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花苑。


    聲樂靡靡,輕歌曼舞,引人血脈噴張。


    隻是,此時此刻,醉心美色的賓客們,注意力全都被角落中的兩個人吸引。


    甚至,一臉震驚。


    李家三公子,還有十一殿下?


    角落中,李子夜察覺到後方數十、上百道目光,神色卻依舊淡然如初。


    社牛的強大,就在於不論遇到什麽情況,從來不會尷尬。


    反倒是慕青,被這麽多人看著,還是在這種場合,臉上的表情異常僵硬,恨不得一腳將眼前人給踹出去。


    他一個人喝悶酒喝得好好的,怎麽也能遇到這個討厭的家夥。


    來就來吧,還這麽高調,生怕別人認不出來他似的。


    “殿下,你怎麽了?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太好。”


    李子夜拿起酒壺,很是自覺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口喝了幹淨,大氣地道,“迴都城這麽久,一直沒有去拜訪殿下,是我的不對,自罰一杯。”


    一旁,俞青玄見狀,拿過酒壺,為自家小公子重新將酒滿上。


    “第二杯酒,我敬殿下,來都城的四年,我與殿下見麵的次數雖然不多,但是,每一次都是記憶深刻。”


    李子夜舉杯,一臉感慨地說道,“說句不敬的話,還望殿下不要見怪,其實,在我心中,早已將殿下視為朋友,從四年前殿下衝冠一怒為紅顏開始,我便知道,殿下與其餘皇權貴胄不同,殿下,是一個視感情重於一切之人。”


    說完,李子夜再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十一皇子,神情是那樣的真誠。


    他這些話,倒也不是完全胡扯,至少,當初青青入城,被指婚給大皇子,十一皇子敢於為其正麵對上慕淵和商皇的旨意,這種看似衝動的行為,確實讓他刮目相看。


    這也是他為何扳倒了三皇子和大皇子後,卻從未向慕青動手的原因。


    慕青,與那兩位皇子不同。


    實際上,慕青比慕白那個木頭疙瘩,更適合做皇帝,有一些心機、懂得隱忍,關鍵時刻,卻也敢於挺身而出,並非那種什麽事都能藏在心裏的老狐狸。


    當然,拿慕白做這個比較,有些不太合適,因為是個人,都比慕白有心眼。


    “李教習過譽。”


    慕青喝完杯中酒,感受到周圍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談話?”


    “換地方?”


    李子夜神色微怔,詫異地問道,“這個時候,除了這種地方,酒樓、茶館什麽似乎早就打烊了,我們去哪裏?”


    “樓上包房吧。”


    慕青想了想,提議道。


    “我問問。”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酒杯,迴過頭,大聲喊道,“花姑,樓上還有包房嗎?要一間,最大的那種!”


    “有,有!”


    堂後,濃妝豔抹的花姑走出,一臉賠笑地說道,“我就這帶兩位貴客上去。”


    眾人矚目中,慕青一臉尷尬的起身,跟著花姑和身旁的家夥一同朝著樓上走去。


    三人後方,俞青玄邁步跟上,此時此刻,也不禁為自家小公子的臉皮感到佩服,逛青樓逛的如此高調,普天之下,唯有小公子一人。


    很快,花姑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二樓的一個包廂,雅靜奢華的房間,一看就價格不菲。


    不過,在場的兩個男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差這點錢。


    “好了,花姑你先出去吧,我和殿下談點事。”


    房間內,李子夜看了一眼身前的婦人,說道,“別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好,好,那殿下和李公子談事,妾身先行告退。”花姑緊張地應了一句,旋即匆匆走出房間。


    花姑離開,房間內,一下就安靜下來。


    “李教習,你可是害苦我了。”


    眼看沒有外人在,慕青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說道,“皇子出入煙花之地,一旦傳出去,朝堂上的那些老家夥肯定會沒完沒了的,尤其,現在還是戰時。”


    “一時激動,把這事給忘了。”


    李子夜麵露歉意,應道,“說到戰時,殿下這次怎麽沒有帶兵出征?”


    “一提起這個,我就一肚子火氣。”


    慕青臉色沉下,說道,“戰事已開,我大商不論將領還是兵力都很緊缺,按理說,父皇早該派我出征了,但是,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接到父皇的旨意。”


    “確實有點奇怪。”


    李子夜聽到十一皇子之言,麵露疑色,應道,“或許,陛下是有其他的考慮吧。”


    “如今的情勢,還能有什麽考慮。”


    慕青心中鬱悶地說道,“漠北三路大軍長驅直入,除了東臨王,其餘幾位武王都已出征或者去軍營待命,大商的將領明顯捉襟見肘,我自認為自己的帶兵能力雖然不如幾位武王,但是,也比一般將領要強得多,不明白為何父皇始終不肯讓我帶兵出征。”


    “殿下的帶兵能力,人所共知,陛下定然也是知道。”


    李子夜舉起桌上的酒杯,正色道,“殿下在等一等,陛下遲早會派殿下出征的,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久。”


    “借李教習吉言。”


    慕青端起身前的酒杯,旋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記得,殿下是眾位皇子中,除了最年長的大皇子外,最先封王之人。”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如此可見,殿下還是非常受陛下器重的。”


    “器重談不上。”


    慕青輕歎一聲,應道,“皇子封王,本就更容易一些,此外,我能比其餘幾位兄長先封王,可不是父皇多麽器重我,而是,我十六歲便跟著大軍南征北戰,多年來打下的軍功,讓父皇不得不先一步封我為王。”


    器重?


    皇室最重出身,普通嬪妃生出的皇子,怎麽可能會受器重。


    “那就更說明殿下的能力卓著,非是常人可及。”


    李子夜微笑道,“我相信,這一次,殿下帶兵出征後,一定能幫助大商擊潰漠北大軍,立下不世戰功,屆時,陛下依舊不得不封殿下點什麽。”


    說到這裏,李子夜語氣突然一頓,似是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歉意道,“殿下,抱歉,我忘記封王已是最高的封賞了,殿下已封無可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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