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然爆發的速度,“嗖”的一聲就從小毛驢邊上躥了過去,幾個眨眼的功夫,就隻能望見小黃牛翹起來的牛尾巴了。


    大王八差點從驢背上掀下去,氣的臉都綠了,啥意思?


    欺負我的小毛驢跑不快是吧?


    我不跑你也不跑,我一跑你跑那麽快?


    王八蛋!


    “駕駕~”


    大王八急忙又從兜裏掏出了一顆冬大白,也勾上了釣竿垂在驢前。


    “阿歐,阿歐~”


    小毛驢一看,伸長了舌頭跑的更快了。


    ……


    片刻功夫,小鎮到了。


    秦河從牛背上跳下。


    這是一個不小的鎮子,若是圍上一圈城牆,完全有小城的模樣。


    小鎮未經戰亂,屋舍、建築相比他處顯得更為精致,入目處可見幾間庭院,紅牆青瓦,亭台樓閣,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


    然而令人心驚的是,此刻小鎮寂靜無聲,道路皆是枯枝落葉,無人打掃。


    整個小鎮上空,縈繞著濃重的煞氣和死氣。


    偶爾可見三兩人影,也是匆匆一閃而過,形同鬼魅,仿佛在躲避著什麽。


    而最觸目驚心的,是鎮外的裸露的湖底。


    這是臨水的小鎮,旁邊是一個水量十分充沛的湖。


    然而此刻整個湖泊都已經幹涸成了一片白地,巨大的裂縫完全能讓一個大人直接落入。


    裂土極深,且裂縫中還有道道灰煙冒出,從幾十步開外一直延伸到遠天的盡頭,就像一個巨大的焚場,以至於整片天空都被灰煙籠罩。


    沿湖岸邊,大量漁船擱淺在泥地灘塗,橫七豎八,偶爾可見一兩艘畫舫船。


    毫無疑問,這裏原來是一個十分熱鬧的水鄉小鎮。


    畫舫的存在,說明這裏已經有了喜聞樂見的妓業,這是享樂的標誌。


    但不知道現了什麽怪,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沒有什麽猶豫,秦河一步步朝小鎮裏麵走去。


    春日漸暖,道路兩旁的樹木卻依然枯黃,未見絲毫綠意。


    “哢嚓哢嚓~”


    腳下的枯枝落葉被踩碎,一步一響。


    響聲驚動了民房內的目光,透過門縫的窗戶的窟窿和門縫和秦河對視一眼後,又急忙閃避。


    順風耳能清晰的聽見他們急促的唿吸。


    整座小鎮,都在焦土的氣氛中顫栗。


    走入鎮中,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絕大多數門前灰土已堆積的能沒過腳踝,顯然已經逃離。


    然而就在秦河發愁上哪找人問問情況的時候,一縷酒香,卻夾雜在焦煙中飄進了秦河的鼻腔。


    秦河定住身,看向酒香飄來的方向,那是一處街角,支起一個並不大的酒水攤,幾張小桌,一個火爐,火爐上正溫著酒。


    秦河走了過去,隻見攤前立著一塊牌,有些歪斜的釘在火爐旁,上書四個字:百兩酒攤。


    攤主是個留著八字胡中年人,皮膚蠟黃,翹著二郎腿躺在一張躺椅上麵,悠閑的磕著瓜子,見秦河上前也不起身,隻是淡淡的問了一句:“喝酒?”


    秦河點點頭,“喝酒。”


    “坐吧。”攤主指了指身後的桌子。


    秦河落座,攤主起身舀了一壺酒,又端起一碟瓜子放到秦河麵前,順手還從瓜碟上抓了一把,勾勾手道:“一百兩。”


    秦河瞟了一眼“百兩酒攤”的招牌,沒有任何猶豫,掏出了兩個銀元寶遞了過去。


    攤主接過,隨手丟進躺椅旁邊的木箱,那隨意的樣子,就像是丟進去的不是兩個銀元寶,而是兩枚銅板。


    秦河見狀更好奇了,卻沒開口詢問。


    整個小鎮,人人顫栗,唯有他躺在街頭跟尋常一樣。


    最關鍵的是,一壺酒一碟瓜子要價一百兩銀子。


    把小黃牛和小毛驢一起賣了也不值這個價。


    他沒被人打死,必有其道道。


    秦河就是想看看,這到底是條什麽道?


    什麽?


    沒道道,黑心騙子?


    沒關係,沒道的話,送他上道就是了。


    所以秦河並不著急,魯地殘破,出了城想要找一處能喝酒的地方,可不太容易。


    滿杯喝了一口酒,酒不好不壞,但勝在溫度不錯,微燙卻不至於難以下咽。


    “元青上人駕到,元青上人駕到~”


    就在這時,兩道重疊在一起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生硬,不帶一絲人氣。


    秦河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走過來一杠抬轎。


    抬轎兩個轎夫身體僵硬筆直,麵容呆滯。


    轎上坐著一個斜眼方士,臉型尖瘦,眼神透著市儈和貪婪,看見酒攤,急忙下令:“停下,停下。”


    “元青上人停下,元青上人停下!”麵容呆滯的轎夫重聲,停在了酒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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