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李園,內院。


    劍影紛紛,迴府泡過藥浴後,李子夜又開始練劍,月下,殘影若幻。


    時快時慢的劍,時快時慢的影,在夜色中,交織出一片劍氣天羅。


    “紅燭,你怎麽不勸勸李教習?”


    門廊下,木槿看了一眼身邊正在吃果脯的女子,擔心地說道,“他身上的傷勢十分沉重,兩天的藥浴,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勸不了。”


    紅燭吃了一塊柿子餅,應道,“有傷,就不動真氣去練,沒傷,就往死裏練,一直以來,他就是這麽過來的。”


    “我擔心,他會走上王爺的老路。”木槿輕聲一歎,提醒道。


    “不會。”


    紅燭搖頭,應道,“這點木槿姐姐可以放心,小子夜是最精明的投機者,他會清楚算清每一件事的利與弊,比如,今晚練劍,他一定是覺得最後的收獲大於傷勢帶來的副作用,才會去練,用他的話說,這叫投資,也許現在看不到收益,但是,長年累積,量變便會引起質變。”


    木槿聞言,沉默下來,片刻後,開口道,“好累。”


    “我們覺得累,他不覺得。”


    紅燭說道,“這是他的專長,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對他來說,很簡單。”


    “不理解。”木槿輕聲應道。


    “就像木槿姐姐你習武一樣,入五境,隻是水到渠成,不過,對小子夜而言,卻是吃盡了苦頭。”


    紅燭耐心地解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與短板,選對了,就是事半功倍,選錯了,就是事倍功半。”


    “那李教習不適合學武,為何還要走上這一條路?”木槿不解地問道。


    “因為,這是實力為尊的世界。”


    紅燭神色平靜地說道,“武力,可以應對計劃之外的變數,就像四年前小子夜去漠北,那一次,他就差點死在那裏,而此次你們去極夜世界,不可否認,小子夜和文親王兩人的智慧起到了決定性作用,但是,文親王他們強大的武力,方才是一錘定音的關鍵。”


    木槿聽過身邊女子的解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木槿姐姐,過幾日,我便安排你出城。”


    紅燭臉色溫和地說道,“你知道嗎,小子夜是一個十分謹慎之人,從不會輕易相信別人,就像布衣王府的俞青玄,小子夜認識她四年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她,而木槿姐姐,卻是一個例外。


    說到這裏,紅燭語氣一頓,繼續道,“雖然你們相識的時間很短,但是,我看得出來,小子夜對姐姐你十分信任,薩祖遺跡中龍氣之事,即便李家人,知曉的人也不多,保密級別很高,小子夜卻將此事告訴姐姐,可見小子夜對姐姐的信任。”


    “或許是托王爺的福。”


    木槿輕聲應道,“李教習和王爺惺惺相惜,愛屋及烏,才會對我多幾分信任。”


    “不。”


    紅燭搖了搖頭,說道,“木槿姐姐,這一點,你就不了解小子夜,他可不會感情用事,他信任你,隻是因為你自身的某些特質,讓他看重,覺得你值得信任。”


    “太極勁,複始歸元!”


    兩人說話間,內院中間,天地靈氣洶湧而至,兩儀開陣,陣中,李子夜腳步踏轉,掌劍並行,行招之間,陰陽匯流,化有於無。


    下一刻,兩儀陣法中,李子夜雙掌凝練陰陽之力,周身真元洶湧,渾渾氣流,不斷擴散。


    “鎮世訣,陰陽對約!”


    鎮世訣再現,攻與防,完美結合,陰陽之力破空,風雲震動。


    門廊下,木槿看到無比熟悉的招式,身子微微一顫。


    與此同時,京牧大牢中,白忘語靜立,周身氣流洶湧,踏步之間,雙掌運化天地之力,渾圓太一。


    相同的招式,不同的施展之法,浩然當空,剛正不阿。


    一夜漫長,漸漸過去。


    翌日,方初亮。


    太學宮,常昱正準備前往藏經塔時,一名太學生快步走來,將一封書信遞了過去,客氣道,“常昱師兄,你的信。”


    “給我的?”


    常昱愣了一下,好奇地接過書信,打開看了一眼,臉色變的有些為難。


    這,好像有些難。


    一個人,要傳這麽多話,掀起這麽大的風波,是不是太難了。


    “李教習說,常昱師兄要相信自己。”


    送信的太學生神色恭敬地說道,“這點小事對常昱師兄而言,信手拈來。”


    “是嗎?李教習真這麽說?”常昱麵露尷尬之色,問道。


    “嗯。”送信的太學生點頭應道。


    “好吧,我試試。”


    常昱迴了一句,心中多多少少有那麽一點不自信。


    他有這麽厲害嗎?


    半個時辰後。


    “你說什麽,大師兄在牢獄中被打了?重傷?什麽,還用刑了?”


    “我的大師兄啊,不行,這事絕不能坐以待斃,我們一定要救大師兄出來。”


    “對,救大師兄出來!”


    “不好了,不好了,各位師兄,聽說了嗎,大師兄承受不住牢房中的陰寒之氣,如今,性命危在旦夕,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什麽,竟有此事,定是官差用刑,導致大師兄身子虛弱,大師兄才會被邪寒之氣入體,欺人太甚!”


    一個時辰後。


    都城各方。


    一道道身影奔波走過,開始走動關係,傳話送話。


    太學宮學子萬萬千千,有權貴世子,有商賈弟子,也有各方世家傳人,甚至連皇室子弟都有。


    總之,太學宮的學子們,最不缺的便是人脈。


    “白忘語被人用刑了?打殘了?怎麽可能,算了,兒子那裏都快鬧翻天了,先想辦法將人救出來吧,也算賣儒門一個麵子。”


    “你家也這樣?我家也是,女兒都要上吊了,內子現在正勸呢,你說那京牧,殺一個刺客而已,何必如此小題大做。”


    “老爺,老爺,不好了,街上好多百姓正在前往京牧府,好像要為白先生請命。”


    “百姓?他們湊什麽熱鬧?”


    “不奇怪,儒門弟子們平時沒少幫那些平民百姓擔柴挑水、驅邪避災,在百姓心中,還是有些地位的。”


    “老爺,關山王家的小郡主也去京牧府了!”


    “老爺,東臨王家的思思郡主也去了。”


    “臥靠,老木,關山王親自去京牧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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