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已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以《損》推演——三十六計。


    朝廷風向的轉變讓傅元始料未及,替程敏政鳴冤的奏疏還在源源不斷的飛入乾清宮。


    奏疏的力度之強,數量之多,完全蓋過了傅瀚的力量。


    程敏政絕對沒這麽大的能量能調動這麽多人替他辦事,唐寅更沒有可能。


    如果此前隻是傅瀚單方麵對程敏政的政治鬥爭,但現在似乎鬥爭升級了。


    程敏政背後還有一股子更強大的力量出來替程敏政兜底。


    這讓傅瀚和傅元都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都不覺得在這場爭鬥中得罪了誰。


    為什麽風向會變的如此突然?


    傅元很煩躁,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明明陳策什麽都沒做,他出的這些計策看上去都不入流。


    隻要稍稍反駁就能破局。


    為什麽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開始發展?


    他究竟用什麽辦法,讓朝廷中這麽多高層站出來,替程敏政開罪?


    在政治場從來都是利益捆綁,不會有什麽情義可言,但凡進入這個場合混一段時間的都會知曉這個道理。


    程敏政是孤臣,不然傅家也不會拿程敏政開刀,他一直自詡清白剛正,斷不可能在朝廷擁有這麽大的能量。


    那這群人為什麽無緣無故冒出來,開始替程敏政說話?


    當唐寅舞弊案發生的第六天,弘治皇帝也不得不開始做出判決。


    判決的結果出乎意料,程敏政不避嫌疑,有沾文衡,遍招物議,發俸半年。


    唐寅疑有夤緣求進之嫌,雖無實據,但當自省,今歲科考成績作廢,停考一科。


    給事中華昶言察不實,平調南京太仆寺主簿。


    當這個處理結果出來後,傅元被震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又都在意料之外。


    如果不是最後時刻那群背後的力量出來力保程敏政,程敏政的處理結果不會如此輕,會更重。


    可偏偏最後就出問題了。


    程敏政既然都重拿輕放了,唐寅自然沒理由處理的太狠,停考一科算是嚴重的懲罰,但若是按照事情本來的走向,唐寅應該永不敘用才是!


    這不是傅元想要的結果,他輸了,輸的不明不白。


    傅元都快瘋了,當得到結果那一刻,甚至都不顧傅瀚的指責,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槐花胡同。


    他太想知道原因了!


    陳策早早給他準備好了糕點和茶水,等傅元到了之後,陳策道:“我知道你很急,先吃點喝點。”


    傅元哪裏還能吃得下,紅著眼問陳策道:“告訴我原因,求你!”


    是的,他在求陳策。


    這次輸的比上一次還要冤,上一次他還知道自己怎麽輸的,這次他竟連為什麽輸了都不知道。


    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坐針氈!


    陳策淡淡的道:“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太陽,太陰。”


    瞞天過海?


    “你瞞什麽天?過什麽海了?”


    傅元唿吸急促。


    陳策拱手道:“傅兄,謝謝伱,你是個正直的人。”


    這並非陳策嘲諷他,真心實意感謝傅元。


    要不是這坑爹的家夥好勝心太強,陳策壓根改變不了任何局麵。


    傅元憤怒的道:“我不接受你的道謝!我要知道原因,告訴我原因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陳策歎口氣,對傅元道:“梁儲、李東陽、倪嶽、吳寬、王鼇。”


    為什麽你總要對我打啞謎?


    很好玩嗎?


    這些人他當然都知道,在陳策給他的計策中,都出現了這些人的影子。


    可這和程敏政的案子有什麽關係啊。


    轟!


    忽然之間,傅元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然後他雙拳緊握,激動的道:“我明白了!”


    “我懂了!”


    “好好好!原來你是在做這個打算!”


    “好你個陳策,難怪你對我說瞞天過海!還有個你沒說吧?”


    “敵已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以《損》推演?”


    陳策點點頭,道:“傅兄聰慧,一點就透,嗯,還有個借刀殺人沒說。”


    傅元頹敗的看著陳策,深深歎口氣,道:“輸了,徹底輸了。”


    “我明日讓我爹辭官了,這京師沒意思,不待也罷。”


    “還是臨江府有意思,在那裏我才能作威作福,這京師妖孽太多,不待也罷……不對,也沒多少妖孽,隻有你一個而已。”


    “算了,鬥不過你。”


    陳策看了一眼傅元這個瘋子,安慰道:“經商也沒什麽不好,當官太危險。”


    你還有臉說?


    對別人太危險,對你可不是。


    “你怎麽沒想過去當官?就你這個死樣子,去當官,做到內閣首輔我都不意外。”


    “幹啥憋屈自己待在這裏?”


    陳策搖頭道:“我有病。”


    傅元哼了一聲,道:“你確實有病,你這樣聰明的人,一般都死的早。”


    “被你說中了,真活不久。”陳策笑了一下。


    “啊?什麽病?”


    陳策道:“癆病。”


    傅元高興的道:“感情好啊!這病活不久,等你死了我再來京師,死前給我一封信,我一定來吃席!”


    陳策點頭:“好!”


    目送傅元離去,陳策舒了一口氣,這個瘋子終於不再和我比了,這次用他爹做賭注,下次會不會用他祖宗做賭注?太可怕了!


    ……


    傅府。


    “元兒,為什麽就要我請辭?”


    傅瀚到現在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傅元開始解釋,道:“父親,從第一次你的自辯開始,梁儲、李東陽、倪嶽、吳寬、王鼇等人都被拉入了局。”


    傅瀚一臉懵:“然後呢?”


    傅元道:“梁儲是南京吏部尚書,李東陽妻一品夫人南直武進人,吏部尚書倪嶽南直應天府上元人,吏部右侍郎吳寬直隸長洲人,大明會典副總裁官王鏊南直隸蘇州府吳縣人,程敏政、唐寅都是南直人。”


    “將這些人全部拉下水,會讓他們怎麽想?黨爭啊爹!”


    “事情再發展下去,隻要有心人稍微點一把火,就是結黨了!這麽多位高權重的人,一旦結黨,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不敢保證你會不會朝結黨這條路上去抨擊他們,他們當然要阻止你繼續就程敏政的事做文章。”


    “現在他們保下了程敏政,下一步就要對付你了!”


    “事情沒波及到他們之前,他們當然會袖手旁觀,但現在開始危及他們自身安全了,這時候還不用盡渾身解數讓你停止對程敏政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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