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疆幾步跨入城中。


    排隊領義粥的民眾和施粥的官吏見到來人,前者皆是表情麻木,視若無睹,後者則悄然皺起眉頭。


    “你是何人?若要領粥,就去排隊!”


    施粥小吏麵色兇煞,舀起一瓢清如流水的白粥,哐當一聲扣入麵前的災民破碗中,隨後看向趙無疆狠狠問道。


    “賑災糧食沒到嗎?為何這粥如此之清?其中有多少米黍?”趙無疆冷著臉,糧草已分發下去幾日了,不應該會是如此清得白粥!


    施粥小吏斜瞥了趙無疆一眼。


    此刻的趙無疆並沒有穿他的官服,而是身著普普通通的衣衫,加之來日趕路,整個人看起來風塵仆仆。


    “你是來找茬的嗎?”小吏陡然提高聲響,將鐵勺丟入粥盆中,怒目看來。


    他的聲音極大,附近的小吏皆圍了過來,兇神惡煞。


    施粥小吏身後有一簡易皮帳,從皮帳中走出一個錦衣男子,腰間佩刀,雙手抱胸冷眼看著趙無疆和溫雨。


    看著逐漸圍過來的麵色不善的眾人,溫雨冷冷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看我家大人是誰?”


    圍上來的小吏腳步一滯。


    帶刀的錦衣男子冷哼一聲,揮手示意拿下趙無疆和溫雨。


    “我家大人是前來賑災的趙無疆趙大人,我看誰敢?”溫雨怒吼道。


    小吏們皆是慌亂,唐昌城的災民不知趙無疆,但他們可是聽過的,前幾日到河北道奉旨賑災,糧草也是他帶來的。


    錦衣男子眼眸微眯,澹澹道:“此人膽大包天,竟敢冒充趙大人,給我殺了!”


    越來越多的帶刀兵馬圍了過來。


    溫雨悄然退後,站在趙無疆身前,眼觀四方,輕聲詢問:“大人?”


    “殺!”趙無疆澹澹開口,殺意滿襟。


    這些人敢如此行事,必然有人授意,趙無疆望向高處,那裏是城主府的閣頂,此刻有兩人站在那裏,帶著笑意俯瞰。


    他和溫雨兩人皆是一步踏出,兩人身形交錯,趙無疆衝向皮帳旁的錦衣男子,溫雨則大手一轉,宛如攬月,隨後手中無形氣機流轉。


    錦衣男子抽刀要砍,趙無疆隻是眨眼間就到他近前,一把按住他抽刀的手。


    他心神巨震,怎麽會如此之快?


    “我再給你一個次機會,誰,讓你們如此施粥,如此行事的?”趙無疆怒吼,他手中用力。


    錦衣男子被趙無疆按住的手指節扭曲作響,疼痛順著手心爬滿全身,他施展不了勁氣,已然被趙無疆完全封鎖。


    他麵目猙獰怒吼道:“還不助我?”


    話音剛落,皮帳內又閃出一人,是個短衫壯漢。


    壯漢如猛虎出山,肌肉虯結,唿嘯一拳擊向趙無疆麵容,他是個五品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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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無疆反手捏住他的拳頭,猛地向下一拽,壯漢吃力狠狠撞在地上,揚起塵沙。


    “鄉親們,義粥是我們縮衣節食為大家省出來的。


    這兩人是來破壞施粥的,一起把他們拿下,不然我們都要餓死!”錦衣男子慌忙大喊,準備借助災民的力量。


    溫雨一記攬月手,將圍上來的小吏兵馬全部擊退飛起,隨後狠狠跌倒在地上。


    他見到因為錦衣男子一聲大喊,而聽信的災民紛紛圍了上來,他不知如何下手,這些都是災民呀。


    “趙大人!”


    溫雨看向趙無疆,詢問他的意見。


    趙無疆一腳踏在倒地的壯漢身上,壯漢悶哼一聲,昏死過去。


    他一掌卸去錦衣男子筋骨之力,隨後抽出佩刀,一把劈開皮帳。


    皮帳被劈開,裏麵是一張小桌,小桌上是鐵盆火炭,火炭上溫著酒和鹵肉茴香豆。


    “這就是你說的縮衣節食!”趙無疆將刀一把抵在錦衣男子喉嚨處。


    不遠處圍上來的災民見到皮帳內的東西,呆愣停下腳步。


    趙無疆手中長刀用力,刀尖刺入錦衣男子喉嚨,殷紅鮮血一瞬留了出來。


    “趙無疆!你敢殺我,你就走不出唐昌城!”錦衣男子驚恐吼道,自始至終他都不曾服軟。


    他從小到大,想要什麽有什麽,根本不會向別人服軟。


    “趙大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聲音由遠及近,快速趕來。


    一身穿官服男子快步趕來,趙無疆從身形上,認出了這是方才站在城主府閣頂的兩人之一。


    “本官趙言,這是犬子趙興唐,趙大人,都是家門都是自己人,手下留情呀。”


    唐昌城城主趙言諂笑,眼神確是擔憂地看向躺在地上的趙興唐。


    “糧草呢?”趙無疆聲音冷冽。


    “在本官府中呢,這不,正在清點準備分發。”趙言搓了搓手,說道:“是本官管教犬子和下屬不利,該罰,但請趙大人看在災民還需人賑濟的份上,先放了犬子吧。”


    趙無疆將刀尖又深入一份,身下錦衣男子趙興唐的喉口血跡愈發流淌,漸成小溪。


    “趙大人!”趙言慌忙喊道:“何不去城主府詳說,趙大人,本官必然給你一個交待!讓你滿意!”


    趙無疆嗤笑一聲:“給我一個交待?讓我滿意?嗬嗬...”


    他緩緩提起長刀。


    就在城主趙言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趙無疆冷笑道:


    “你克扣賑災糧草,貪汙救濟糧,導致諸多災民食不果腹,更有甚者活活餓死!


    你給我交待有什麽用?我他媽地要你給他們一個交待!”


    他將手中長刀猛然一杵,長刀噗呲一聲刺破身下錦衣男子趙興唐的胸口。


    趙興唐身軀顫抖,不住掙紮,劇烈的疼痛讓他雙手按住長刀想要拔出。


    “趙無疆,本官趙言今日對天起誓,你走不出這個唐昌城!”城主趙言淒厲吼道,眼中都是淚花,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愛子被趙無疆一刀捅入胸口。


    趙無疆替身下的趙興唐拔出長刀,趙興唐眼神渙散,最後呆愣死死盯住這灰暗的天空,沒了氣息。


    趙無疆反手握刀,用袖袍擦去刀上血跡,“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你們也配姓趙?你們也配稱是我趙無疆的家門?”


    他持刀而立,殺意衝破雲霄。


    不遠處破空聲響起,五名身影掠來。


    兩人身形壯碩,身穿粗木麻衣,高鼻深目,皮膚焦黃。


    三人身穿紫藍長袍,臉帶麵具。


    麵具桃紅之色,正是武衛武四三。


    其中一名武衛,繡有金紋,甲級武衛,半步宗師。


    五人立於城主趙言身後。


    “趙無疆,今日不但是你,本官要讓全城的災民,與你同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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