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策送走朱厚照,迴到了廳中。


    蘇彩兒正把自己盤中的蛋糕吃完,看了一眼旁邊的盤子。


    趙策並不是很愛這些甜口的蛋糕之類的,因此盤中還剩了不少。


    聽到趙策的腳步聲,蘇彩兒趕緊把眼光收迴,看向了他。


    趙策走過來,蘇彩兒拉著他,小聲問:“夫君,你的蛋糕是不是吃不完了呀?”


    趙策好笑的說道:“是啊。”


    “要不彩兒你幫我吃了,免得浪費了?”


    蘇彩兒高興的說道:“好啊!”


    說完,便把那碟子端了過來。


    看小姑娘小口吃著,趙策戳了戳她的腮幫子。


    “要是不夠的話,廚房應該還有,這個可以吃多一些,沒事。”


    蘇彩兒忙不迭的點點頭,甜滋滋的說:“多謝夫君!”


    不過吃完碟子的之後,她也沒再要,直接讓人把桌子收拾好。


    剩下的,她想著晚些再吃。


    摸了摸還算飽的小肚子,蘇彩兒滿足的輕輕籲了一口氣。


    想起剛剛夫君和朱公子說的一番話,蘇彩兒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他。


    “夫君,你方才和朱公子說的那個人數的事情,我覺得有些奇怪。”


    趙策想不到小姑娘已經聽出了其中的不妥之處,“哦?”了一聲。


    “彩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蘇彩兒說道:“20年,人會增加五倍,可是其中若是有死去的人,這個好像沒算算進去?”


    蘇彩兒一開始聽著自己夫君這般算著數,隻覺得對夫君這快速的心算技能,崇拜不已。


    然而她聽著聽著,卻聽出了弊端來。


    夫君算的數沒錯,但是其中卻好像有什麽是錯的。


    而她方才提出的,便是其中之一。


    “再者,如果其中有些多子多福,或者有外來的人口,那要不要算在裏麵?”


    趙策讚道:“不錯,你看到了其中的問題。”


    “這個就算是一個定量推演的過程。”


    “這個推演,其實是在不考慮一切因素的情況下,機械的推演出的結果。”


    “因此,這個結果,隻能用作參考而已。”


    定量推演......


    蘇彩兒聽著這個從未聽過的詞語,隻覺得很是高端的樣子。


    不過經過夫君這麽一解釋,她也瞬間恍然大悟。


    “是了,我先前聽大伯娘說,我們水橋村一直都是那麽多戶人家。”


    “這麽多年來,村裏的人口也沒有太多的變化。”


    趙策笑了笑:“是啊。”


    “有人來有人走,所以這人數就一直都保持著穩定。”


    “不過,一旦有一個契機,人口便會慢慢的多起來了。”


    “契機?”


    蘇彩兒靈光一現。


    “是先前夫君拿迴來的紅薯嗎?”


    “夫君說這個是高產作物,去年已經拿迴水橋村種下了。”


    “可能等開春之後,文生哥就會讓人送過來給我們了?”


    趙策自己都差點忘了這事了,想不到小姑娘還記得。


    人都說一孕傻三年。


    他的小妻子懷了孩子後,因為情緒更加的敏感,想不到也變得更加聰明了?


    “真聰明!”


    “等明年紅薯送到,我再給你研究些好吃的。”


    蘇彩兒下意識的舔了舔小嘴,高興的小小的歡唿了一聲。


    “好呀好呀!”


    不過......


    想起朱公子走之前那滿腹的心事,蘇彩兒不禁眨巴了一下眼睛。


    “夫君,朱公子今日聽了你的話後,似乎很是糾結呢。”


    “我們要不要告訴他這個定、定量推演是有弊端的?”


    趙策搖了搖頭。


    “他是個聰明的,應該會自己參透。”


    “若是參不透,朱老爺也會幫他想清楚的。”


    “等他想清楚了,他來找我,我順便可以和他聊聊煤山的事情。”


    蘇彩兒想起朱老爺那一臉智慧的樣子,不由的點了點小腦袋。


    ......


    此時的東宮之內。


    朱厚照難得的縮在書房中。


    他手中拿著毛筆,桌上和地上都堆滿了淩亂的紙張。


    左手旁,還放著趙策編寫的《基礎數學》謄抄版。


    朱厚照眼睛布了一點血絲,仍舊在低頭猛算著。


    在馬車上,他聽了劉瑾的話後,想起趙策剛剛給他算的賬,他突然醒悟了過來。


    因此一迴來,便讓劉瑾去搜羅數字,他直接在書房埋頭算了起來。


    “十二萬三千五百.......”


    “二十年後,五十萬......一百萬......”


    對於一個從小不愛學習的太子來說。


    若是換做以前,這麽長的數,他必定是算不來的。


    無他,太子殿下覺得學著敲打算盤,實在太過無趣了。


    不過前一陣子,他被自己的父皇逼著學完了趙策編寫的算術書。


    因此,他如今對列豎式計算,也勉強算是熟手了。


    就是這數太長了,他九九乘法表背的也不熟。


    因此隻能一邊算,一邊對著書本看。


    這般寫寫算算,也算是勉強算了出來。


    隻是這數字,他是越算越心驚。


    算到最後,天色已經完全昏暗了起來。


    劉瑾在書房外麵,著急的不時探頭看著。


    剛才錢寧又來了一趟,還帶了不少新鮮的玩意來。


    然而朱厚照下了令,讓任何人都不許打擾他。


    劉瑾隻能讓他先走了。


    隻是這都天黑了,太子殿下怎麽還不出來?


    方才在永西伯家中,因著李東陽也在,劉瑾隻在門口候著吩咐。


    屋內的談話聲,他隻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壓根也沒聽懂。


    這永西伯究竟跟太子殿下說了什麽,讓他一迴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劉瑾正著急的想著要不要敲門,讓太子殿下歇一下。


    那邊書房的門,“唰”的一聲從裏麵被打開。


    “小爺......”


    朱厚照整個人的儀表有些淩亂,但是周身的氣質卻很是古怪。


    這古怪,劉瑾也說不上是什麽。


    朱厚照也管不上他,直接悶著頭,便往外衝。


    “殿下,披風!”


    劉瑾拿著厚披風,追在後麵。


    ......


    弘治皇帝結束了一天的政事,正靠坐在床邊,看著書。


    外麵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殿下,陛下和娘娘已經就寢了......”


    朱厚照去不管,直接說道:“讓開,我要見我父皇!”


    弘治皇帝聽著外麵的動靜,微微皺眉看著旁邊的張皇後。


    張皇後也有些奇怪:“厚照這孩子,怎麽這麽晚了還過來?”


    “可是有什麽急事?”


    弘治皇帝“哼”了一聲:“越來越沒規矩了!”


    “讓他進來!”


    得到命令,朱厚照很快便進到了殿內。


    弘治皇帝正想開口訓斥,卻看到麵前的兒子,喘著粗氣,著急的連披風都沒披上。


    “怎......”


    朱厚照顧不上自己一路跑來喘著的粗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的皇帝老子。


    “父皇,完了!”


    “我們大明,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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