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青綠變得焦黑,一片狼藉,草木盡折,花朵殘破。


    袁天罡原本還想拚死與趙無疆再進行一番爭鬥,可他隻隱隱聽見一聲嘶吼,如天地在震怒一般,隨後,他便被趙無疆的青銅右臂,緊緊捏住咽喉提起。


    他麵色漲紅,渾身修為被束縛,也施展不了自己的術。


    他心中是驚濤駭浪,這才多久未見,為何趙無疆會強橫到這個地步?自己就算被傷及根基,可再怎麽說也是大宗師,卻連完整的一招都走不過。


    “陸地...神...仙...”他嘶啞出聲,想到了某種可能。


    武道二品大宗師,武道一品似神仙。


    陸地神仙,不顯世間。


    怎麽可能?不,絕對不可能......袁天罡眼眸不斷外凸,他的唿吸愈發困難。


    他希冀趙無疆詢問他問題,這樣他多少有點談判的籌碼,可趙無疆隻是眼眸似刀,狠狠盯著他,手中逐漸用力。


    趙無疆以真正的法天象地之威,一擊擒下袁天罡,他良久不語,也並未立即擊殺袁天罡。


    氣運技能不斷發動,他正在一點一點吞噬袁天罡身上的氣運。


    【叮!恭喜宿主氣運值達到點】


    【叮!恭喜宿主氣運值達到點】


    【叮!恭喜宿主氣運值達到點】


    【叮!恭喜宿主......】


    【叮!......】


    袁天罡被趙無疆提起,心中越來越驚駭,他隻感受到自己有什麽東西正在被趙無疆剝離,修為不斷下跌,身體不斷虛弱。


    【叮!恭喜宿主氣運值達到點】


    隨著最後一聲係統的聲音在趙無疆腦海中響起,他手中提起的袁天罡也變得癱軟無力,渾身散發著濃鬱的暮氣。


    “趙無疆,給我一個痛快!”袁天罡痛苦嘶啞出聲。


    “好啊。”趙無疆麵無表情,慢悠悠迴答:“那你告訴我,殘害各道婦孺孩童的緣由。”


    他手中一鬆,“噗通”一聲,袁天罡跌倒在地。


    袁天罡向後挪動蒼老的身軀,看向趙無疆的眼神宛如看待魔鬼,他最後靠在一顆巨木上,緩緩喘著粗氣:


    “那你...答應放我走。”


    趙無疆搖頭:“其實我也猜得到個大概,你可以不說。”


    “咳咳...那就沒必要說了,殺了我吧...”袁天罡咳出了血跡,他嗬嗬笑道:


    “你會死於這個緣由,而且是橫死!”


    趙無疆置若罔聞,走到袁天罡身旁,蹲下身,卡察一聲,折斷袁天罡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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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趙無疆!”袁天罡一聲淒厲大喊。


    “痛嗎?”趙無疆冷冷問道:“那些婦孺死前應該更痛吧?”


    說完,趙無疆捏住袁天罡的腿骨,手中用力,一點一點捏碎。


    “啊啊啊啊...”


    袁天罡淒厲異常的哀嚎響徹山林,漸漸的,不遠處還未完全散去的霧中,緩緩走出幾個傻麅子,眼神好奇地盯著他們兩人。


    “並非我一人所為,還有....啊!”袁天罡麵色蒼白如紙:“還有各大...氏族...諸多地煞,都是氏族中人....”


    “我問的是緣由。”趙無疆手中隱隱散發出青玉豪光,他反手重塑袁天罡的腿骨,隨後手中又是猛然一捏。


    “啊啊啊啊...”袁天罡痛得想要打滾,可渾身動彈不得,他隻有淒厲哀嚎,想要卸去痛苦。


    緩解之後,他喘著粗氣,麵如金紙,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


    “他們是為了家族底蘊,為了龍脈,我是為了長生,她告訴我們這樣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棺中人?”


    “對,就是她。”


    “好歹你們都是現世強者,居然會聽信她的蠱惑。”趙無疆麵露不屑。


    袁天罡齜牙反問:“你能活過千年歲月嗎?他能!那尊棺槨上的銘文,各大氏族族老早已看過,那是橫跨千年之久的金文。


    而她在棺中,存活了千年甚至數千年之久!還能被四靈拱衛,這是什麽規格的葬禮?”


    “所以你們就信了?”


    “數千年的歲月,能追朔到三皇五帝的神隻時代,換做是你,你不信嗎?


    並且,她擁有的神火,確是蘊含有長生力量,各大氏族那麽多老不死的,都是受到了神火的恩賜。


    而你若覺得虛假,突厥奇物的天水,你又作何解釋?你又如何解釋其中的玄妙?


    世間有神隻,隻是隨歲月而消失...她也許就是一尊神隻!”


    “可她沒能救得了你,還要你們替她辦事,你告訴我,什麽樣的神,需要人來幫助?”趙無疆眉目平澹,並不受袁天罡的話語左右。


    他知道世間有神異,但他告訴自己:我們要相信科學!


    是呀,我們要相信科學......趙無疆心中吐槽一句,緩緩起身,棺中人究竟是人是神,他去碰一下就知道了......


    “趙無疆...你若替她辦事,以你之能,必受其重用...”袁天罡口中不斷溢出鮮血,他都噥道:


    “到時候我們立場就是一邊的了,我們還可以化幹戈為玉帛...”


    趙無疆看著湊到近前的幾隻傻麅子,輕輕撫摸傻麅子的腦袋,傻麅子滿目好奇,也不閃躲,他反手向攤倒在大樹旁的袁天罡扔出一顆粉紅色的丹藥:


    “大兄因你而死,諸多婦孺也是因你而死,不管你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是自己所為,還是真正的受人蠱惑,你今日都難逃一死。”


    袁天罡眼眸皆是驚恐,渾圓的丹藥已經滾落在他身上,化作一團粉色霧氣,盡管他不知道具體效用如何,但趙無疆的醫術他還是知曉的,結合趙無疆話語中的殺氣,這丹藥必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拚命想要挪動身軀,可卻難以動彈,他求饒道:


    “趙無疆,你還記得那尊小青銅鼎嗎?那是個寶貝,我知道她藏在哪裏,我沒有帶在身上,但我可以帶你去取!


    隻要你放過我,我還可以...我還可以把我畢生所參悟的術,全部都告訴你...”


    “這個丹藥叫趨獸丹。”趙無疆自顧自說道:“不過不是驅逐的驅,是趨近的趨。”


    袁天罡見趙無疆沒有迴答自己,心中焦急萬分,因為他已經看到那幾隻傻麅子向他走來了,並且眼中烏溜溜的好奇也變得赤紅,他慌忙道:


    “趙無疆,你放過我,我可以將一切都告訴你,一切,所有的,所有我知道的一切!


    你難道不想知道嗎?你迴來,趙無疆,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趙無疆迴眸,搖了搖頭:“不想。”


    “趙無疆,我還....”袁天罡眸中不安愈發濃鬱,剛要開口,一隻傻麅子奮力衝來,腦袋直接頂在他的臉龐上。


    “砰。”


    袁天罡鮮血直流,緊接著,其他傻麅子也不斷奮力頂著袁天罡。


    四周草木間,有沙沙聲響起,林中百蟲,成群向他爬來。


    春眠醒來的林蛇林蛙,在四周不斷發出可怖的聲響。


    遠處虎嘯猿啼,有龐然大物衝破霧氣向這邊奔來。


    “趙...”


    “砰!”


    “砰!”


    趙無疆眼眸平澹如水,身後是各種聲響,有哀嚎,有滋滋聲,有嘶吼聲。


    他雙手籠袖,緩緩走向林霧的深處,林間百獸從四麵奔來,皆繞他而走。


    “趙無疆,給我一個痛快!”


    袁天罡最後放聲大喊。


    可趙無疆不答,已消失在霧氣中。


    ......


    顯慶初年,二月二十八,己正,袁天罡喪命山南道襄州孤山,百獸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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