你一並告訴老夫,老夫、老夫都聽你的!”


    作為太醫院院判,如果能在自己任上,徹底治好天花這種疫病。


    不用說,這是能記於史書上的功績。


    雖然辦法並不是劉文泰出的,但作為主導者,在這史書上留個名,想想已經是足夠激動了。


    劉文泰此時看著趙策的眼神,就像看著金子一般。


    要不是自己多年以來莊重的性子使然,他真的恨不得就拉著永西伯每夜徹夜長談!


    等朱厚照帶著人出現,準備接趙策一同迴京的時候。


    就看到滿頭白發,德高望重的太醫院院判,正像個學生一般,虛心的聽著趙策的教導。


    偶爾還提出兩句自己的問題,等著趙策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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