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女兒懷孕的喜訊,住在百順胡同的李氏喜出望外,立即洗手洗臉換上一身綢緞衣裳出門了。魏瀾想的周到,讓送信的小廝趕了馬車來,馬車停在胡同裏,兩邊街坊能看不見?


    見李氏喜氣洋洋地從裏麵出來,坐在門口曬太陽的鄰居老太太好奇問:“這麽高興是去哪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氏美滋滋道:“我家秀診出喜脈了,世子爺派車來接我去吃席!”


    老太太羨慕道:“才懷上就吃席了,趕明年生了豈不是要擺流水席?”


    李氏誇下海口道:“放心,世子爺不擺我們家也擺,到時候請大家都來吃!”


    李氏坐上馬車,迫不及待地出發了。


    鄰居老太太看著顯國公府的馬車,除了羨慕還是羨慕。


    她兒媳婦聽到聲音走出來,問怎麽迴事。


    老太太就說了。


    兒媳婦撇撇嘴,酸道:“萬一明年生的是閨女,看她擺不擺席麵。”


    老太太有個愛好,喜歡聽算命先生算命,聽得多了她自認也懂了點,這時立即對兒媳婦分析起來:“你不懂,阿秀那麵相就是有福氣的人,不然怎麽會小小年紀就被老國公爺看上定了孫媳婦?她是大富大貴的命,所以魏二爺不要她,扭頭她就嫁了世子爺,身份更高了,她這命,注定心想事成,這胎肯定是兒子。”


    兒媳婦從來都不信婆婆的本事,一邊用大掃帚掃院子一邊問:“那娘也給我算算,看看我是什麽命?”


    老太太笑眯眯地道:“你就是掃地的命!”


    兒媳婦氣得啊,都想一掃帚把老太太掃一邊去!


    那廂李氏到了魏家,先去榮樂堂給太夫人請安,互相恭喜後再來了風波堂。


    魏瀾今日休沐在家,嶽母到訪,魏瀾陪著喝了兩盞茶,然後就去了書房,給母女倆說貼己話的機會。


    李氏先問過女兒的胃口,有沒有孕吐、腰酸、頭暈什麽的。


    阿秀才懷上,現在感覺跟以前沒什麽區別,吃好喝好睡好,世子爺賞了她好東西,阿秀心情也好。


    戴鐲子給宋清雅看是為了氣一氣她,現在母親來了,阿秀也拿出鐲子,讓母親知道她過得有多好,迴家後便能放心了。


    丫鬟們都不在屋裏,李氏也不嫌丟人,捧著鐲子看了好幾遍,越看越替女兒高興:“秀啊,你剛嫁過來的時候娘擔心地半夜都睡不好,怕你受委屈,沒想到你福氣大,遇到了世子爺,今個兒賞這個明兒賞那個的,對我們也客氣。”


    阿秀笑道:“是啊,我也那麽擔心過,誰想到完全不一樣呢。”


    李氏將鐲子塞給女兒,想想剛剛見到的太夫人,李氏欣慰道:“太夫人也很平易近人,隻要你孝順懂事,太夫人那邊不用愁。以前我怕的是薛氏,現在寧國公府倒了,薛氏就算迴來也矮人一頭,你小心點別中了她的暗算,明麵上她不敢找你的麻煩。還有二太太,她是弟妹,你是嫂子,隻要你腰杆挺得直不怕事,她也不敢欺負你。”


    何止不敢欺負,現在宋清雅哪裏都不如她,早上才被她氣了一頓。


    李氏點點頭:“氣她一次也行,省得你憋屈,也叫她知道你不是泥人,以後她做什麽都得掂量掂量,不過你養胎要緊,沒事不用與她攀比什麽,她顯擺是因為別的地方不如你,你沒必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阿秀:“嗯,娘放心吧,我才沒那麽閑去針對她。”


    國公府整體的情況還是讓李氏放心的,她今日過來最想囑咐女兒的是女婿那邊。


    “秀啊,娘知道你與世子爺感情好,可咱們得記得自己的身份,你能嫁給世子爺是福氣,別府裏名門貴女出身的媳婦都管不了丈夫納妾,你小戶出身沒娘家撐腰,更不能朝世子爺拈酸吃醋。之前聽你說那四個通房人都挺好的,現在你懷孕了,不能伺候世子爺,得多分機會給她們,既在世子爺那邊顯得你賢惠,也讓四個通房念你的好。”


    阿秀明白的:“我也沒想霸著世子爺,要是梨落她們能懷上,兄弟姐妹們一起長大還有伴。”


    李氏:“對,就該這麽想,人不疼貪心,越貪越難得逞,放寬心,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李氏給女兒講了一堆大道理,晌午在風波堂吃的席,走得時候還帶上了女婿送嶽父的幾壇美酒,馬車迴到百順胡同,小廝們搬下美酒往裏麵送,又招來一片街坊們的羨慕。


    ——


    今日魏瀾還很忙。


    第一次當父親的男人都會興奮,魏瀾比其他男人還多了一重喜悅與滿足,他越高興,就越重視阿秀腹中的孩子。


    魏瀾讓趙閑去打聽京城靠譜的陪產嬤嬤,要會照顧孕婦也能接生的那種,趙閑去外麵跑了一圈,打聽到三個陪產好手,魏瀾便從裏麵挑了一個,高價包了一年,從明日起,就讓陪產嬤嬤住到風波堂。


    魏瀾還叫來梨落,問她懂得怎麽診治孕婦可能會出現的病症不。


    梨落笑道:“世子爺放心,隻要不是什麽突發罕見的情況,我保證夫人這胎順順利利。”


    魏瀾很嚴肅,問她:“什麽情況算突發罕見?”


    梨落就給他舉例子:“譬如有人給夫人下毒,那毒一旦進入夫人的肚子,我就算能保住大人也保不住孩子。譬如夫人走著走著突然摔了一跤,萬一摔得險,當場就會出事,我醫術再高也救不迴來。譬如孩子調皮在肚子裏麵動來動去,臍帶纏繞脖子纏得太緊,夫人沒察覺任何不對,那我也愛莫能助。譬如——”


    譬了一半,梨落突然發現世子爺的臉色不太對,殺人不眨眼的世子爺,這時臉居然泛白。


    梨落立即轉了畫風,笑道:“罕見就是輕易不會發生的事,世子爺問我我才說說,大多數孕婦都不會出現這些情況,最多前仨月胃口差後仨月尿頻起夜多,生的時候疼一疼,孩子就出來了,世子爺不必太緊張。”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不會多想,梨落一口氣說了那麽多,魏瀾短時間是放鬆不下來了。


    “我在外麵,你多看緊夫人。”魏瀾命令道。


    梨落:“世子爺放心,我一定盡心。”


    梨落走後,魏瀾還在盤算她說的那三種情況。旁人下毒隻要阿秀與身邊的丫鬟小心,可以避免,走路摔跤伺候好了也能避免,可腹中的孩子貪玩自己用臍帶纏自己,這讓阿秀與他如何防備?


    阿秀昨日還說讓他等到她快生的時候再去觀音廟拜一次,不信神佛的世子爺等不到那時候。


    下午魏瀾出門了,除了賬房知道世子爺領走了五百兩雪花銀,誰也不知道世子爺去了什麽地方。


    黃昏的時候,魏瀾迴來了。


    “一個下午都沒見到您人,去哪了?”阿秀奇怪地問。


    魏瀾喝口茶,隻問她:“找我有事?”


    阿秀叫人去拿端王府送來的請帖:“璨哥兒滿月,王爺王妃大宴賓客,請咱們都去。”


    端王、袁紫霞苦思冥想好多天,終於給他們的兒子想了一個好名字,蕭璨,璨,美玉也,鮮光明亮。


    魏瀾看完帖子,道:“我一人去,你剛懷孕,郎中交代過不能疲憊。”


    阿秀笑道:“咱們府離王府近,坐坐馬車不累的,當初王妃在行宮診出的身孕,一路坐迴來還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魏瀾道:“那也不行,外麵的吃食不幹淨,而且上次明珠得罪了裕王夫妻,這次他們也去,萬一裕王妃有意害你,你防不勝防。”


    阿秀覺得他想太多:“她哪有那麽大的膽子?再說現在也沒幾個人知道我懷孕,吃食什麽的我小心點就是,哪有懷孕了就不能出門的?我與王妃交好,她孩子滿月,這麽大的事我必須去道賀,我還想蹭蹭王妃的喜氣呢。”


    前麵的那堆理由都沒有說服魏瀾,蹭喜氣三個字讓不信神佛的世子爺動搖了。


    喜氣福氣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有時候還真說不準。


    仔細想想,袁紫霞也是有福之人,被薛太後當成專門伺候惠文帝的寵妃養,結果袁紫霞嫁給端王當了正經王妃,端王還特別寵她,對袁紫霞比對薛太後還孝順。


    “也罷,那就一起去吧。”魏瀾讓步道。


    阿秀高興了。


    魏瀾再看看端王府的帖子,覺得“璨”這個名字非常不錯,可惜讓端王捷足先登了。


    魏瀾掃向阿秀的肚子,這胎是兒子還是女兒生出來才知,看來他得提前預備兩個名字。


    阿秀忽然覺得,今天的世子爺似乎一直都心事重重的。


    飯後要歇息了,見魏瀾直接進了內室,阿秀跟進來,體貼地勸道:“我現在也不能伺候您,世子爺還是叫梅雪她們輪流服侍您吧,她們若能懷上,孩子生下來正好一起養。”


    這話是大方,但大方的同時又提醒了魏瀾,阿秀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傻女人,不懂情愛。


    魏瀾自認對阿秀夠好了,結果她還能發自肺腑地將他推給別人。


    “那麽多年都沒懷上,我早不指望她們。”魏瀾脫下外袍,表明他今晚就要睡在這邊。


    阿秀見了,也不再勸。


    就讓世子爺在這邊睡好了,他想要她不給,餓世子爺幾日,他自己就會走。


    洗了腳,阿秀躺到魏瀾身邊,剛翻個身,旁邊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你動作慢點,別忘了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


    阿秀還真忘了,乖乖地道:“好,我記住了。”


    魏瀾突然靠過來,大手往她肚子上貼。


    阿秀一把抓住他,提醒道:“郎中說了,前仨月後仨月都不行。”


    魏瀾惱道:“我摸摸孩子,誰要動你?”


    他是那種糊塗人?該小心的她不小心,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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