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事遲到,杜鵑第一想到的是她的小姐終於懷孕了,馬上就勸小姐派人去請郎中來診脈。


    玉蘭卻謹慎道:“聽說懷孕一個多月才能診斷出來,就算夫人懷上了,現在叫郎中過來,郎中可能也說不清楚,模棱兩可的,萬一沒中,傳出去二太太首先要笑掉大牙。”


    海棠點頭道:“對對對,咱們還是再等等好,不知道你們倆怎麽樣,我的月事從來不是月月準,遲上兩三天是常事,有時候甚至會拖延一個月,夫人算是規律的,上個月初六徹底幹淨,即便懷上也是初六懷的,依我看,咱們再等幾天,如果初六夫人還沒有來,初七再請郎中也不遲。”


    三個丫鬟一起看向阿秀。


    阿秀比較求穩,如果真懷孕了,晚幾天告訴魏瀾魏瀾照樣高興,萬一早早說出來最後沒懷,大家都要失望。


    “再等等吧,你們都瞞住了,不許跟任何人替。”阿秀做了決定道。


    關乎到夫人的私密事,三個丫鬟當然不敢去外麵亂說。


    昨晚魏瀾養精蓄銳,今晚入了帳,看著嬌滴滴眼底媚光一片的阿秀,魏瀾脫下了中衣。


    如果不幹事,是不需要脫中衣的,現在都九月了。


    但阿秀也無法確定世子爺就一定是那個意思,萬一世子爺隻是今晚覺得熱呢?


    等魏瀾壓下來了,阿秀才急著道:“世子爺,我月事來了。”


    魏瀾的嘴唇就停在了她耳朵邊上。


    月事來了,說明他要在等幾晚才能做那快樂之事,也說明上次陪她去觀音廟果然沒有用,天生的神佛都是不可信的。


    雖然當時就沒抱什麽希望,阿秀再一次懷孕失敗,幾乎等於再一次告訴魏瀾,他的種子不行。


    誰能接受自己不光身體殘了一部分,連親生骨肉都難有?


    魏瀾頓時沒了興趣。


    “下次再來,記得提前告訴我。”身邊隻有阿秀,魏瀾隻能遷怒到她頭上,而且剛剛她看他的眼神,水光閃閃的,明明就是想要。


    魏瀾背對阿秀躺了下去。


    世子爺生氣了,撒謊的阿秀有點良心不安,她一動不動地躺著,過了會兒才扯扯他的胳膊:“您穿上衣裳吧,夜裏涼。”


    魏瀾沒動。


    阿秀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想,如果她真懷了,世子爺會多高興呢?


    接下來幾日,阿秀的月事依然沒來。


    魏瀾這幾晚都是在前院歇的,沒來看阿秀,也沒有召四美做樣子,受到打擊的世子爺甚至故意多在錦衣衛逗留了半個時辰,每天都是天黑了才迴府。


    阿秀一直在等個合適的契機請郎中。


    月事多遲一天,阿秀的信心就多強一天,越有信心,阿秀越希望魏瀾能陪著她一起看郎中。


    魏瀾這波打擊受的很重。


    他從小就是京城世家子弟當中的翹楚,容貌才幹前程都令同輩中人望塵莫及,但時至今日,那些同輩都當父親了,連他的弟弟魏沉也即將升做人父,隻有他,必須靠外甥、靠四美來掩飾身體上的殘缺。


    魏瀾這一消沉便消沉了半個多月。


    到了九月十九這晚,魏瀾對快樂的需求終於超過了那股消沉,錦衣衛的事情做完他便迴府了。


    阿秀不知道世子爺這半個月在想什麽。


    剛開始魏瀾不過來,阿秀還猜世子爺是不是生她的氣了,可觀察幾日,世子爺也沒有叫四美過去伺候,而且天天早出晚歸的,阿秀就懂了,錦衣衛肯定又出了什麽大案,世子爺在忙案子,一心為朝廷效力!


    所以阿秀沒感受到被世子爺冷落的委屈,反而挺心疼世子爺這麽勞累。


    今日世子爺迴來的早,那肯定是案子辦完了!


    阿秀替世子爺高興,出門迎接魏瀾臉上都帶著燦爛動人的笑。


    魏瀾看她這麽高興還挺意外的。


    這段日子他隻是再與自己置氣,料想阿秀會因受了冷落忐忑不安,不料她沒有任何抱怨,隻為他的重新到來喜氣洋洋。


    這樣的阿秀,又傻又叫人想疼一疼她。


    丫鬟們退出去後,魏瀾拉住阿秀的手,將人帶進懷中,淡淡解釋道:“最近差事繁忙,冷落你了。”


    果然如此!


    阿秀體貼道:“我沒事,您辦案要緊,天天這麽晚才迴來,真是辛苦了。”


    她小鳥依人地靠著自己的丈夫,魏瀾抱著她豐腴的身子,想的卻是她好像胖了點。


    以前魏瀾也嫌棄過阿秀太過豐腴,如今他早已明白了其中的妙處。


    抬起阿秀的下巴,魏瀾懷念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阿秀都好久沒與他親熱了,終於又被世子爺親,阿秀一激動就忘了肚子,直到世子爺要把她從地上拉到榻上,阿秀才清醒過來,趕緊按照早就定好的計劃捂著肚子哎呦起來。


    “怎麽了?”她閉著眼睛好像很難受的樣子,魏瀾勒住心猿意馬,扶住阿秀問。


    阿秀裝痛道:“肚子疼。”


    魏瀾扶她坐到椅子上,見阿秀一時半會好不了的樣子,立即喊人去請醫館郎中。


    阿秀就一直捂著肚子裝疼難受,隻是不哎呦了。


    魏明珠過來給父親請安,聽說阿秀病了,也大步闖了進來。


    “肚子疼?是不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魏明珠問阿秀。


    阿秀搖頭:“沒有,吃的都是平時那些。”


    魏明珠看眼沉著臉的父親,雖然知道父親不想泄露梨落的高超醫術,可為了阿秀,魏明珠還是請示道:“父親,梨落懂些醫術,不如先讓她過來瞧瞧?”


    阿秀一直活蹦亂跳的,氣色好的像一朵永遠不會枯萎的花,今日她突然難受成這樣,魏瀾關心則亂,竟忘了風波堂還有個梨落。


    “叫來試試吧。”魏瀾不甚在意地道。


    玉蘭去香園請梨落。


    都是風波堂裏的人,小廝還在去請郎中的路上,梨落很快就到了。過來後依次給世子爺、世子夫人、小少爺請個安,梨落再坐到海棠搬過來的椅子上,給躺在床上的夫人把脈。


    沒把多久,梨落笑了,扭頭對坐的最遠似乎還沒有魏明珠關心阿秀的世子爺道:“恭喜世子爺,夫人這是有喜了。”


    魏瀾端坐如同一座雕塑,威嚴犀利的鳳眸沒有任何情緒地看向梨落。


    魏明珠比他更像一個活人,看看阿秀,小男孩疑惑道:“有喜?有喜是指懷孕了嗎?”


    梨落站起來解釋:“正是,不過夫人懷上的時日尚淺,也就一個月吧,要好好養胎才行,否則驚動胎氣便容易腹痛。”


    魏明珠很高興,阿秀懷孕就不用被宋清雅笑話了,明年他也可以當哥哥了!


    “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魏明珠追著問道。


    梨落嬌笑:“便是大羅神仙下凡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少爺耐心等,明年夫人生了您就知道了。”


    魏明珠撇嘴:“那還要好久。”


    沉默半天的世子爺終於發話了,問梨落:“已經懷了一個月,你確定沒號錯?”


    梨落忽然覺得世子爺是在提醒她別暴露了醫術,便善解人意道:“約莫是吧,不過我隻會一點點醫術,還是等郎中來了讓郎中再給夫人看看吧。”


    魏瀾揮揮手,叫她下去。


    梨落功成身退。


    魏瀾叫魏明珠也先下去。


    人都走了,魏瀾離開椅子,坐到床邊,鳳眸盯著阿秀看。


    阿秀見他神色怪怪的,小聲問:“您幹什麽這麽看我?”


    魏瀾問她:“你不是月初來了月事,怎麽可能懷孕?”


    阿秀目光躲閃,小手攥著被子道:“其實這個月根本沒來,沒來第一天我就想是不是懷上了,可又怕沒懷上讓您白高興一場,便撒謊騙了您。”


    魏瀾怒道:“胡鬧!”


    關係子嗣的大事,她怎麽可以騙人?就因為她撒謊,他才半個多月都沒過來,換個多愁善感的,因此鬱鬱寡歡傷了孩子怎麽辦?還有剛剛,她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懷孕了才讓他親讓他摸,肚子疼便是因為動了胎氣,女子懷孕前仨月必須小心謹慎,她居然還勾著他的脖子忘情配合?


    魏瀾真的很生氣,她好不容易才懷上的,出了萬一,害了這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怎麽辦?


    阿秀被他的眼神嚇到了,可阿秀更委屈,淚眼汪汪地道:“你兇什麽兇?我瞞著你還不是為了你?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麽關係,還不都是你的孩子?又不是長在你肚子裏,我想靠譜了再告訴你,哪裏錯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兇我,不懷兇,懷了也兇,天底下就沒有比你更難伺候的人了!”


    阿秀太委屈、太生氣了,看那人怎麽看都不順眼,翻身躺到床裏頭,被子也拉過腦頂,躲在裏麵嗚嗚嗚哭了起來。


    魏瀾第一次當爹,但他當過舅舅,那年妹妹懷孕,他就被郎中提醒過女人懷孕了要注意什麽,除了飲食,情緒也不能大起大落,最好一直都開開心心的,孕婦開心了,肚子裏的孩子長得也好,否則大人孩子都容易出問題。


    梨落的醫術,她說阿秀懷孕了,那肯定是懷了。


    魏瀾擔心了快十年的問題終於解決了,他的種子沒問題,他會有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一切都是因為阿秀,魏瀾怎麽會生阿秀的氣?


    剛剛他氣的是阿秀的不懂事,不是她的人。


    “你沒錯,我也沒兇你——”


    “你那還不是兇嗎?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是什麽臉色!”


    聲音這麽高,肚子裏得憋了多少氣,影響孩子怎麽辦?


    現在的世子爺就像一個再可憐不過的農家漢,一開始是攢了十年的種子找不到合適的地去種,終於找到一片肥沃無比的田,可連續播種澆灌一年都沒長出一棵苗,今天終於看到一顆小芽芽了,脆弱地吹口氣就能撂倒,農家漢能不緊張?


    驕傲了二十多年的顯國公府世子,第一次向自己的妻子低下頭,俯身抱住阿秀的肩膀,低聲賠罪:“我是兇你了,是我不對,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阿秀哭:“隻許你兇我,我連生氣都不行了嗎?別人家的媳婦懷孩子丈夫都千依百順的,要什麽給什麽,我怎麽這麽命苦,剛懷上不誇我隻會兇我,還不讓我生氣,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告訴你,沒有這麽欺負人的!”


    這簡直就是胡攪蠻纏,根本沒聽懂他的意思!


    可魏瀾還不能發作,等阿秀罵完,魏瀾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生氣,但你別憋在心裏,你打我發泄都行,千萬別驚動了孩子。”


    阿秀聽明白了,拉下被子,雙眼濕漉漉地盯著他:“我打你,你真的不生氣?”


    魏瀾直接將手伸到了她麵前。


    阿秀眼睛轉了轉,突然抱住魏瀾的手,特別開心道:“我就說觀音廟的菩薩靈驗吧,看看,咱們隻去一次就懷上了,我才不打你,打你有什麽用,等我要生了,你像端王爺那樣再去求一次,讓菩薩保佑我們母子平安,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


    她的目光是那麽單純,她的笑容是那麽滿足,魏瀾心一軟,承諾道:“好,我去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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