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即將破曉。


    池早今天醒的特別早。


    睜開眼後就睡不著了。


    她看了下時間,也不想再躺。


    起床洗漱好,換好衣服的時候,發現天才剛蒙蒙亮。


    連李姨都還沒起來做早餐。


    她拿起鑰匙出門。一邊下樓,一邊褪下手腕變成頭繩的楊柳鞭把頭發紮起,準備跑個步,趁著這個早上把日常任務給做了。


    然而,剛走出去這老舊的居民樓,她就看到了停在對麵的如巨獸般的黑色賓利。


    腳步倏地頓住。


    黑色賓利亮著車燈,在這堪堪破曉的暗色下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等了一陣子。


    車窗緊閉,看不到裏麵的人。


    但不知為何,池早的心,在一呆過後,突然就砰砰跳了起來。


    他怎麽會在這?


    他什麽時候來的?


    為什麽來了不叫她??


    池早的腦子在這一瞬冒出無數念頭。


    這時。


    車燈閃了下。


    她的手機鈴聲跳躍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是肖鬱。


    接通,肖鬱低淡的聲音傳出:


    “站在那做什麽?”


    池早張了張嘴,“你、你在這做什麽?”


    她原本想問的是,他怎麽會在這。


    可不知道為什麽,脫口而出的話卻像質問。


    “嗯?”肖鬱的嗓音微揚。


    池早以為他會為她的“質問”而不悅,誰知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心頭一顫。


    “當然是等你。”


    他聲音很低也很淡,平常的像是在說今晚該吃什麽。


    等她……?


    等她,像是一件理所應該的事。


    池早心口像有一隻大手拂過,酥麻,微顫。她看著那邊,即便車窗緊閉,看不到裏麵的人,可依然感覺有人在和她對視。


    “過來。”他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池早頓了頓,抬腳緩緩往那邊走去。


    走近,她要去開後座車門。


    肖鬱:“前麵。”


    池早:“……”


    拉開車門,就感覺冷氣撲麵而來。


    肖鬱這人,更耐冷。


    他喝水要喝冰水。一年四季,無論健康還是生病。


    他在的地方,連冷氣都要調的比常人受的溫度要低很多。


    連他的體溫,都比常人要冷……


    上輩子池早跟著他的時候就不止一次在心裏想,這人一直喝冰水,總有一天會病死。


    不過最後也沒撐到他病死。


    他身上唯一熱的好像隻有……


    池早坐上車的一刻,腦子裏突然就閃過好幾個畫麵。


    有在電梯裏的,在車上的,還有……床上的……


    一時之間,腦子裏浮想聯翩。


    他,隻有接吻的時候,和擁抱的時候,是熱的……


    池早的思緒無法控製的飛散。


    她忙壓下腦子裏的東西,強製讓自己冷靜下來,故作無事地轉移話題:


    “車裏也太冷了,肖鬱,你不冷嗎?”她邊說,邊伸手去調冷氣溫度,又說,“冷氣太低對身體不好。會感冒的。對了,你怎麽會在這?現在才點,你是不是很早就來了?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一連串問題砸出去,肖鬱看著她莫名微紅的臉,挑了挑眉,“你在睡覺。”


    所以沒吵她?


    池早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那你這麽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肖鬱看著她,“嗯。”


    “什麽事?”池早問。難道是老爺子開家長會的事?


    但她已經跟謝雲枝說了家長會的事,謝雲枝下午會去。現在換人也來不及了吧。


    心正想著,就聽肖鬱淡淡開口,“過來。我告訴你。”


    這麽神秘?


    池早一愣,疑惑地湊近。


    他忽然俯身下來,到她耳邊,磁性嗓音微不可聞地傳入耳膜,“因為想你。”


    池早心猛地一顫,像被一把帶著電流大錘擊。


    她整個人呆住,還沒反應過來。


    那冰涼的唇忽然擦過耳廓。


    帶著他像藏著罌粟一般蠱惑的聲音:


    “忍不住了,池早。忽然很想見你。”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直白地表達他的心情。


    表達,他對她產生的情緒……


    一瞬間,池早感覺身體軟了,腦子短路了。


    那擦過耳廓的唇就這麽來到了她的唇角,他的臉近在咫尺,他的氣息將她整個人籠罩,低微的唿吸和她的交織,曖昧氣息瞬間彌漫。


    她下意識就要往後退。


    想躲開。


    然而下一秒,腰間猛地一緊。眼前一黑——他的唇已經印下!


    ……


    肖鬱不得不承認,離開寧城的這幾天,他腦子裏她的身影就沒離開過。


    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在寧城的日子,都是住在龍景華庭。


    在她之前,他總是這套房子住一晚,那棟別墅住一晚。哪邊近就呆哪邊,從來沒有固定的住處,也從沒在哪個地方有歸屬感。


    可最近他發現,隻有在龍景華庭那張和她一起睡過的床上,才會比平時更容易入睡。


    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叫思念。


    即便感受過,也不知道,原來這就是思念。


    直到走下飛機,打開手機,看到了短信提醒的未接來電。


    突然就有一股想要馬上見到她的衝動。


    所以他來了。


    不顧自己兩天兩夜沒有入眠。


    不顧自己奔波的疲憊。


    不顧一切。


    甚至沒有去想,那時候才淩晨三點。而她,早已經進入夢裏。


    車子停在樓下,望著這無邊的夜,拿著手機,想打給她,叫她下來。


    可這通電話遲遲沒撥出去。


    小姑娘是要上課的。


    沒有好的睡眠,怎麽應付漫長的白天。


    於是他等。


    腦子裏卻是無數有關她的念頭。


    他想到,她好像很久沒跟他說喜歡他了。


    好像很久沒有說,今天比昨天更喜歡他了。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無比躁動。


    隻能開低冷氣,抽著煙,將那股莫名的躁動壓下,等著這漫長的夜過去。


    池早不知道這些。


    她隻知道,當冰涼的唇貼上的一瞬,她腦子裏仿佛有一片煙花炸開。


    唇舌撕磨拉扯。


    他的唇,在刹那間升溫,緊貼的身體體溫也驟然升高。


    她感受到了,他唯一的熱。


    也看到了他淺褐色卻足夠深邃的眼眸下自己的影子。


    看到了他眼底翻騰卻又壓抑的巨浪。可這浪裏,卻夾雜著前所未有的,柔情……


    專屬於肖鬱的,充滿著霸道與侵略性的男性氣息幾乎要將她淹沒侵蝕。


    她身體一陣陣發軟,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上。


    可也是這一刻。


    她好像聽到他模糊又壓抑的聲音: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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