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下,宮道上。


    趙無疆被百官圍在中心。


    在群眾熱切的目光中,他緩緩打開藥箱,藥箱裏是一個個小玉瓶,玉瓶內是一枚枚渾圓的天青色丹藥。


    趙無疆醫術高超,朝中人盡皆知,得他一粒丹藥,便是如獲至寶,何況是這平增壽元的丹藥。


    一年說長不長,但若真是壽數將至,別說一年,就是一個月都極為寶貴。


    趙無疆手中攤開一張宣紙,上麵字跡清晰龍飛鳳舞寫著諸多朝臣的名字。


    他春風和煦,緩緩開口:“吏部尚書林如海!”


    在群臣羨慕的目光中,林如海大步走出隊列,神色略顯激動。


    “林大人派出了兩名超凡強者,更是將長子派往北境,與李大人一起增援薛大將軍。所以本官贈其三枚青冥延壽丹!”


    趙無疆取出三個丹瓶遞給吏部尚書林如海,同時當著眾人的麵,又從懷中摸出另一個丹瓶,遞給林如海:


    “林大人作為尚書省老臣,勞苦功高,這速效救心丸,便一同贈與他。”


    圍觀眾臣高唿,眼中是藏不盡的垂涎羨慕。


    林如海神色激動,恭敬接過丹瓶:“多謝趙大人。”


    趙無疆頷首,又道:“工部尚書,墨元機!”


    墨元機恭敬擠出隊列。


    ......


    趙無疆一個一個念著名字,百官在激動中期待,看著拿著延壽丹的同僚,心中都是火熱,期待著趙無疆快快念到自己。


    同時他們也心中感慨,自己應該多多派些人馳援的,這樣就可以得到更多。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些幕僚死士就算不用,也是隱藏在府中吃食花銷,還不如派出去換這寶貴的延壽丹。


    而那些沒有遞交文書的官吏心中悄然升起後悔,大夥兒服了延壽丹都比自己活得長,感覺自己平白無故虧了不少壽命,早知如此,就不該受許敬宗蠱惑。


    “大理寺卿侯善業!”趙無疆沉聲念到,藥箱中的丹藥已然不多。


    “趙大人,這兒這兒。”


    大理寺卿侯善業神色激動,擠出人群。


    趙無疆遞出丹藥,大有深意道:“選擇很重要!”


    侯善業接過丹藥,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明白趙無疆的意思,神色一瞬複雜起來。


    趙無疆又遞出一瓶青冥延壽丹,拍了拍侯善業的肩膀:“這瓶你拿去給許敬宗吧。”


    “這...”侯善業錯愕,僵在原地,心中泛起漣漪。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趙無疆並未掩飾聲音:“想要大唐興盛,唯有諸位同僚聯手共進。”


    侯善業接過丹藥,心中不知為何升起羞愧,他搖了搖頭神色感慨。


    圍觀的官吏見此,皆議論紛紛,他們知曉趙無疆和許敬宗有嫌隙,沒想到趙無疆如此做法,他們不得不感歎。


    “趙大人心胸寬闊似海,不計前嫌,讓我等汗顏啊。”


    “是呀,若你我攜手共進,免去大唐內耗,大唐又如何不興盛?”


    “現在想來,本官這延壽丹拿的燙手啊,為國為民本就你我之職,嗬,我等卻偏偏為利所往,才獻出些綿薄之力。”


    “誰說不是呢?趙大人給予了你我獎勵,誰來給予趙大人獎勵?他趙無疆可敬!”


    “......”


    “...”


    在百官愈發敬佩的目光中,趙無疆逐漸分發完丹藥。


    他朗聲道:


    “戰事如火如荼,你我在大唐能夠高枕無憂,全仰仗四處征戰守護國門的將士。


    諸位大人若有想要馳援者,盡可來本官尚書省報道!本官以前承諾如何,以後依舊如此!”


    諸多官吏感慨,敬佩躬身。


    侯善業擠出人群,他奔向神色難看的許敬宗。


    他剛才猛然想起,許敬宗有話要對自己說。


    “許大人,你這是?”他看到許敬宗衣衫有幾處被擦破,顯然是摔了一跤,疑惑問道。


    許敬宗歎了口氣,一臉無奈。


    “對了。”侯善業遞過去一個丹瓶,裏麵是趙無疆給他的青冥延壽丹,讓他轉交給許敬宗:


    “這是趙大人贈你的延壽丹。”


    許敬宗並沒有接過丹藥,眼眸一斜,冷聲道:“他是要毒死老夫?”


    “哎呀,許大人!”侯善業沉聲,心中多少認為許敬宗有些倔強不識時務。


    他將趙無疆剛才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許敬宗輕聲喃喃,旋即又冷哼一聲:


    “他的丹藥,老夫不放心!”


    侯善業知道許敬宗口風鬆動了,他又道:


    “許兄,我看你就是多慮了,他剛才贈你這丹藥,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還能真毒死你不成?”


    原來是博取他人對他的好感和敬佩......許敬宗心中冷哼,麵色不自然地接過丹藥,輕晃丹瓶,天青色的延壽丹渾圓滾動,一看就是上品。


    趙無疆在人群中不著痕跡看著這一幕,隨後他笑道;


    “諸位同僚,本官這延壽丹脫離丹爐已久,不可久存。


    若存放太久,藥力恐怕要折損不少。”


    話音剛落,有人驚唿:“哎喲,多謝趙大人提醒。”


    擁有延壽丹的官吏將丹藥紛紛吞下,入口丹藥即化,化作涓涓細流入喉,流淌四肢百骸,通體舒泰。


    “唿,本官怎麽感覺自己年輕不少,這延壽丹怎會這般神異?”


    “趙大人的丹藥,能不神異嗎?你還別說,老夫也感覺精神不少。”


    “......”


    群臣議論。


    大理寺卿侯善業盡管擠出人群,但趙無疆囑咐眾人聲音洪亮,他聽得清清楚楚。


    他慌忙打開丹瓶,鼻尖輕觸瓶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歎道:“家中妻妾不少,本官可想多活上幾年,享盡齊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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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將丹藥倒入口中,砸了咂嘴,感覺還沒品到味道丹藥就化開了,有些疑惑。


    但他很快就感受到體內升起暖流,心中一瞬欣喜上湧。


    許敬宗皺眉,見侯善業這麽幹脆就吞下,他沉聲道:“你當真就這麽信任趙無疆?”


    “你還吃嗎?”侯善業大眼圓睜,眉宇之間皆是精氣,看向許敬宗手中緊握的丹藥:“許兄,你不吃小弟可以拿家中財寶與你交換。”


    許敬宗心中堵塞,歎了口氣,他看了看手中的丹瓶,侯善業在吞服丹藥之後容光煥發的樣子他看到了,心中疑慮消散不少。


    “這瓶丹藥是趙無疆指定讓你交給我的?”許敬宗最後問道。


    “不是啊,他給了兩瓶,但我也忘了哪瓶是第一瓶,哪瓶是第二瓶,反正有一瓶是你的。”侯善業砸吧嘴,覺得許敬宗疑心太重。


    聞言,許敬宗點點頭,徹底放心,眾臣都服了丹藥,侯善業也當他麵吞下這延壽丹,也沒有大礙,那他可以放心吞服這延壽丹了。


    至於沒有永遠的敵人,哼,你趙無疆一個毛頭小子,也配?許敬宗打開丹瓶,將丹藥倒入口中。


    不遠處,趙無疆與諸多大臣相談,他右手手指不斷輕搓,掉下肉眼難見的粉末,他就是用這隻手,在剛才輕拍侯善業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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